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段宅客廳，燈火通明，段母和段思律正坐在一套棕色的美式沙發上聊天，茶几上擺着一套西式茶具，茶香裊裊，電視裏正在放着八點檔的無腦愛情劇，段思律陪着段母，一邊喝茶，一邊聊着閑話。

喝完一杯茶的功夫，段思齊也回來了。段母驚訝道，“思齊，你怎麼又回來了？”原來，段思齊一門心思惦記着母兄的態度，把沈慕蓉送到家后，並沒有逗留，立馬就往段宅趕。

段思齊期待地看着他們，笑道，“媽，你喜歡她嗎？”段母看他殷切的面孔，緩了緩才道，“模樣是真好看，性子也沉穩，不像趙小姐那般張揚。”

說完，遞給他一杯茶，笑道，“思齊，你先喝杯茶。我剛還在催你大哥也趕緊帶個女朋友來見見我。”

段思律一口茶差點噎着，不停咳嗽，打亂了他們倆的對話，段母幫他順背，心疼道，“你看你，喝個茶也不小心。”

段思齊有滿心的話要說，這時候也只能捂在肚子裏，他坐在一旁喝着茶，等大哥咳嗽停了，看段母和大哥的神色都很平常，他才道，“媽，我打算和她結婚。”

段母一聽，急了，“結婚？這麼快？”段思律又開始咳嗽起來，但是現在段母和段思齊都不管他了。

段思齊解釋道，“我認定她了，也無所謂快與慢。”段母的臉色變得僵硬起來，坐在沙發上沉默。

段思律止住咳嗽，和稀泥道，“思齊，你們談戀愛多久了？”

段思齊頓了頓，耐心道，“哥，戀愛和結婚是一回事。我可以和她先扯證，辦酒的事情可以緩一緩。”

段母突然厲聲道，“思齊，是她這麼要求的吧？”

段思齊看着突然變了臉色的段母，意識到母親對沈慕蓉有些誤解，連忙為沈慕蓉辯解，“媽，你今天見了沈慕蓉，也說她很好，這麼好的女孩，我不想錯過，你難道想錯過這麼好的媳婦？”

段母看着自己的兒子一心為那女孩着想，心想兒子真的是鬼迷了心，冷冷道，“你和她談戀愛，我不反對，但是現在就要和她去扯證，我不同意。”

說著扭頭對段思律道，“老大，你說說，結婚這麼大的事情，是不是也要談個一兩年戀愛，互相了解一下才行。”

段思律點點頭，勸道，“思齊，媽媽說得也有道理，若是你們一年後還是決定結婚，也不晚啊。”

段思齊的手攥緊，暗想是自己想得太天真了，沒想到段母和段思律都不同意他立馬扯證，可是若不扯證，他也無法靠近沈慕蓉，難道就這樣再無進展？還是拖一年，假裝在戀愛，再談結婚？

一時之間，多種想法在他腦海里打轉。

段母看他有些動搖的樣子，繼續道，“思齊，這個女孩不簡單，我聽說她與前男友分手沒幾天，就一門心思慫恿你結婚，居心叵測啊。”

段思齊並不意外道，“媽，你去調查過她了？”

段母點點頭，“我是關心你啊，你喜歡在意的人，我肯定要去調查清楚才放心的。”

客廳正上方的水晶吊燈，光彩奪目，映得這一家三口的臉色雪白一片，茶几上的茶，早已經冷了，也沒人去要一壺熱茶。

段思齊思慮片刻，拉住段母的手，鄭重道，“媽，我知道你都是為了我，但是你不了解她，她不是壞女孩。她是分手沒幾天，但是這又有什麼關係。媽，我愛她，我不能沒有她。她說要結婚，我只有高興。”

這都是些什麼昏頭的話，段母搖搖他的肩膀，不解地問，“思齊，她根本就不愛你，這樣的她，你也願意和她結婚？”

