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山莊(上)
忽然屋外人影閃動,腳步如流,密密麻麻。眾人皆向外看去,驀地一個一個黑影竄了進來,屋內無人連忙出手擋住那人,卻好似打在了銅牆鐵壁一般,那黑影也“咦”一聲,似乎有些驚訝。五人定睛看去,都一聲驚呼,原來這黑影是金剛門魯傲。
六人對峙站定,眼中各懷敵意,吳霹靂最無城府,當先喝道:“你要幹嘛?”
魯傲一愣,立即會意,原來不是敵人,便恭聲道:“在下鎮南鏢局金剛門魯傲,敢問閣下尊姓大名。”
吳霹靂喝道:“我知道你是魯傲,我只問你要來幹嘛?少他媽說廢話。”
魯傲心下大怒,在我魯傲面前還沒有幾人敢呼來喝去的,你這廝算什麼東西,盡然敢如此對我,但轉眼一想,眼下大敵當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這些人來路未明,還是不惹為妙。
魯傲向眼前五人一一掃去,看見楊成,不由大驚道:“你……”
吳霹靂橫眉怒目搶道:“你什麼你,我問你話,你快給我說。”
魯傲道:“好,我說,想必這位小兄弟也知道一些事由。”他向楊成指去。“我押鏢路經茶館,不料這個小兄弟卻來鬧事,讓我耽擱了些時間,之後這個小兄弟被章續擄走,卻又來了一批強人與我為難,無奈之下我挾持賊的親妹,方才脫身,沒想到賊寇狡詐,竟然路上設下埋伏,我一時疏忽,遭賊暗算,賊人眾多,又武藝高強,我寡不敵眾,只好遁逃,因此看見這兒有一處偏僻小屋,才冒然竄了進來,不知各位……嗨,真是失禮失禮。”魯傲這番話說得不盡詳實,眾人自然聽得出來,只是這當口子,誰也沒有理會這事,他們關心的是屋外之人來的真正目的。
風一嘯對魯傲道:“在下風一嘯,魯兄,兄弟奉勸你一句,連環刀譜不是那麼容易得到了,有多少鮮血灑在這刀譜之上?嘿嘿,魯兄你好自為之了。”
魯傲頓然冷汗直流,心中大驚,這一番話可謂說中了他的心事。他此次前來不僅是因為劉姑娘的關係,更為重要的是,十年前,他師兄對他說,福建有個有個叫劉拳的人得到了連環刀譜,有了這個刀譜就可以練世上最厲害的刀法,就可以破解連環刀,也就可以殺死世上最可怕的殺手文刀,最後聞名天下,富貴不盡。
只是他師兄自那以後再沒回來,他心裏清楚他師兄的血已經灑在了刀譜上,但是“聞名天下,富貴不盡”總是他眼前揮之不去的誘惑,最終還是決定去追逐這個誘惑,可他永遠也想不到,這就像驢在追逐背上的牧童伸出來的食物,可望不可即。
“原來是風神捕,多謝神捕勸誡了”,魯傲含糊敷衍一句。
風一嘯卻沒在意,兀的朗聲喝道:“在下風一嘯,外面的朋友可否方便透漏姓名?”
果然外面有人回道:“風捕頭,我是朱衛疆,你看到一個個大漢沒有?”
魯傲心中一凜,睨眼向風一嘯看去。
只聽風一嘯道:“原來是朱將軍,您說的可是魯傲?”
魯傲登時手腳毛躁起來,風一嘯轉頭瞪他一眼,魯傲竟不敢在有任何動靜。
朱衛疆再屋外忿恨道:“對就是他。他在裏面?”說話間,已感覺他的腳步走近小屋。
魯傲幾乎乞求的眼神看着風一嘯。風一嘯卻視若無睹,斬釘截鐵的應道:“是,他就在這裏。”魯傲的心徹底涼了。
隨即一個威武的臉出現在門外,燭光照耀下,一撇山羊鬍勁如刀鋒,更顯霸氣。這人正是朱衛疆。
風吳餘三人等見朱衛疆走進來,連忙垂手行禮。風一嘯道:“將軍,今日竟然有這麼多人,您不凡耐下心聽聽朱莊主是怎麼死的.”
朱衛疆一怔,向眾人一一掃去,道:“他們都知道那晚的事?”“哼,魯傲你先說,你剛剛承認知道我師父的事。”
魯傲低頭不敢直視朱衛疆,聲色謙恭道:“將軍明見,小人剛剛一時情急瞎說的。”
朱衛疆瞋目扼腕,風一嘯卻攔住他道:“將軍,還是讓這位小兄弟先說吧。”
眾人皆向風一嘯手指去瞧去,他竟然說的是楊成。朱衛疆冷一哼一聲道:“你信他?”
