鵲橋仙
顧山海緊緊抱着自己的大橘貓,在他面前是一群聞訊而來的畫盟執法者。
他一臉委屈的縮在牢房角落,可憐無助委屈巴巴。
但是厲家兄弟被救護車抬走,在場所有的斗圖師可不敢小看他!
盛隊長一臉嚴肅,戒備懷疑的死盯着對方。天知道他內心比顧山海更加可憐、無助。
厲知奕可是一名畫家呀!遇上顧山海都站着進來,橫着出去。
他只是二品畫師,再升級也才到巔峰畫師,巔峰畫師之上才是畫家。
他跟厲知奕實力上的距離,可能這一輩子都趕不上。
可偏偏,厲知奕在顧山海這個普通人,哦,不是,對方覺醒本命靈圖,已經是斗圖師了。明明以往面對這種菜鳥畫師根本不足為懼,他輕輕鬆鬆一個人能幹掉十個。可現在,盛利無助的像個孩子。
顧山海比他更委屈,天生純良的相貌,也比一臉橫肉的盛利更有說服力。
他努力澄清道:“我只是覺醒了本命靈圖,其他什麼都沒有做。”
雖然他一直在想動用自己的能力,但那會暴露他非人類的身份,這不是最終沒有用上嗎?
“是他逼着我認弟弟。認完弟弟又讓我認兄弟。又不是我讓他拿匕首出來的!”顧山海還委屈上了。一想到被迫認了一個豬頭弟弟,他連飯都吃不下了。
“是你提了歃血為盟!”盛利飛快抓住對方語言上的漏洞。不然厲知奕好好的,幹嘛突然割腕?
說到這點,顧山海更委屈了。
“我都催他走了。是他老要回來。誰知道他徽章里會放酒和碗?我又沒有透視眼。而且隨便破皮擠一點血出來,就能完成的儀式,誰歃血為盟,會兇殘到把手腕動脈給割了?”
受到驚嚇的是他!
盛利覺得再聽下去要高血壓了,他打算直接用武力鎮壓這個妖孽。
“在動手前,你們想清楚!”裴程平擋在顧山海前面。
他脾氣不好,這句話聽起來很像在威脅人,顧山海覺得裴程平在幫他,而不是保護這些人免受他的影響。
怎麼能讓天道之子為他出頭呢?以後他還想收養對方呢,這不是提前沒了面子?
顧山海捏着自家貓肥嘟嘟的爪子,為自己辯解道,“小貓咪能有什麼壞心眼?”
“喵!”大橘貓配合他,歪着頭賣萌叫了一聲。
一隻沒有魔獸血統的普通貓咪,在經歷過斗圖師掀起的滔天海浪后,一點應激反應都沒有,還能若無其事回應主人的話,配合賣萌。
太可疑了!
站在斗圖師最前列的盛隊長,從沒停止過對顧山海和貓的懷疑。緊擰的眉心都能夾死蚊子了。
“所以養貓的人,又能有什麼壞心眼?”顧山海繼續說道。他睜大自己無辜的黝黑眼眸,想讓對方看清楚他眼底的真誠。成功把盛利嚇得退了一步,擺出了防禦的姿勢。
“他們在怕你。”裴程平說。
這麼明顯的事情,顧山海被提醒后才恍然,但神情又是那麼茫然。
“啊?”他遲鈍的反應彷彿在說,會發生那樣的事,誰也料想不到,完全是意外。
一名剛覺醒本命靈圖成為斗圖師的人,對自己的能力一無所知,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也正因為這樣才可怕。
盛利清了清嗓子道:“顧山海,恭喜你成為斗圖師,畫盟會為你登記註冊,頒發屬於你的畫師徽章。不過在沒熟悉自己的能力之前,先把這個戴上吧。”
盛利遠遠的遞過去一對手鐲,和手銬唯一的區別,只是中間少了鐵鏈的連結,讓雙手可以自由活動。
顧山海認出這是什麼東西——能封住斗圖師修為的禁靈銬。他那時代就被製造出來。想不到畫道已經進入末法時代,斗圖師整體實力退化,這種專門限制斗圖師能力的裝備,還能傳下來,千年後都沒失傳。
這種東西,僅僅能封印他新覺醒的斗圖師修為,卻封印不了他自身的能力。
顧山海對這種東西沒有抵觸,拿起直接戴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這讓在場的所有執法者都暗暗鬆了口氣,只有裴程平黑着臉,卻沒有阻止。
這座殘破的牢房,經歷了豹妖的踩踏,又經歷了厲知奕召喚的巨浪席捲,但這些都不如顧山海什麼都沒有做,就造成的破壞,讓人印象深刻。
盛利看出了裴程平的矛盾心情,臉上擠出一絲笑容。
“放心,只是例行程序。”
他滿臉橫肉的臉,讓這句話缺少說服力。
盛利調整了臉上的表情,讓自己努力看上去和善一些。就在進來之前,他接到了局長的電話。
有大人物打了招呼,一會兒就會派專車過來接裴程平離開——是裴畫君。這位畫君還以自身名譽擔保,裴程平跟豹妖襲擊事件,沒有任何關係。
在當下社會,畫君是斗圖師中最頂級的存在。放在平時,盛利根本完全接觸不到。不過因為裴程平,讓他跟裴畫君有了交集。這種事情換成以前,他想都不敢想。
“裴程平,一會兒有人來接你離開,你準備一下吧。”他說道。
“誰!”裴程平警覺。他的養父已經死了,不會派人來贖他。除非……
“是裴畫君。”盛利公佈了答案。說出這個名字的時候,語氣不自覺流露出無限的敬仰。
“我知道了。”裴程平神色倏地一變。
顧山海立刻感覺到這個名字,對裴程平有不同的意義。
裴畫君?不就是資料上對方的義父嗎?也是最有可能成為裴程平下一任養父的人。
不行!再不努力,他那麼大個頭的一個兒子,就要被對方搶走了!
