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阿姆一把抱住雷宵,見他一身髒兮兮的,滿是泥灰。於是滿臉心疼的,一邊拍打著兒子身上的灰塵泥土,一邊對祝融盈呵斥道:“帶弟弟到哪裏去玩的?怎麼弄得一身的灰土?還知道回家呀?”
雷宵傻傻一笑,道:“不關姐姐的事,都是我自己不好。”
阿姆微笑着,摸了摸雷宵的頭,把他抱了起來。
“走吧,回家吃飯。”
祝融盈撅着嘴,滿不高興,對着姑姑的背影做了個鬼臉,見雷宵笑嘻嘻的看着她,只覺得氣不打一處來,她踢着路邊的石子兒,一邊小聲嘀咕:“都是你……”接着跟了上去。
回到家,進門一看,爺爺、外公、父親都圍坐在桌旁,一邊喝酒聊天,一邊等着。
“哎呀,我的小孫子回來啦,到爺爺這裏來!”
雷天放下酒杯,張開雙臂,從女兒懷裏接過了雷宵。
“吧唧”一口親在雷宵臉上,雷天哈哈大笑。
祝融鐵一看,心裏頓時不平衡了,也伸過滿油漬的大嘴,狠狠親了雷宵一口。
雷宵抹了把滿臉的口水,滿臉黑線,心中無語。
盛好飯,一家人就邊聊邊吃,時不時的,兩個老爺子都要爭爭嘴,鬥上兩句。
“爺爺,你們不知道,小弟可有力氣啦!”
聽着兩老相互吹噓年輕時的勇力,祝融盈耳朵都快起老繭了——都不知道攀比過多少次了。忽然想起雷宵今天的表現,不由說道。
這下大家都來了興趣,不由把目光都放在了雷宵的身上。
祝融盈一看,知道引起了大家的興趣,不由得意道:“小弟能抱起五六百斤的大石頭呢!”說著,居然眉飛色舞,居然得意起來,就好像是她自己一樣。
幾個大人一聽,頓時都張大嘴,呆住了。
“不可能吧?”
見大人不信的眼神,祝融盈連忙賭咒發誓,道:“小弟還打敗了祝融峰呢,不信你們去問問,大家都是親眼看見的!”
“小宵,你告訴阿姆,這是真的嗎?”
看着阿姆的眼神,雷宵痛快的點點頭,嫩聲說道:“是啊,他自己打不過我嘛!”
這下,全家人都以一種怪物的眼神看着他,石化了一般,久久不語。
在雷宵看來,他的特殊總有一天會被大家知道,與其到時候讓人疑慮,倒不如現在趁着年齡小,表現的天才一點,以後再要‘發明’點什麼,也能名正言順。
“哈哈……”
兩個老頭瘋狂的笑了起來,聲音震得碗筷嘩嘩作響,房屋都要塌了一般。
“不可思議,真不可思議!”祝融鐵拍了拍親家的肩膀,感慨道:“一歲就有千斤神力,這根本就是連傳說中都從來沒有過啊!咱這個孫子,真不簡單!”
“是啊,你我那時候,也是過了十歲,才有此力的吧?!”
說著,兩老眼睛放光,上上下下,把雷宵打量了個仔細。
“你們不要這樣子看着人家,人家會不好意思滴!”
看着雷宵搞怪的樣子,祝融鐵一口氣沒喘上來,‘噗’的一聲,滿口的酒水都噴在了雷天身上。
一家人樂呵呵的吃過午飯,雷宵與表姐又去了大杉樹下,把象棋教予了一眾孩童。和大家打打鬧鬧一下午,彼此之間關係融洽,眼看天黑,這才往回走。
“表姐,為什麼大家整天玩耍,不去學堂上學呢?”兩人肩並肩,一路慢行,雷宵問出了自己的疑惑。在他看來,雷霆這樣一個獨立的部落,應該有自己的學堂,用以教育下一代文化知識才對。
“學堂?”祝融盈聽了,十分疑惑:“什麼是學堂啊?”
雷宵瞠目結舌,
“就是讀書識字的地方啊!”
