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5 收緊絞索

查曼離開總理府，徑直開着防彈車去反對黨黨魁，人民院議長克里納西甘地的府上，他已經與甘地本人進行了溝通，大致可以確認甘地是一名潛在的合作者。

戰敗的直接後果，迫使所有有影響力的前政府高官必須不計毀譽地走到一起，來確保國家保持完整大致。在這個國家，甘地/尼赫魯家族所具有的影響力，絕對是需要爭奪的對象。尤其目前的臨時政府內，已經被低種姓的前農業部長和曾經數十年與政府為敵的游擊隊人員把持，這些人或許不願意看到印度分崩離析，但是今後會成為中國控制印度的主要手段，如果考慮到今後很長時間內的制衡，他相信只有軍隊和甘地家族；甘地家族雖然渴望清算卡汗，但是也是制約左翼勢力在印度蔓延的力量。此刻，很多人還在投身於毫無希望的最後決戰，但是情報局長必須考慮將來的難題，這是痛苦而又必要的。

目前的印度版圖，實際上只是因為英帝國需要一個統一的稅源地而出現，並不具備內在的凝聚力。如果印度不能對外擴張，則意味着滑向內部瓦解，如果沒有民族主義，則很可能導致分離主義；這些道理，從尼赫魯起一直到卡汗的所有政治家都心知肚明。

經過一次劇烈的擴張，印度不幸被打回原形，分崩離析的慘淡前景逐漸清晰起來，只要中國扶持左翼勢力，這種結局就會出現。目前，可能參與到未來政權的人，有一半都不可靠，尤其是那些來自東南地帶，出生低賤的極左游擊隊分子，他們參與政治和解，更多是中國人的影響力。查曼預感到遲早這些人會重新舉起分裂大旗，走上割據道路，不管有沒有中國人支持。

查曼本人對甘地議長沒有什麼好感，他長期收集情報，掌握不少政治家族的腐敗內幕，這是原因之一。實際上，他們家一直以來都是印度走向強盛的絆腳石。相反，他對卡汗一直另眼相看，自從卡汗上台後，印度才有了脫胎換骨的新氣象，但是他並不後悔剛才說了那些絕情的話。卡汗的賭局失敗了，他不死，印度的未來無從談起。

炮聲就在不遠處響起，很快同一方向響起了短促的機槍聲，抵抗還在繼續，但是城市很快就會陷落。

他的衛星電話突然響了起來，他按下通話鍵，果然是甘地哭喪的叫喊：“你到底還來不來？那些野蠻人離我這裏只有幾百米了。附近的軍隊都在後退，很快就沒有人保護我了。”

“議長先生，我5分鐘內到你這裏，中國人不會襲擊我的車，這一點你可有放心。”

他很確信這一點，中國人在城裏的間諜，應該知道的他駕駛的這輛外交部車輛。某種程度上，他與對手已經攤牌，中國人知道他的底牌，所以也不至於翻桌子。

“只能靠你了，該死的美國大使館已經打不通電話了，感謝卡汗，我們終於落到了這個下場……那我真高興那些投票給卡汗的愚蠢選民，現在終於付出了代價。”

不等甘地發完牢騷，查曼關掉了電話。他注意到街上到處都是軍隊，小部分看上去垂頭喪氣，但是更多的士氣高昂，看來最後的戰鬥還有得一拼。

西方記者已經注意到了連續的攻擊，全都從新德里東部發起，攻擊的都是人民黨武裝的陣地，中國軍隊沒有怎麼攻擊北方，印度陸軍在北方甚至佔據了很大的一塊外圍陣地，半個月來都沒有變化。

於是媒體很快開始猜測，印度陸軍內部已經和中國人開始媾和，這當然也是自然而然的。戰地記者們發現，大量的難民正逃離交戰區，穿越那些平靜的戰線，向中國軍隊控制區轉移。難民潮甚至阻礙了中國軍隊在南方的攻勢，戰鬥不得不停下來，中國軍隊轉而開始進行疏導和難民安置。還有大量印度軍人偷偷脫掉軍裝，加入難民行列。

亞希尼約束手上不得向幾百米外逃難的人群開火，他的寬容導致了很多印度難民得寸進尺，直接拖家帶口從他眼皮底下穿過，向南方中國人佔領的地區跑過去。

很多士兵都蠢蠢欲動，希望至少用並列機槍嚇唬嚇唬那些印度人。亞希尼手下的不少新兵，不久前也曾經是逃難人群中的一員，逃避着印度坦克部隊的鋒芒，不過時過境遷，現在印度人已經沒有坦克了，而他們佔據了主動，地位的變化使得他們很想施加一點報復；不過亞希尼已經下達命令，任何向平民射擊的人都會被送到軍事法庭。他對拖家帶口的難民多少抱有同情，對於阿米爾的部隊昨天夜裏用重炮無差別轟擊房屋的做法也十分不屑，但是大部分巴基斯坦部隊有樣學樣，都加入到了這種野蠻的戰鬥中，顯然這樣的行為會使得巴基斯坦軍隊喪失正義性，而敵人的抵抗也會變得更強。