段思齊笑了笑，堅定道，“媽，總有一天，她會愛上我的，我願意賭這一天。”

段母苦笑道，“若是她一輩子都沒有愛上你呢？若是她一輩子都在騙你呢？”

段思齊的心中一痛，垂下眼睛，笑道，“那也是我的命，我也絕不後悔。”

要怎麼樣才能讓兒子清醒過來？段母心焦得站起來，半響才道，“思齊，你是瘋了嗎？”

段思律看着滿臉痴情的段思齊，一半是不懂，一半是嘆氣。

三人沉默了，半響，段母下定決心道，“思齊，我不能看着你發瘋，我做不到。你要結婚，我是絕對不會同意的。”

段思齊猛地站起來，拉住段母的手，無奈道，“媽，你放心，你兒子不會受委屈的。”

段母心疼不已，苦口婆心道，“思齊，你喜歡她什麼？媽去給你找另一個，比她好一百倍。你是不是喜歡畫畫的，媽到美院去給你找，總能找到令你滿意的。這個沈慕蓉，不值得你這樣。”

段思齊沉聲道，“媽，我也不知道自己喜歡她哪一點，但是我知道，除了她，其他人我都不要。媽，你就答應我吧。”

段思齊想過母親不同意的話，要怎麼處理。但是心底總覺得一向通情達理的段母會依着他的，段母平日總嘮叨他們兄弟倆要帶個女朋友回來，這回遂了她的意，即使一開始不喜歡沈慕蓉的出身，他從中斡旋，段母總會成全他們的。卻未料到，段母反應如此強烈，不同意的理由也是一番好意，是拳拳愛子之心。

母子兩人沉默地看着對方，只有電視裏傳來的聲音，在客廳里空蕩蕩地迴響。

水晶燈的光芒太耀眼，段母保養得很好的臉龐上依稀可見皺紋，還有淺淺的黑眼圈，段思齊心中一軟，又道，“媽，要怎麼樣你才能同意？”

這時，段思律看勢頭不好，插話道，“媽，你別操心他們了，你明天還要去醫院檢查身體吶。”說著，朝段思齊使眼色，別再糾纏這個話題了。

段思齊急忙擔心道，“媽，你身體怎麼了？”他的關心是真真切切的，讓段母心中一暖，柔聲道，“最近睡眠不好，應該是更年期快到了。”

這個時候，再提婚事已是不妥。段思齊扶着她坐下，道，“媽，明天我陪你一起去醫院吧。”

段母搖搖頭，“不用啦，有老大陪着就行。最近你在公司新開了一條家居產品線，你都忙得焦頭爛額了，你別管我了。放心，有你哥在。”

段思齊只好對大哥道，“大哥，明天就交給你了，檢查結果一出來就告訴我。”

段思律笑道，“知道，放心好了。”抬頭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鐘，又道，“快十點了，媽，你早點去歇息吧。”

段母笑道，“我們家就你的生活最規律，晚上你不值班，肯定十點就要睡覺的。我估計睡不着的，再看會電視。”

段思齊接道，“媽，我陪你看電視。大哥，你先去歇息吧。”

待段思律回了卧室，客廳里只剩下段母和段思齊兩個人，段母還擔心他又會糾纏結婚的問題，沒想到這一晚，他再沒有提半個字，只是很孝順地陪着她看她喜歡的電視劇，偶爾聊些趣事，讓段母一時煩悶的心，漸漸平靜下來。

兒子還是很孝順的，一想到這，她就有信心讓兒子放棄沈慕蓉這個女人。

這個沈慕蓉再好，段母也不喜歡她，看到兒子為了一個不愛他的女孩神魂顛倒，段母心中就為自己兒子不值，她兒子這麼優秀，這個沈慕蓉卻把自己心尖上的兒子踩在腳下。思齊發瘋，她不能看着自己的兒子墜入痛苦的深淵。

這一晚，段母思慮了很久，想的都是如何讓段思齊斷了對沈慕蓉的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