“讀書識字嗎?”祝融盈歪着腦袋,細細想了一下,搖搖頭道:“沒有啊,部落只有我爺爺識字兒,每次去城裏賣毛皮,都是爺爺一手包辦的呢。”
“……”
雷宵無語了,千人的一個部落,沒有教書識字的地方不說,連認得字的,都僅僅只有一人,這地方……真落後啊!
他搖搖頭,準備回家問問爺爺和外公,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回到家,吃過晚飯,阿姆去廚房洗刷餐具了——順便提一句,這裏的餐具簡陋的令人髮指——除了盛飯裝菜的木碗,一切靠自己——手抓。
一家人坐在院裏納涼,祝融盈就把五子棋和象棋搬了出來,向大人們炫耀起來。
兩個老人對五子棋倒還沒什麼興趣,不過象棋一上手,就放不下了。爺爺雷天倒還有些天賦,外公就不行了,整個一臭棋簍子,每每失敗一次就要嚷嚷好久,弄得大家啼笑皆非。
兩人明顯把平時相互看不過眼的那股子氣,都撒在了棋盤上,殺得那一個慘烈!爺爺倒還好,外公祝融鐵的頭上都在冒白煙了。
“不來了!”祝融鐵狠狠的瞪着雷天,一把抹開棋盤上的簡易棋子,氣呼呼的看着雷天,道:“老子我承認玩不過你,有本事打一架,看誰厲害!”
雷天摸着鬍鬚,笑呵呵的,他輕嗤一聲,不屑道:“從小到大,你哪一回勝過我了?”
“你……”祝融鐵端起水咕嚕咕嚕的喝了個乾淨,冷哼一聲道:“你哪回又勝過我?!”
見兩人又要發飆,雷鳴夫婦趕忙勸住。
“外公,表姐說您會識字,是嗎?”
雷宵小步子奔跑過去,趴在祝融鐵背上,一邊亂抓外公的倒須,一邊問道。
“是啊,”祝融鐵把雷宵拉到身前,奇怪的問道:“難道你小子要學識字?”
“不行嗎?”雷宵眨眨眼,一臉的稚嫩。
聽了這話,雷天和祝融鐵都搖搖頭,不說話,倆人臉色都沉重起來。
雷宵頓時莫名其妙,根本不知道這是為什麼,就連雷鳴夫婦也疑惑的望着二老。
二老對望一眼,同時點點頭,接着轉眼看着後輩,雷天眼中閃爍着莫名的光芒,輕輕嘆口氣,道:“當初鳴兒也這樣問過我,要求習得文字,我沒答應,也沒有說原因。今天,趁着祝融老兒也在這裏,我就告訴你們吧。”
他站起身來,走到院子中央,仰看着那輪明月:“這是我族各個部落,族長和巫祭一脈代代相傳的秘密,也是祖訓。”
“我們蠻族,在很久以前也有自己的文明。我們有文字、書籍,我們有自己的文化風格。但是不知道多少年前,也許是幾十萬年吧,我們一族遭到了毀滅性的打擊,書籍被銷毀,房屋被焚燒,人們遭到來自他族的大屠殺……”
雷天越說越沉重,聲音嘶啞,眼中滿是沉痛。
“眼看就要滅族,沒想到……”
他頓時振奮起來,口氣帶着敬仰,
“一個人橫空出世了!是他,帶領着族人們奮起反抗,堅決抵禦外族的侵略,給予外族致命的打擊。他的文治蓋過所有的帝王,讓我族能夠保留元氣,發展壯大;他的武功橫貫天地,所有的外族高手加起來也不是他的對手!他軍略蓋世,沒人能戰勝他手下的軍隊!”
雷天越說越急,聲音越見嘶啞,卻激動不已。
“他被各族稱之為玄黃大帝,他的名字叫——嬴——政!”
嬴政!雷宵驚呆了。那不是始皇帝的名諱嗎?怎麼這個世界也有!在地球,始皇帝文治武功,橫掃天下,在他活着的時候,沒人能夠反抗他,只是後人不肖,沒能守住他一手打下的大好河山,雷宵每每想到,都只能徒自嘆息。
大家聽着,俱都面露崇敬。
“可是……”
雷天的聲音低沉起來,
“正當大帝帶領軍隊,消滅異己,建立帝國的時候,大帝卻無緣無故的消失了!”