風一嘯道:“是,我信他。楊成不論你是不是神遊佛的徒弟,但他已將衣缽傳與你,我相信神遊佛不會看錯人,你就將你知道的告訴我們吧,我相信你。”他適才在屋外聽得這個小兄弟叫楊成,而這後半句自然是對楊成說的。
楊成一生放蕩不羈,恣意妄為,瞧得起的人沒有幾個,而對他說這番話的人更是絕無僅有,他不禁佩服風一嘯的爽直,對他的敵意頓然全無。
楊成道:“好,我把我所看見的都告訴你們。”“我剛剛說跟在朱非己後面有兩個人,一個是雷一鳴,而另一個是奇高黑衣漢子。”
“鬼影人……”眾人幾乎異口同聲的喊道。
楊成續道:“我後來才知道他是鬼影人,之後雷一鳴趁火潛進劉姑娘的房間,鬼影人也跟了進去,過了一盞茶的功夫鬼影人出來了,手上提着滴血的柳葉刀。風捕頭,你應該知道後面的事情了吧。”
風一嘯黯然道:“雷一鳴不守節操,擅離職守,死有餘辜。十年前他主動請求追查劉拳被殺的案件,我就應該知道他對連環刀對了貪念。他此次徇私枉法、作姦犯科,最終被鬼影人所殺,我也沒什麼好說的。楊成你接著說。”
楊成挺出大拇指道:“好漢子”“那鬼影人從房間裏出來,身法奇快,一閃而逝,我再也找不到他了。”“看着那如狂獸一般的烈火,我害怕秀哥兒說是我不小心乾的,於是我不敢再見他,就一個人偷偷先上了武夷山。”“山路九拐十八彎,我越走越深,心中越來越害怕,四面夜鶯悲啼,陰風嗖嗖,我當時只有十歲,更是不敢再行寸步了,只是又不懂下山的路,只好躲在一棵大樹後面……”
朱非己忽然嘿嘿笑道:“小楊成,你運氣武動乾坤傲世九重天吞噬星空神印王座遮天將夜凡人修仙傳殺神大周皇族求魔修真世界官家全職高手錦衣夜行超級強兵仙府之緣造神楚漢爭鼎不朽丹神最強棄少天才相師聖王無盡武裝不錯。我告訴你,其實從武夷山上君子山莊路上有三道關卡,第一道以石碑為界,碑上寫着‘遊人止步’,小楊成,你走過了這道界,所以有鳥啼,那是君子山莊的暗哨在通報消息,再往前十里就到了第二道關卡,以刀石為界,刀石上刻着血紅大字‘山莊重地’,嘿嘿你也越過了這界,於是有了鳳鳴,這是山莊的集兵令,有人來犯,正是蓄勢待劍拔弩張之勢。嘿!要是你再過了這第三道關卡,那就什麼聲音也沒了,那是箭如雨下,刀光劍影,你就是什麼聲音都聽不到的死人了,哈哈哈哈……”他尖啞的笑聲遊盪在寒夜之中,顯得格外凄涼悲聳,眾人聽得不覺為之一凜。
楊成道:“那時我在那睡了一夜,一直到了明日中午才聽得有人聲,我都在樹后暗暗瞧去,果然秀哥兒一行人來了,朱非己,你那時就說過三道關卡的緣由,我秀哥兒也就在此和劉姑娘分別的。義父和秀哥兒往回走,而你和劉姑娘還有一個人一起走過了第三關卡,”“朱非己原來你認識守關的人,你大聲喊道:‘天王神廟,老子第三’,便有一個老人從樹林中跑出來,聲音洪亮,一邊抱住你一邊樂呵呵的道:‘朱老三,你終於回來啦,可想死我這老頭兒了,哈哈哈哈。……走走,咱們去廟裏喝兩杯’。你便說劉姑娘要見莊主朱施津,那老頭便放行劉姑娘二人,而你和老頭卻走進廟裏喝酒去了。”“我當時想君子山莊守備森嚴,是進不去了,但獃著也無聊,於是便悄悄繞過大樹,爬到了廟檐上偷聽你們講話,從瓦縫中看下去,只見你們兩個已經在小方桌對坐而飲,你們敘舊一夥便說到了正題。你叫那老人柏師叔……”
風一嘯道:“莫非是‘無爭君子朱柏’朱老前輩。”
朱非己道:“正是。”
楊成斜睨朱非己,目有怒色道:“朱柏說,老二最近病得厲害,每天都出不了門。哦,你們應該知道老二就是‘施金君子朱施津’吧!”
