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戀愛吧少女(海倫娜)
白皖國宮廷的一角,海倫娜跑在草地上。
身後的大樹下游吟詩人正彈唱着一首通俗的歌謠:
人生苦短,
趁着我們熱血未涼,唇色未褪,
讓我們戀愛吧,少女——
涼亭里侍女們聽着歌圍着嬤嬤做着女紅,她們不時偷偷瞥向那位年輕的歌者,小聲交談着。
趁着大家不備海倫娜溜進了樹林,她是白皖國當朝唯一的公主,從小居於深宮,對一層不變的宮廷生活早已心生厭倦,所以能避開他人在夏日裏縱情奔跑成了她最愛的一項消遣。
時至傍晚,天還沒黑。
仲夏的夜晚總是來得晚了些,這恰好給了不怎麼喜歡黑夜的海倫娜多了份愛它的理由。
黑暗、死屍
男妖、亡靈
烈焰、飛龍
……
這就是黑夜,除了帶給人恐懼外別無所給。
驀然,前端伸出一隻手來,在她措不及防時抱起了她。她深吸一口氣,隨即笑了,就算不用回頭她也能猜到那人是誰。
“小野貓你要不想摔斷脖子就趕緊停下,前面可有個大坑。”
“那是水潭不是大坑。”她笑了企圖掙脫那人的控制,但她越是掙扎對方就摟得越緊。
“我不想弄疼你,答應我安靜下來我就放開你。”
其實他一點兒也沒弄疼她反而讓她覺得痒痒,這使她笑得更大聲了。
“為什麼你每次都能找到我?”
“因為我在風裏嗅出了你的味道。”身後那人湊近了鼻子,海倫娜安靜了下來抬起了手臂,她聞了聞自己,那動作逗笑了那人。頓時她明白了他的惡作劇,“你一定是在跟蹤我。”
“我可不是跟蹤狂殿下,不過我的確一直在注意你,畢竟隨時關注你的行蹤是我的職責。”
一瞬間她臉上所有的笑容都消失了,並用一種驚人的力量推開了他,“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職責?”
聽出她話里的質疑他笑了,“殿下,這雖是屬下的職責也是屬下樂意服從的職責,就算沒有這項職責屬下也會盡全力保護公主殿下你的安全。”
“為什麼要保護我?”
“公主當真不知道嗎?”
他的眼睛閃着光,像藏着整片星空與整座深海。那原本是海倫娜所懼怕的東西,但當它們全部糅合在他那黑色的眸子中時卻成了這個世上最為吸引她的物質。
桑藍,她的貼身侍衛。
兩年前他順利成為了白皖國的聖御騎士——白皖國皇家騎士團里最榮耀的十大騎手之一。
他有着一頭亮麗的黑髮和一雙天生討女人喜愛的眼睛,笑起來濃情蜜意。就是這麼一個美好的人卻讓海倫娜琢磨不透,她總想弄明白他對她耐人尋味的關心裏有多少是出於男女之愛,又有多少是出於他的職責。
此時,他拾起了她的手揉在了手心裏,“殿下,玩個賭約怎麼樣?”
“什麼賭約?”
“和往常一樣,誰要是抓住逃跑的那人就可以提個要求。”
海倫娜欣然接受了這個提議,“好,你來追我。”說完,她跑向了樹林的另一頭。
這種追逐遊戲他們平日裏本就愛玩,但今天它似乎有了另一層含義,像帶着一層一捅就破的秘密撓得所有人都心煩意亂。他剛才反問她的話她是知道答案的,只是她不想說而想讓他親口對她說。
夜已經悄然來臨,樹林裏的風聲更大了。
海倫娜期盼桑藍追上自己又期盼他不要太快追上自己,因為這麼一來一切就顯得太過兒戲了。身後的腳步越來越近,身前的植被越來越密,不知不覺間海倫娜跑進了一條死胡同。
“你輸了。”桑藍跟了上來,在她五米外放慢了腳步。
為了掩飾自己的膽怯,海倫娜用一種毫不似弱的姿態望向了他。“輸了又怎樣?”