他面帶不解、痛苦,
“這時候,各族反撲,把大帝辛辛苦苦為我們保留的文明精華付之一炬,要不是害怕大帝可能重新現身,才沒有把族人趕盡殺絕,今天,哪裏還有我們?”
掃視着後輩,他一字一頓的道:“所以,前輩們給我們留下祖訓,堅決不學外族的文字,不能被他們把咱給同化咯!每個部落只允許一人學習,方便與外族交流、交易——我們也不能完全封閉自己,需要時時刻刻的了解外族的動向。大帝告訴我們,‘師夷長技以制夷’。”
雷宵從此心中拜服不已,這,才是一個蓋世偉人應有的眼光啊!
君不知,當初日本侵華,每佔領一個地方,就焚毀書籍,強迫人民學習日語,其目的無非是毀掉我中華文明傳承,最後被小鬼子同化。這,比之南京大屠殺還要惡毒——他們,要從根本上滅咱中華民族啊!
“最後我族碩果僅存的幾位祖先們帶領着族人,付出無數的鮮血和生命,才開闢出一條秘密通道,越過了亘古的岢溫倫大山脈,來到這偏安一隅的蠻荒大草原,就此紮根生存,到現在已經不知道過了幾十萬年了!”
他長嘆一聲,回坐到石墩子上,猛灌了一口清水,默默不語。
雷宵這才恍然大悟,知道了其中大概的因果。
大致說來就是種族大戰,導致蠻族衰落,甚至文明毀滅,成為一群無依無靠的無根浮萍。至於其中的詳細過程,抑或是具體時間,都沒有詳細的描述。
只因為時間流逝,幾十萬年時間,又沒有文獻記載,靠着口口相傳,一代代遺失,到現在也剩下個大概。
雷宵心中一動,眼珠子骨碌碌一轉,奶聲奶氣的問雷天:
“爺爺,什麼是岢溫倫大山脈啊?蠻荒大草原又是哪裏?”
看着天真的雷宵,諸人的沉悶似乎也得到了緩解,雷天看着孫子,又看了看祝融鐵,有些不服氣道:“這些事情,祝融老兒知道得更清楚——對外的事都是他在處理。”
見大家把目光都放在了身上,祝融鐵挑釁的看了雷天一眼,得意的說道:“不是我老人家吹噓,整個部落還真沒人有我知道的多。”
他輕押了一口清水,繼續說道:
“像雷鳴他們這一輩,很少離開過部落,可能也不太清楚大陸的事情。也罷,今天我老人家就給你們說說。”
“我們這個世界,叫做邊緣大陸。至於為什麼要叫邊緣大陸,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從古至今,都是這麼稱呼的。”
對於這個世界的陌生,促使雷宵仔細的傾聽着,
“邊緣大陸廣闊無比,我們蠻族,就生活在大陸的東北角,這裏有全大陸最廣闊的草原——蠻荒大草原;有世界上最大的山脈——岢溫倫大山脈;還有最危險的蠻荒沼澤。”
“岢溫倫山脈長數千萬公里,寬十數萬公里,橫貫東北,把蠻荒大草原硬生生的從邊緣大陸分割開來,恍若與世隔絕的桃源一般。”
雷宵心中大感驚訝,這岢溫倫大山脈居然長達數千萬公里!簡直駭人聽聞。前世的地球,其周長也才近五萬公里,差不多要數百上千個地球,全都鋪平咯,才裝得下這樣巨大的山系。
院子裏,眾人都聽的出神,心裏都冒了出要出去看看的想法。
祝融鐵也不管大家怎樣想,繼續講道:“我們雷霆部落是距離岢溫倫山脈最近的蠻族部落,處在山系與草原交界的丘陵地帶。村外向南三十公里,就是咱蠻荒草原的母親河,大滄江。大滄江發源岢溫倫山系,一直向東,橫穿蠻荒草原,蠻荒沼澤,最後流進東荒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