混入敵營(一)
黃玫瑰身子猛地一翻,雙手撐在座位上,右腳向後猛蹬,咣地擊中對方腹部。
宮本洋子病病歪歪地倒退兩步,轉身伸手抓住座位頂上存放行李的鐵架子,狠力地拽動兩下,硬生生地將鐵架子從牆壁上卸脫下來,身子一旋,狠狠地朝撲過來的黃玫瑰頭部砸上去。
黃玫瑰慌忙用雙手護住腦袋,對方一鐵架子砸在她雙手上,一腳踹在她腹部上,她悶哼一聲,一溜歪斜地倒退幾步,一交跌坐在牆角,對方咆哮着,凶神惡煞般沖近前,雙手掄起鐵架子,猛地砸向她的腦袋,她雙手朝上一伸,十根手指頭摳住鐵架子中間的幾根鐵條,奮力往上托。
臉頰肌肉劇烈抽扭,宮本洋子一張原本美麗的面孔變得猙獰可怖之極,她牙齒咬得咯咯直響,鼻子歪向一邊,雙手狠命地朝下按壓鐵架子,而對方也拚命地往起托,她忽而把鐵架子壓下去,對方又忽而將鐵架子托上來。
鐵架子一下起一下落,兩人比拼起手臂力氣來了。
黃玫瑰在海軍陸戰隊兩棲偵搜分隊摔打了五年,綜合軍事素質連很多的男兵都無比望其項背,體能體力絕不遜色於這世上絕大多數虎背熊腰的男軍人,而與她對陣的宮本洋子則是經過地獄般嚴酷磨練鍛造出來的職業殺手,心狠手辣,殺人無數,十足的殺人機器,無論實戰經驗還是出手毒辣方面,都勝過她不少。
對方在上她在下,不佔地理優勢,是以,糾纏片刻后,她體力有所不支,鐵架子給對方壓了下來,她靈機一動,突然騰出右手,嗙地一掌打在對方下巴上,對方吃了這一拳頭后,腦袋不由自主地往後一仰,她乘機用左手狠力一推,對方晃晃悠悠地倒退出去,她騰地彈了起來,猛撲而上,右手狠狠一拳擊向對方的腦門。
宮本洋子背部撞到牆壁上,眼看對方的拳頭髮出呼的一聲勁風,在雙目瞳孔中越擴越大,她下意識地彎腰低頭,對方的拳頭堪堪擦過她帽檐子,砰的一聲,打在牆壁上,木質牆壁登時給鐵鎚似的拳頭砸開一個大窟窿。
她牙齒咯地一咬,右膝地蓬的一聲撞中對方腹部,對方悶哼一聲,搖搖晃晃地倒退不迭,她乘機掄起雙手的鐵架子,沖對方腦袋甩過去。
黃玫瑰飛起一腳踢開奔她頭部而來的鐵架子,迅即撲向宮本洋子,雙手揮拳,呼呼的幾拳,暴風驟雨般地攻向對方頭部幾處要部。
宮本洋子擋開對方攻來的幾拳后,猛地一記右釣拳,搗在對方左邊胸膛上,打得對方身子一陣顫顫巍巍,險些歪倒下去。
她噔噔的後退兩步,腳猛一蹬地,噌的一聲躍起身子,雙手長伸,攀住門口上沿的一根橫杆,雙腿往起一撅,刷的分開又合攏,夾住撲向她的黃玫瑰的頸項,用力狠狠地夾,想夾斷人家的頸椎骨。
黃玫瑰雙手抓着對方雙腳小腿,狠命地朝兩邊掰,對方的兩條腿看似纖細實際格外的孔武有力,像一把大鋼鉗,夾住她頸項,令她痛得難受之極,她咬牙切齒,拼力連掰幾下,根本扳不開那鋼鉗似的雙腿。
情急之下,她挪了挪身子,腳尖往起一踮,屁股坐在茶几上,雙手朝後連拽幾下對方的雙腿,隨即身子往一邊猛地歪倒下去。
宮本洋子的軀幹給黃玫瑰一拽又一扭轉,腰椎部位傳來一陣裂痛,她攀在不透鋼橫杆上的雙手一滑溜,登時脫開,身子重重地跌落下去,後腦勺在合成材料的門板上磕了一下,大腦里登時七葷八素,她幾欲昏厥過去。
黃玫瑰翻倒在座位上,後腦勺也在牆角結結實實的磕了一下,也是頭昏眼花,難受之極。
她掙扎着坐起上身,後腦勺的骨頭傳來生折般的巨痛,她眼前一黑,身不由主地歪倒下去。
宮本洋子坐起上身,靠在門板上,嬌喘吁吁,她頭部越來越暈,腰部四肢愈來越酥軟,藥力持續發酵,她眼前一片渾濁,手撐着門板,掙扎着想站起身來,但還沒站直身子又不由自主地委頓在地下。
雙手反撐着座位,黃玫瑰慢慢地挺起上身,靠在牆角,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氣,她暗自驚嘆宮本洋子的身手,如果不是她乘其不備猝然施發毒鏢偷襲得手的話,只怕她這會兒已經人家擺平了。
宮本洋子咬咬牙,狠狠地搖晃幾下腦袋,驅散籠罩着大腦的眩暈,憑着一股超級頑強的意志力,竟然站了起來,她身子倚在牆壁上,稍加調息后,目光轉向黃玫瑰,射出惡狼一般的凶光,臉皮一陣抽搐,鼻尖扭動兩下,嘴巴朝一邊歪曲,發出呀的一聲咆哮,兇猛地撲向委頓在牆角的黃玫瑰。