“裴程平——”顧山海連忙揪住了對方的袖子,“我……”
“放心,我會贖你出來,不會讓你繼續待在牢裏。”裴程平飛快說道。雖然他沒有這個能力,但裴畫君有,他會和對方派來的人好好溝通。
顧山海感動了。未來兒子對他真好。
不是,他不是要跟對方說這個!他是希望跟裴程平保持聯繫。
顧山海趕緊掏出了手機,不過立馬發現,自己的手機屏幕碎成了好多塊,黑屏完全打不開。
“我昨天剛買的新手機!”他捂住臉,到底是什麼時候壞的?他完全想不起來自己剛才有磕到碰到什麼。
裴程平嘴裏溢出一聲笑,從口袋裏掏出自己的手機,塞進了顧山海手裏。
比起顧山海在營業廳里隨便買的手機,他的型號更高級,是市面上少見的款式。
“用我這部吧。昨天剛換的,沒怎麼用過。”裴程平道。他語氣頓了頓,雖然不像提到裴畫君時,整個人眉眼都溫柔起來,卻也比他平時凶拽的模樣,稱得上和顏悅色了。
“——顧山海,謝謝你今天救了我。我身上只有這部手機,以後再好好感謝你。”
如果是以前,他可以直接開支票,不過現在他的銀行賬號被凍結了,一無所有。
“你說以後……”顧山海挑重點聽,豎起耳朵。
這是不是意味着,他跟裴程平的關係,在這件事之後更進一步?
裴程平點點頭,這時候有畫盟的人進來,對盛利小聲嘀咕。
盛隊長聽完后,目光投了過來。
“裴程平,你的手續辦妥,可以離開了。”
裴程平沒有回他,而是看向顧山海。
顧山海鬆開了對方的袖子,一臉討好的笑容。
裴程平朝顧山海點了一下頭,就轉身向外面走去。
他說話算話,不一會兒,顧山海就被保釋,離開了這座牢房。
出獄手續辦妥了,不過顧山海還不能走。有人給他上課,惡補成為斗圖師的常識。
他坐在畫盟一間教室里,翻閱着畫盟印刷的宣傳刊物。禁靈銬已經解開還給盛隊長了。因為不是犯人,待遇提升,他甚至可以捧着一杯熱咖啡,邊喝邊看。
盛利捧着給萌新畫師準備的檔案袋,坐在了顧山海對面,皺眉看着對方。
顧山海被他看的垂下頭,抱着橘貓縮在椅背上。
“顧山海,這是你的畫師徽章,這張是畫盟的福利補貼卡,每個月會往上面打錢。”
“還有這種好事?”
“所以大家都想成為斗圖師。”盛利道捏了捏眉心道。“錢不多,能維持基本生活。參與畫盟的行動,才會有額外收入。這補貼不是白拿的,留意畫盟發佈的動向,以後畫盟有需要,你得配合。”
“我知道了。”顧山海點點頭。這合情合理,畫盟一向是這麼辦事的。不過以往是將一些內部才流傳的畫作,作為福利,現在斗圖師整體實力弱小,反而發錢更適合。想要深造的斗圖師,可能就需要專門為畫盟效力了。
“現在就有一樁,你看看吧。”盛利抽出一張通緝令,遞給顧山海。
“豹妖?”顧山海看到通緝令上的圖,一臉黑線,因為上面印了一張照片,而不是由斗圖師專門手繪。
現代社會帶來的便利。
豹妖的體型,顯示只有一隻貓大小,和旁邊的建築形成對比。這是直接從監控上截屏的吧?
“你們還沒抓住它?”顧山海意外道。
盛隊長乾咳了一聲,“它很危險,可能已經能夠化形成人。如果看到它,不要靠近,第一時間聯繫我。”
“好的!”顧山海拿出裴程平送他的手機,詢問道,“盛隊長,你的號碼?”
盛利下意識掏口袋,掏到一半,把手機按住了。
“顧山海,你已經是斗圖師了,我們用內部方式溝通,互加《鵲橋仙》吧。手機是聯繫普通人用的,我經常想不起來充電。”
“啊,是這樣嗎?”顧山海努力適應現代社會,忘了斗圖師是靠畫作聯繫的,所以他要裴程平的手機有什麼用?
等等,他想要的是號碼,裴程平把手機給他用了。
顧山海意識到一件非常嚴重的事!
他捏住大橘貓肉嘟嘟的爪子,擠出它一根尖利的指甲,戳在手機側面的小孔上,手機卡從裏面彈出來了。
裴程平連手機卡都給他了!
他還怎麼聯繫對方?
“……”顧山海蔫了。
憂傷,那麼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