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
連錢帶物資,這次言珩給福利院捐了近百萬。
裴霽嘴上說著十元一餐,但到底沒真掏出收款碼讓他付錢。
只是言珩的秘書和助理幾人頂着裴霽的目光,內心糾結自己要不要開給錢這口。
最後還是因為太尷尬,沒出聲。
小朋友們精力旺盛,福利院每天七點半吃早餐,中午十一點半午餐,下午五半點晚餐,睡前還能擁有夜宵。
食堂設在一棟三層小樓里,一樓是食堂,二三樓是孩子們睡覺的地方。
小樓外牆斑駁破舊,有些裂了的牆皮縫冒出了一兩株綠色雜草,還長着幾塊青苔。
看起來有些年頭了。
而樓里的景象比言珩想像中要好很多——
畫著兒童畫淺藍色的牆面,配上彩色的餐桌椅,顯得乾淨明亮。
一點都不頹廢破敗。
裴霽言珩一行人到食堂時,已經有不少孩子坐在裏面吃飯了,七零八落把位置坐滿了一大半。
言珩大致掃了一下,吃飯的大概有二十幾人,年齡都不大。
今天不是周末,適齡的孩子現在都在學校,會在學校吃午餐。
據副院長之前介紹,天使之家現負責的孩子一共四十七個,十八歲以下,各個年齡段的都有。
最大的十七歲,正在讀高中,最小的是一位因病被遺棄的女嬰,才六個月大。
在福利院的孩子,上學的學費有助學貸款,符合減免政策的也會酌情減免。
至於生活費,有各種助學金和貧困補助,表現優異還有獎學金。
當然福利院也會給一些。
就算年滿十八歲,國家還是有一系列的優惠政策,上大學後有空還可以自己兼職。
要是年滿十八歲沒繼續上學,國家有就業推薦,成年人應該自己養活自己。
所以福利院裏,主要負責的是未成年人。
看見裴霽進來,低頭吃飯的孩子們紛紛放下筷子,興奮熱情的跟他打招呼。
言珩仔細聽了一下,孩子們稱呼裴霽什麼的都有。
叫得最多的,是院長哥哥和大哥哥。
面對孩子們,裴霽臉上的表情沒有那麼冷,但也沒明顯的笑容。
取餐盤時,裴霽走到中途腳下一轉,朝旁邊走去。
言珩跟着停下腳步,偏頭看去,就見他停在了一個看起來五六歲的男孩面前。
屈指輕叩了兩下餐桌,裴霽垂眸看小男孩:
“石頭,不許挑食。”
一見裴霽,石頭就用手捂住了被自己挑出來的菠菜餅,沒想到還是被裴霽發現了。
聽了裴霽的話,心虛的石頭仰頭沖他笑,乾巴巴的解釋:
“大哥哥,我沒挑食,只是想留着待會兒吃。”
說話的同時,石頭慢吞吞的又把菠菜餅挪了回去,裴霽就靜靜地看着他,沒說話。
安靜幾秒,在裴霽的注視下,石頭垮了肩,一臉苦哈哈的夾起綠色的菠菜餅,皺着眉頭咬了一口。
一邊吃還一邊鼓着腮幫子小聲嘟囔:
“方婆婆什麼時候才能把菠菜餅做得跟南瓜餅一樣好吃?”
盯着石頭把巴掌大菠菜餅吃完了,裴霽才放過他。
裴霽監督完石頭,又讓旁邊圓臉的小男生別光吃菜。
言珩饒有興趣地看了一會兒,問陸文:
“你們這裏的孩子,裴院長都認識?”
陸文點點頭:“是的。”
言珩眉梢揚了揚,有點意外。
就裴霽這生人勿近的模樣,言珩還以為他和院裏的小朋友也不怎麼親近。
像是看出來言珩心裏在想什麼,陸文笑着解釋:
“言先生你剛認識我們院長,所以不清楚,院長他是面冷心熱,其實對孩子們很好。”
小院長面冷言珩是感受到了,至於心熱不熱……
他暫時還沒法下定論。
食堂菜色豐富,味道也不錯,知道言珩給院裏捐助了一大筆錢后,打菜的阿姨很熱情的給他盛了一大勺紅燒肉。
喝完菌菇湯后,言珩順手想抽張紙擦嘴,然而手剛伸出去,裴霽就開口叫住了他:
“等等。”
在言珩不明所以的注視下,裴霽熟練地把手裏那張餐紙一分為二,把其中一半遞給他。
言總低頭看看手裏的半張餐紙,再抬頭看裴霽:
“這什麼意思?”
他們之間關係已經好到可以用一張餐紙了?
裴霽用自己的半張餐紙擦了嘴,從容開口:
“這次買的抽紙太大了。”
言珩反應了兩秒,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哭笑不得:
“你用不用這麼省?這能省多少錢?”
他擦嘴連一張餐紙都不能用嗎?
見過一塊錢掰成兩半花的,沒見過一張紙還要撕成兩半用的。
裴霽正給院裏的採購發了消息,讓他以後買小一點的抽紙,聽了言珩的話後頭也不抬:
“擦乾淨就行了。”
言珩:“……”
和他們隔着兩桌的秘書,看見陸文把餐紙分為兩半用,驚呆了,也問出了和言珩一樣的問題——
這能省多少錢?