宮本洋子決心要拚命了,黃玫瑰已無餘裕喘歇恢復,憑着她當去在海軍陸戰隊兩棲偵搜隊時磨練出來的堅強意志力,騰地彈起身子,但宮本洋子已撲攏她跟前,一雙鬼爪子似的雙手抓向她的脖子,這一抓之勢,猛惡無比,她的脖子若讓宮本洋子叉住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千鈞一髮之際,她疾忙向前俯身低頭,雙手由下直上翻起來,抓住宮本洋子的兩條小臂,順住來勢朝內一帶,旋即鬆手,腦袋頂在宮本洋子的腹部上,猛地直起上身,雙手抱住這女鬼子的雙腿,狠狠地朝後跌倒下去,這女鬼子的腦袋砰地撞在車窗上。
只聽噼啪的一聲爆響,車窗玻璃碎裂成幾大塊,乒乒乓乓的掉出窗外,這女鬼子發出哇呀的一聲尖嚎,腦袋撞破玻璃后,伸到窗外,頸項擔在窗沿上,身子四肢劇烈地抽搐幾下,隨即就如瀉氣的皮球一樣癱軟在黃玫瑰身上,一動不動了。
半個鐘頭之後,火車的汽笛一聲長鳴,哐哐鏜鏜的駛入曼達拉北站,鐵輪子越轉越慢,咯嚓咯嚓的磨擦着鐵軌,隨着巨大的慣性力量,硬生生地向前滑出一段距離后,才勉強停住轉動。
各車廂的乘務員打開車門,帶着大包小包的旅客稀稀疏疏地走下車,站台上接送親友的人零零星星,看得出在北站下車的旅客很少,因此北站才顯得有些凋敞冷清。
黃玫瑰大搖大擺地從車裏走出來,只不過身上的行頭換成了宮本洋子剛才的那身,手裏的大手袋也換成了宮本洋子的紅皮包,顯然,宮本洋子已給她扔出窗外任其自生自滅了,她現在的身份已變成了宮本洋子。
她學着宮本洋子走路的姿勢,高昂着頭,跟着幾個同車的旅客,大踏步地走向出站口,忽然間,斜刺里伸過來一隻大手,輕輕地拍拍她肩膀,一個女人的聲音道:“洋子小姐嗎?”
她心頭怦然一動,轉過身,見跟前站着一個體形高大,長發披肩的男人,不,應該說是個人妖,因為她的聲線是女的,腳下的鞋是高跟皮鞋,衣服也是女式的。
摘掉墨鏡,她打量着對方,點點頭,表示承認她是對方要找的宮本洋子。
“洋子小姐,我是凱茜,大隊長的助手,他派我來這裏接你去基地。”名凱茜的人妖說明來意后,把右手伸到黃玫瑰跟前。
黃玫瑰會意地跟凱茜握手,凱茜乘機一把拿住她的右手腕,見她右手食指上套着一顆黃金戒指,嗯了一聲,鬆手放開,伸左手向左首一指,道:“請跟我來。”
說完,轉身走在頭裏,黃玫瑰暗裏慶幸自己剛才心思縝密,沒有忽略這個細節,因為金戒指是宮本洋子的標誌,看來也是和此次孝命的僱主聯絡的記號。
她跟着凱茜下了月台,穿過幾道鐵軌后,走進對面的一大片服裝,雜物排檔里,東一繞,西一拐,出了這片排檔,眼前是一條寬敞的柏油路,路邊停靠幾輛麵包車,皮卡車,凱茜指着其中一輛黑色麵包車,對她道:“請上車吧。”
說完,走過去,哐地推開車門,先鑽了進去,她跟着凱茜後面鑽進車內,隨手拽上車門,坐在凱茜身邊,心想:不知道鋼蛋收到我發出去的信號了沒有?不知道呆會兒她們會不會搜我的身,萬一搜我的身的話,也不要緊,跟蹤器藏在我脖子上吊的這顆瑪瑙裏面,她們肯定不會發現。
駕駛座位上,一個瘦不稜登的墨鏡漢子啟動引擎,轉着方向盤,麵包車倒退幾米,掉過車頭后,順着柏油路風掣電馳而去。
黑色麵包車剛開走沒兩分鐘,遠處飛快地駛來一輛三菱白色越野車,一個留小平頭,花色短袖襯衫的青年男子右手握着方向盤,右手拿着一部大屏幕智能手機,屏幕上顯示出一幅地圖,一個紅點在地圖上標出來的國道線上快速地移動着。
白色越野車循着黑色麵包車的路線飛馳而去。
載着黃玫瑰的黑色麵包車在寬敞的柏路上行駛兩公里后,拐上一條坑坑窪窪的土路,左彎一段距離,右繞一段距離,顛顛簸簸的行了約摸個把小時,來到一大片橡膠林跟前,戴墨鏡的瘦子一腳踩下剎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