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和國軍談判 (二）
“沖啊！”沈世傑一躍而起，箭一般沖了出去。戰士們憋了一肚子氣，邁開大步猛衝，恨不得將這股國軍生吞活剝。已經被炸藥和炮彈嚇破膽的國軍再也支撐不住，轉身就逃，眨眼就退到半山腰。救國軍沒敢繼續追擊，向下打了一會機槍，急速向上撤退，沿途撿了一些武器彈藥，稍稍補充一下這幾天的消耗。
鄭二將滿身血污的高小奇抱回戰壕，左看右看找不出傷痕，也找不到有什麼出血點，非常奇怪。王有試了試高小奇的鼻孔，又仔細聽了一會心臟，咧嘴笑了：“他娘的，這小子是被震昏了，也不知把那個倒霉鬼的血糊到身上，差點沒把老子嚇死。狗日的，白讓老子掉了幾滴眼淚，等他醒了讓他給老子賠罪。”
不大一會，高小奇醒了過來，見那麼多弟兄都圍在自己身邊，掙扎着要起來，鄭二急忙按住：“老高，好好躺會，自己看看那點受傷了，我們檢查了半天沒找到傷口，自己感覺看那裏疼痛……”
高小奇好像沒有聽見鄭二的話，慢慢坐了起來，輕輕搖搖頭，又抓了幾下耳朵，顯得非常無奈。劇烈的爆炸把他震聾了，什麼也聽不見，一直到天黑才稍稍好轉。
國軍的瘋狂進攻被打退了，沈世傑命令戰士們抓緊時間吃乾糧修工事，帶着秦剛和陳自然到左側戰壕，跟王大保張耀祖等人商議。
“政委，國軍這麼拚命的進攻，看來是鐵了心要把咱們消滅。今天咱們使出了全身力氣才打退他們的進攻，二十多名弟兄血灑疆場，損失慘重啊！我想派人下山和他們聯絡，就說咱們要和他們談判，看看他們的反應，你有什麼意見？”
“我認為可以，這個時候和他們談判時機正好。他們用兩個營的兵力從左右兩翼猛攻了一上午，傷亡近二百人，最後還是被咱們打了下去，士氣肯定受到很大影響。這會下山談判估計不會拒絕的，就他們現在這個樣子也沒有拒絕的本錢，因為他們知道再打下去損失會更大，如果能不費一槍一彈解決當然求之不得。就算他們不想和咱們談判也得暫時拖延一陣，等援兵到來再發動更加猛烈的進攻，所以我認為他們應該會接受我們的建議，同意和我們談判。”王大保分析到。
“要下山談判了？那我趕緊準備一下。”陳自然站了起來。
“陳主任，先別急！參謀長馬上派人下山送信，向國軍表達我們要談判的意向，咱們在這裏等消息，根據情況再做準備。”沈世傑說。
“司令，政委，咱們得準備幾種方案，把能想到的各種問題都過一遍，準備好各種對策，力爭做到萬無一失。從目前情況看，他們根本沒有要放過咱們的意思，我估計談判很難成功，除非咱們向他們投降。我們要做最壞的打算，但也決不能放過一絲一毫的機會，哪怕一丁點的機會，也許一根稻草都能救咱們的命。趁送信人還沒回來，咱們趕緊討論一下，大家認為如何？”秦剛建議。
“對，要討論的非常充分，不能放過任何一個細節。我準備了一個方案，但還不很成熟，把意思大致說一下，大家再仔細修改完善，最後形成一套完整的方案……”沈世傑把自己的想法大致說了一下，大家熱烈的討論着，一套嚴密的談判方案形成了。
前去送信的狐狸回到戰壕，從懷裏掏出一封信：“沈司令，山下有回信了。狗日的儘是些膽小如鼠的傢伙，我到半山腰喊話，他們居然朝我們打黑槍。我沒有辦法，只好讓小社用弓箭把信射下去，躲在山腰等回信，一直等了快三個小時才等到回信。我倆拿了信就跑，生怕您老人家等急了。”
沈世傑看了幾眼回信，順手遞給王大保：“奶奶的，他們要咱們下山投降，說只要投降就可以保證咱們的生命安全，還給咱們封官許願！他娘的，老子要是投降還談判個球啊？不過，他們也沒有把談判的大門關死，要咱們最高長官下山和他們談判，談判的地點在他們司令部，這分明是刁難咱們嘛！”
“狗日的，去他們司令部談判，虧他們也能想得出來。再給他們送信，既然大家都同意談判，就拿出談判的誠意來。我們的最高指揮官可以下山和他們談判，但也要他們最高指揮官來談判，以體現雙方的對等。談判的地點可以放在國軍控制區域內，但不能離開山坡，而且談判地點方圓三百米之內雙方不得部署一兵一卒。雙方各派出三名代表談判，護送的衛兵不能超過五人，且不得攜帶重武器。他們如果同意就開始談判，不同意就拉倒，咱們繼續打，我們救國軍就是戰到最後一人也決不投降。”王大保說。
狐狸又去送信，這次時間更長，一直到天黑以後才回來。沈世傑看了回信，一直緊繃的臉色稍稍緩和一點：“看來國軍上了心思，認真研究了一番，同意和咱們談判。談判地點放在左側半山腰的一個小平台上，時間是明天上午十點，其他條件都按咱們的意見辦。這麼爽快答應咱們的條件，肯定有什麼陰謀，一定是想藉此機會除掉咱們，至少幹掉咱們的最高指揮官，讓咱們不戰自亂，狗日的算盤打得不錯嘛！可惜這只是他們的一廂情願，咱們絕不會上他們的當。”