拉赫曼提醒亞希尼，難民中可能藏着敵人的偵察人員，亞希尼要求坦克手，只有在老百姓過度靠近的時候，才可以警告性射擊一下，而且要對着天打。

他認為即使有偵察人員，也不會起什麼作用，敵人不會因為看到了他的出發陣地而判斷出他下一步的行動，裝甲部隊的優勢在於進攻，只要一動起來，之前的情報就失效了。

他繼續讓拉赫曼督促其他坦克補充彈藥油料，自己繼續操縱一架無人機窺視敵人部署，作為進攻方。不過由於天色大亮，無人機很難隱蔽偷看敵人，往往飛不出幾個街頭，就會被打下來。

小無人機繼續突破敵人防線向前飛行，街道上幾乎看不到裝甲車輛，大概都藏到地下了。他轉向自衛軍指揮部所在方向時，無人機再次被擊落。

沒有時間繼續偵察了，尤尼斯發來命令，全線停火狀態會在15分鐘后結束，屆時所有的巴軍部隊都將重新投入戰鬥，主要目標是進一步壓縮敵人控制區域，最好能夠進一步分割敵人。

接下來的攻勢中，最有價值的獎品是印度總理，有大量的情報表明，這個混球還在達斯豪爾街的總理府地下室里，恬不知恥地繼續活在世上，身邊有大量死忠的自衛軍守護着。

“各位連長，我們向西出發，直搗自衛軍總部。”亞希尼通過電台發佈命令。

“我們為什麼不直接攻擊總理府？”拉赫曼問道。

“政府區的敵人防守很嚴密，現在還不是時候，讓阿米爾和其他師先去啃一下，我看好阿米爾能行。”

大部分車長對亞希尼的指令感到失望，不過能夠攻擊自衛軍總部也是一件好事，只有塔西姆意識到，亞希尼這麼做或許有一些原因，他是想去中國大使館周邊看看那輛被印度人拉來展覽的坦克。當然，他不大可能是真的想讓阿米爾得手，應該是很自信阿米爾拿不下總理府附近的幾條街。

亞希尼的坦克同時行動，并行穿過3條相鄰平行街道上，向亞希尼劃定的目標前進，他通過充分的地形偵察，制定了快速前進的方案，不允許坦克在街道上停車形成擁堵。單車間的間距保持80至100米，這樣的距離並不妨礙互相掩護，相反使得防守方很難兼顧。坦克同時在幾條街道上快速行動，對於防守方十分不利，他們無法調動兵力重點防禦，而且隨時有被兩面夾擊的威脅。

隆隆的坦克發動機轟鳴聲，他們只一起步，躲在遠處的敵人的反器材武器，就開始射擊炮塔頂上的光學設備。幾架中國武裝直升機開始從2公裡外，向躲藏的敵人狙擊手射擊，有時候使用機槍點射，有時候使用反坦克導彈。最近的經驗表明，打擊那些在屋頂上，不時轉移的狙擊手，用反坦克導彈或許更加實際，即使他們躲到什麼堅固掩體後面，仍然會有一發導彈鑽破牆壁狠狠來一下。

亞希尼指揮的1連，以最迅猛的速度衝破了整條街敵人，一舉將反應不及的敵人火力甩到身後，隨後趕到的3連使用置頂的武器站，對那些暴露出來的火力點狠狠打擊。但是新手居多的3營，仍然遇到了麻煩，他們在臨界的行動不夠果斷，被敵人正面的火箭筒幾次打擊，不自覺減慢了速度，這給了敵人從容反擊的機會。

按照亞希尼的經驗，不顧一切地衝到前方，即使不惜將脆弱的坦克後方暴露出來，也是值得的，這樣反而會讓對手首尾難顧。

那些不長記性的坦克車組們，事隔一天，再次被敵人堵在道路上。連長錯誤地判斷，躲在建築物下方可以避開敵人火箭筒的射界，敵人不大可能探出大半個身子來發射火箭彈。但是情況迅速惡化，躲在建築物上的印度士兵開始投擲燃燒瓶。