“啊,”朱衛疆聽此不禁一陣,他講到了自己的師父,只覺的稍許便可見到了師父,怒睜圓目,盯着楊成邋遢的臉龐。
風一嘯暗暗點頭。他自然知道老二應該就是朱施津。在朱恆之下傳下三個弟子,大弟子李德源,可惜十幾年前背叛師門,畏罪潛逃。二弟子朱施津,李德源走後,他便當上了莊主,他為人正派仁義,在江湖中名聲甚佳,人稱施金君子。在閩浙還有一句婦孺皆知,耳熟能詳的俚語,“仁見閩施金,義在浙劉全”,其中閩施金說的便是他,而劉全是皇帝御賜的“神拳”,故朱施津的仁義可見一斑。可是朱施津的師弟,也就是朱恆的三弟子朱非己,性情放蕩狂傲,容貌尖酸刻薄,無人不對之扼腕搖頭道:“小人,小人也。”十幾年前朱非己也離開了君子山莊,原因無人知曉,但眾人料定他的行跡有悖於君子行為,被趕下山來了。
楊成續道:“朱非己道:‘病了?正好,剛剛才上山的那二人正海可以給他治病。’那朱柏聽了便大罵:‘你這混賬小子瞎說什麼,十幾年前突然不別而去,今日回來又神經兮兮的,你若敢亂來我可不許。’朱非己一杯酒下肚道:‘柏師叔你不會以為我回來是為了莊主之位吧,嘿嘿,可是我偏偏不把這莊主的位子看在眼裏,你難道不了解我嗎,喝酒,賭錢倒是我喜歡的,這莊主我可做不來。可是有人人卻為了做莊主,不擇手段。’
朱柏不屑一顧,知道他說的是誰,啐道:‘你不要胡說八道,你小子我看着長大,你打什麼鬼主意,我還不知道?’
朱非己說,你們都被朱施津的假仁假義給騙了。朱柏拍案大罵:‘我雖然不喜歡朱老二,但這麼多年來,我也欽佩他是個真君子,你小子人模狗樣倒說起別人來。’
朱非己無話可說,只是一杯接一杯的飲酒。朱柏又道:‘當年師兄暴病離去,撒下着碩大的莊子,我是一個老酒鬼,可管不了,還是讓給你們這些精力旺盛的年輕人你經營吧。按理說當是老大接管,可是,可是李德源這小子太不是東西了,竟然干出欺師滅祖的事情來,東窗事,畏罪潛逃,這算什麼呀!哼,虧得師兄最其中他……。’
朱非己皺起眉頭搶道:‘欺師滅祖?別人說師父的死與大師兄有關係也罷,你老人家看着他長大,竟也信了,況且那兩個造謠的人自覺理虧,不也逃了嗎?’
朱柏大喝:‘你們作出這檔子是來,以為我不知道?要是那兩人還在,我自然盤問的明白,可是幾日後卻在山腳下挖出那兩人的屍體,這叫什麼?殺人滅口,毀屍滅跡,老大做事也退歹毒了。還有你朱小三也不是什麼好東西,看上老二當上莊主,心中不服,便離開莊子,在江湖上與一些狐朋狗友鬼混。現下你回來了,喝兩杯酒便罷,卻又提這檔子的事。哼,我看其心可疑,還在想着做莊主?我卻視如狗屁。’……”
楊成一面模仿着朱非己的尖聲尖氣,一面學起朱柏聲若轟雷,情狀甚是可笑,可是除了躲在門外的朱霏霏忍俊不禁,其他人都凝神專註,皆想原來君子山莊還有這茬。朱衛疆更是怒目圓鏡,惡狠狠的瞪着朱非己,朱非己卻氣定神閑,沒有半絲異色。
楊成道:“朱非己你不愧是個卑鄙小人。朱柏說那番話激動不已,手中舉着杯盞不住搖晃,像要狠狠的朝你面上擲去,你見勢不對,立馬嬉皮笑臉的說,師叔你看,你的脾氣又上來了,我不就是跟你和津師兄開個玩笑罷了。
朱柏一怔:‘老二?’你道:‘你老人家的可退步了!瞧,他不是已經在你後面站了許久了’朱柏果真轉身看去,卻什麼也沒見到,剛要轉身大罵,去被你一指點中穴道,便軟綿倒地,你得意洋洋的笑道:‘師叔咱們走得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