“沈司令，王政委，既然他們同意談判，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咱們都得赴約，和他們唇槍舌劍戰鬥一番。按照前面商定的計劃，我明天帶隊下山談判，會會這幫東西，就算談判不成也要向他們好好宣傳咱們的抗日主張，讓他們好好接受一次教育。”陳自然說道，
“好，大家各自做好準備，明天下山談判。”沈世傑命令道。
第二天上午，陳自然、祁星培和孫浩身着整齊的新四軍軍服，大步向山下走去。陳自然腰挎勃朗寧手槍，略顯黝黑的臉龐清秀英武，眉宇之間都閃現着智慧。祁星培皮帶上挎兩把小左輪，腰間帶着東洋戰刀，顯得威風凜凜。孫浩挎兩把二十響德國造駁殼槍，皮帶上掛着一排彈夾，讓人望而生畏。
狐狸和張樹新、小林、小社及建子警惕的守衛在陳自然三人周圍，五人全都手持衝鋒槍，腰插二十響，背帶掛着幾顆手雷，頭戴鋼盔，腳蹬皮靴，舉手投足都透露出一種精氣神，看的平台上等候的幾位國軍軍官嘖嘖稱讚。
“鄙人林峰，國軍上校團長，這裏的最高指揮官。長官英俊瀟洒，連衛兵都如此精神，難怪你們區區數百兵力就能阻擋國軍一個加強團的進攻，看來貴軍的戰鬥力非同一般嘛！”一個三十左右的軍官微笑着站起來，向陳自然伸出了手。
“鄙人陳自然，抗日救國軍政治部主任，因我們司令被貴軍炸傷，我只好暫行代理指揮！承蒙林團長誇獎，鄙人不勝榮幸！我們救國軍的戰鬥力其實一般，只是這幾年和鬼子殊死搏鬥，練就了一些膽量，從不懼怕任何人的挑釁。”陳自然徑直走到林峰對面，根本沒有理睬林峰伸過來的手。
“陳主任言辭好鋒利啊！要說打鬼子本人也不含糊，我團就曾經無數次和鬼子搏鬥，士兵換了一茬又一茬，消滅的鬼子少說也有數百上千。本人負傷過三次，所幸命保住了，還能繼續上戰場打鬼子。”
“林團長一腔熱血，忠勇可嘉，在下非常佩服！看來打鬼子是咱們共同的目標，也是所有中國軍人目前之唯一責任，這也是蔣委員長的訓導。其實我們抗日救國軍前身也是國軍，這位祁參謀長以前就是國軍上尉連長，參加過南京保衛戰，被打散以後自發組織起來抗擊日寇，打死的鬼子連他們自己都記不清了。這位孫浩大隊長以前是中尉連長，南京保衛戰中被打散，幾經挫折加入了新四軍。還有我的警衛也有從國軍過來的，他們加入新四軍並不是貪圖享受，也不是怕死避難，而是更好更有力的打鬼子。這次我們奉命轉移，就是要去抗日前線，到江北區打鬼子。可是還沒到抗日前線就遭到你們國軍重重包圍，總部部隊至今杳無音信，就連我們這支小部隊也不肯放過。請林團長解釋一下為什麼要致我們於死地？這一切究竟是為什麼？”
“陳主任，這一切都是上峰的安排，我們也是奉命行事，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還望主任理解。陳主任說的對，咱們的目標是一致的，都以打鬼子為自己唯一的責任。既然都是抗日隊伍，在哪都可以打鬼子，為何非要跟共產黨新四軍瞎轉？要我說乾脆下山跟我們走算了，我會向上峰保舉你們，給你們一個正式的番號。以你們的經歷和功績，估計上峰至少會給你們一個乙種團的架子，各位也都是團級官銜，這等好事哪裏去找？”
“林團長，要說南京保衛戰以後我們能碰見國軍，能有國軍收留，我們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回家，跟隨國軍打鬼子。如果國軍這次不圍剿我們，和我們真誠合作，聯手抗日，我們可能也會加入國軍。正如林團長說的，只要能打鬼子，在哪都一樣。可是現在這種情況我們能加入你們嗎？再說有這個必要嗎？難道新四軍不屬於國軍戰鬥序列？”祁星培恨恨的說。
“這個……這個新四軍當然屬於國軍序列。我的意思是新四軍有什麼好的，還是加入我們國軍得了，這邊條件好，武器裝備也不差，你們何苦跟着那幫泥腿子瞎混呢？”林團長有些不自然。
“林團長，我們新四軍是苦了些，可我們是真心打鬼子的，絕不會跟自己人過不去。不像你們，不僅不給我們幫助，還要想方設法將我們趕盡殺絕，日本鬼子都做不到的事情你們做到了，這跟漢奸有什麼兩樣？”陳自然憤然質問。
“我已經說過了，這是上峰的意思，我只是奉命行事。實話告訴你們，這次我來並不是和你們談什麼判，而是奉命來勸降你們。為這事我還跟上峰爭吵了半天，上峰要求堅決消滅你們，我看你們戰鬥力非常強悍，說實話比我的部隊強多了，就想把你們留下。上峰見我態度堅決，最後還是同意了我的建議，讓我來勸降你們。但有一個條件，那就是萬一勸降不成立即全部乾淨的消滅你們，一個都不能留，哪怕把我這個甲種團打光也在所不惜。所以你們也別對我講什麼大道理了，我又不是三歲小孩，道理都懂。我就問你們一句話，你們是選擇投降還是繼續戰鬥，如果投降你們就不用回去了，派個人到山上把部隊帶下來，我保證你們的生命安全。如果選擇繼續戰鬥你們也不用回去了，我先斃了你們，再慢慢收拾山上的殘餘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