燃燒瓶是一種投擲距離很近的原始武器，但是如果扔到發動機進氣通道機柵欄上，就會引發大火，短時間內就能報銷發動機。

印度軍隊在防禦戰的早期完全依賴導彈和火箭筒，但是目前這些武器開始短缺，自衛軍按照美國顧問的指點，開始使用莫洛托夫雞尾酒。

坦克被逼到沿街的建築下方，完全沒有向上的視野，躲在裏面的車組只能聽到砰砰的撞擊聲，然後是內部風扇開始啟動，試圖將倒灌進來的嗆人煙霧排出去，但是沒有人意識到，到底發生了什麼。

一名排長冒險揭開頂蓋，他看到頭頂上一名瘦骨嶙峋的兒童，正在用打火機給酒瓶子點火，他掏出手槍準備射擊，但是靈巧的童子軍動作更快，直接將一個燃燒瓶丟進了坦克內部。忽地一下，所有的成員連同彈藥都被點着了。

慘絕的呼叫聲，充斥着亞希尼的電台，他知道有一路攻擊又搞砸了。好在他有備用方案，他在印度陸軍醫院前面，轉彎迂迴撲向己方受困坦克。由於充分發揮了機動性，周圍敵人根本來不及做出反應。與此同時，空軍開始根據無人機的激光指示，投下激光制導炸彈。在林淮生嚴厲職責了巴空軍濫用火力之後，薩米的空軍開始稍微收斂，減少出動架次，轉而使用精確制導武器。人人都能飛到新德里上撒野的日子結束了。

10分鐘內，亞希尼再次損失了6輛坦克，不過最艱難的時刻總算過去了，他的迅速控制街道兩頭，堵住敵人去路。

被困坦克在他的痛罵下，開始加速，敵人燃燒瓶這才失去準頭，紛紛掉落在街道上，形成一灘灘火焰。後方被堵住的步兵戰車，得意發揮火力，它們用73毫米口徑火炮射擊街道兩側的窗戶，很快壓制住敵人。

由於突然間被從兩頭包抄，守敵陷入驚慌失措。這是亞希尼制定快速穿插戰術時預料到的情況。

敵人步兵失去冷靜，開始逃離廢墟，立即就成為了街頭巷尾各種裝甲車輛交叉火力的活靶子，很快亞希尼的坦克控制了所有3條街道。20分鐘內，他衝到了尼赫魯公園的空曠區，自衛軍指揮部已經近在眼前，是逼迫敵人出動坦克的時候了。

穆亞爾中將將各種坦克藏在了鬧市區商業建築的地下車庫內，這是一個極好的躲避空襲的辦法，但是坦克群分散在這些地下設施內，無線電通訊受到阻礙。最後關頭，這些坦克無法集結起來形成戰鬥力。

空中的無人機從容地盯住每一條街道為，亞希尼的坦克提供預警。幾輛野戰偽裝的T90坦克從鉛灰色的中央政府大樓下方開出來，很快就被無人機發現。亞希尼幾乎同步得到目標指示。他下令所有周圍的坦克，將炮口指向2點鐘，然後再派出拉赫曼從中央政府大樓後方包抄敵人。

敵人坦克兵也絕非省油的燈，沒有貿然從巴坦克炮口指向的方向出現，為首指揮車上的連長從炮塔內伸出頭來，招呼附近的步兵上車，他剛剛從地下車庫出來，現在兩眼一抹黑，必須先了解四周敵情。

一枚無人機投擲的激光制導炸彈從天而降，將為首的這輛坦克，以及爬上坦克的一名陸軍中尉炸上了天。

遠在300公裡外的中國無人機操作人員，已經具備了一套識別辦法，可以從敵人坦克群的各種跡象中，判斷出指揮車所在，甚至對攻擊時機的把握也十分準確。操作員沒有在第一時間投彈，就是等着有步兵爬上隊列中某輛坦克，那顯然就是連長車。

這一擊完全打亂了敵人的部署，敵人坦克失去了與步兵協同的能力，也喪失了繼續作戰的膽氣，隊形開始無章法的散亂起來。

拉赫曼的連從後面繞行，並開始用曲射榴彈，攻擊附近建築上的敵人防空武器，同時為了驚動附近坦克。

亞希尼的一馬當先，從正面接敵。塔西姆盯住熊熊燃燒的那輛T90。看到煙霧後面一門左右亂晃的火炮，當炮手知道敵人近在眼前，卻不知道具體位置時，往往會採取這種盲目的水平移動，這是過度緊張的表現。

亞希尼指示駕駛員減速，緩慢平穩地使坦克進入射界。塔西姆在150米距離開火，立即摧毀了第2輛坦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