“願賭服輸。”
他的腳尖已經碰到了她的腳尖,這輕微的觸碰使她渾身顫抖。她往後一退險些絆倒,還好他眼疾手快扶住了她。兩人靠得如此之近,以至於心跳渾合在了一起。
海倫娜的雙腿僵直着,她害怕自己會在他的注視下繼續淪陷,於是道,“懲罰是什麼?”
“沒有懲罰。”
“沒有懲罰?”她抬頭,小巧的臉上帶着一絲不確定。
“我要獎勵。”
“獎勵?”
他盯着她,整個人的氣息縈繞着她,“做我想做的事。”
“那你想做什麼?”
“公主只需要給我時間便是。”
“那我給你一砂石的時間做你想做的事。”
語畢,他吻住了她翕動的雙唇。他說到做到真得只是一砂石,那吻短而淺卻讓她臉紅心跳。
她呆住了,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你膽子真大不怕我王兄定你死罪嗎?”
聽她這麼說他笑容里出現了一絲苦澀,“有時你還真殘忍,我想佔有你的一生你卻只給我一砂石的時間,但哪怕就是這一砂石也值得我為之赴死。”
他的話讓她徹底怔住了,她捂住他的嘴,思緒亂飛。
“桑藍,你會一直保護我嗎?”光躍上她的睫毛,“不管什麼時候只要我有危險你都會出現?”
“只要我在殿下身邊就會一直保護殿下。”
“那你保證一直待在我的身邊。”
“暫時保證。”
“暫時?”她明銳地抓住了這個詞,“你說的暫時是什麼意思?你又要離開像上次那樣?”
“這次跟上次不同。”
“有什麼不同?是去的時間更長還是去的地方更遠?”
“兩者都有。”
“到底是去哪兒?去多久?”
“公主殿下沒聽說嗎?”不好的預感縈上心頭,“我要結婚了。”
天旋地轉。她的心像被磐石壓住喘不過氣來。
他剛才說什麼?他要結婚了?她的臉一片慘白,“跟誰結婚?”
“姆大陸天古城的斐姬小姐。”
“你這月才滿十九歲為什麼這麼急着結婚?”
“殿下十九歲不小了,作為家族的長子我有義務……”
她搖頭打斷了他,她根本就不想聽他說什麼義務,“什麼時候舉行婚禮?”
“下月。”
“我從沒聽你說過?”
“是王的意思。”
她難以置信。“王兄?為什麼?”
“他怕你難過。”
怕她難過?到底是怕她難過還是怕她阻止?
如果她不問,他根本就不打算告訴她。或許他已經作好了跟她不辭而別的準備,這比他隱瞞事實更讓她難以接受。
“什麼時候動身?”
“下周。”
她眼中閃過一絲厭惡,活像他是個叛徒。
“我知道你會生氣,就像陪了你多年的玩具突然間被人搶走……”
“我從來沒有把你當作過玩具!”她漲紅了臉咬着唇平視着前方。
叛徒!他是個叛徒。他就要結婚了居然不告訴她還吻了她。
淚水模糊了海倫娜的視線,她用盡全力才開口道,“你既然要結婚了為什麼還要吻我?”
他撇過頭去,臉上是自責與愧疚折磨后的痕迹,“對不起。”
“你愛她嗎?”
他紋絲未動。
“你愛她嗎?”她再問。
“我只見過她兩次對她並不了解所以談不上愛。”
突然間她感覺好過了些,“我走不動了。”
他蹲下身去等着她像往常一樣撲到他的背上環住他的脖子。
從八歲起他就一直守護着她,在他那裏她能找到別人那兒無法獲得的安寧,可現在這份安寧很快就要屬於別人了。
眼淚滑下了海倫娜的臉頰掉進了桑藍的衣襟,餘下的路兩人都沉默着。
他們在一起八年了,雖然這八年裏他們互生情愫卻誰也沒有說出那句話來。
她愛他,他也愛她。
她無法想像在往後的餘生里沒有他,她不想失去他也不能失去他。
她要去見哥哥,明天她一定要去見哥哥求他改變主意。
這部小說兩條線一個點,視角一男一女,一般三章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