當著外人這樣,寸頭有些窘迫,而陸文還是笑呵呵的:
“能省一點是一點,多給孩子們買幾支筆也是好的。”
秘書聞言看向他們的眼裏滿是欽佩,並且開始自我反省——
平時擦嘴順手一抽就是好幾張紙,是不是太鋪張浪費了?
…………
言珩吃完飯後沒立馬離開,還參觀了福利院,離開時已經一點多了。
送走言珩回來,陸文見裴霽背着包正要出門。
陸文見了問:“院長,你去學校?”
裴霽今年20歲,還在上大學,是一名金融系的大二學生。
裴霽‘嗯’了聲:“下午學校有兩節課。”
陸文看了一下手機,問:“時間不早了,要不要送送你。”
裴霽的學校離福利院很遠,兩個地方一南一北,乘地鐵都要四十幾分鐘。
“不用了。”裴霽搖頭:“我自己去就行。”
陸文也不強求:“那你路上小心。”
裴霽背着包走過街角一拐彎,有一輛白色保時捷停在那兒。
車旁邊站着一個三十齣頭的年輕男人。
裴霽腳步未停,徑直朝保時捷走去。
保時捷旁邊,早就等着的男人看見裴霽,挺直了脊背,恭敬的喚了他一聲小少爺,然後替他打開了車門。
男人叫彭高峻,是裴霽的司機。
保時捷上路后,前面開車的彭高峻從後視鏡看了裴霽一眼,在瞧見對方洗得略發白的牛仔褲時,小心開口:
“小少爺,今天出門時夫人讓我問問您,明天過節,您要不要回家一趟。”
裴霽聽后抬眼:“明天不是情人節嗎?”
彭高峻乾笑:“情人節也是節啊。”
裴霽頓了頓,最後還是拒絕:
“明天我有事,不回去。”
了解裴霽的性格,彭高峻點點頭應了聲好,一句話沒勸。
車內安靜了幾秒,裴霽抿了抿嘴唇,忽然道:
“下午我要去郊外的苗圃。”
雖然不知道裴霽去苗圃做什麼,但彭高峻還是盡責開口:
“我送您。”
裴霽掃了眼保時捷內部,搖頭:“這車太小了,不行。”
彭高峻一愣,心想小少爺是嫌棄這車了?
彭高峻抬眼留意裴霽的反應,小心問:
“小少爺是想換車嗎?”
想到老爺夫人的吩咐,彭高峻剛想問裴霽喜歡什麼車,他今天好回去反應,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裴霽問:
“有大一點的三輪車嗎?”
彭高峻沒跟上裴霽的思維:“啊?”
什麼車?
三輪車??
想像了一下裴霽每天冷着臉坐三輪去學校,彭高峻手下握着的方向盤差點打滑。
瞧他震驚的神色,裴霽收回目光:
“沒有就算了。”
彭高峻回過神來,穩了穩神強裝鎮定:“有的,有的。”
別說三輪,就算裴霽要火箭,彭高峻都得去問問老爺夫人怎麼說。
目送裴霽進學校后,彭高峻趕緊拿出手機給老爺打電話,猶猶豫豫地說出了裴霽的要求。
電話那邊沉默半晌,問:
“昭昭有沒有說喜歡什麼牌子什麼顏色的?”
彭高峻“……沒有,說大一點就行。”
“什麼時候要?”
“今天下午。”
“行,你現在回來提車。”
彭高峻一副早就猜到這個結果的表情回:“好的。”
從業這麼多年,他還從來沒有開過三輪車,今天也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回了。
……………
裴霽上完課,剛跨出校門就看見彭高峻抬臂正對他招手。
而彭高峻身邊,停着一輛嶄新的三輪車。
在周圍學生詫異驚奇的目光中,裴霽面不改色坐上三輪車,在噠噠噠的轟鳴聲中離開眾人視野。
知道裴霽是要去距市中心路途遙遠的一家苗圃時,彭高峻問:
“小少爺您是要買花送人嗎?需要什麼花?其實我去買就好。”
現在花店什麼花都有,要多新鮮有多新鮮,何必大老遠跑去苗圃。
裴霽搖頭:“不是。”
本來平時彭高峻和裴霽說話就經常被凍住,更何況現在是在三輪車上,見裴霽沒有交談的慾望,他也就不出聲了。
面對裴霽,彭高峻的話癆屬性毫無用武之地。
三輪車速度有限,等裴霽他們到苗圃時,已經快五點了。
通過裴霽和苗圃主人的交談,彭高峻才知道早在一個多月以前,裴霽就跟苗圃約好了今天來拉玫瑰花。
這麼多玫瑰,難怪需要大點的三輪車。
幫忙搬花上三輪車時,彭高峻到底沒忍住問:
“小少爺,你買這麼多玫瑰做什麼?”
難道小少爺有了心上人?準備在情人節告白?
裴霽的回答言簡意賅:“賣。”
情人節的玫瑰最好賣,幾毛錢一支的玫瑰,可以賣十塊錢一支,包裝過的更貴,他自然是不會放過這個賺錢的機會。
彭高峻聽后一愣:“啊?”
賣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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補了一點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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