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江心愛剛走到外面的小道上便看到面色焦急的賀易寒四下環顧,似在尋找她的身影。
賀易寒見到她方才鬆了口氣,“你去哪了?”
江心愛下意識不想讓他知道自己找到穆清燁家中,“我感覺房內有些悶,想出來轉轉。”她將外套攏的更緊了些,從他手中接過膠袋,聳了聳鼻子說道,“又是感冒顆粒啊,我總覺得甜味的葯沒有效果。”
“你這丫頭,人家都是受不了苦澀,你到好……”賀易寒撫了她的頭髮,“走吧,回去吃了葯我送你回家。”
“好。”江心愛回頭看了一眼來路,果真是她尋錯了樓棟。
穆清燁躺在床頭,翻開的書攤放在身側,上面勾畫出的漫畫小人有些顯眼。
他摩挲着那塊雕了五葉草的玉牌,涼潤的觸覺讓人愛不釋手,裝有藥草的香囊掛在壁勾上,原本冷清的房間遊離着香澀的味道,心神被這股淡雅的氣息熏染的越發平靜,“這禮物越看越合我心意。”
“溫秘書……”不期然想起她手持電鑽把鎖鏈給撬開的模樣,他無聲失笑,“有意思。”
穆清燁把了空師傅給的簽文也塞入了香囊中,“讓事實來說服我吧。”隨手將玉牌塞至枕下,他伴着淺淡的葯香進入夢鄉。
溫雅已經準備好資料準備去銀行貸款,卻突然接到范寶寶的電話。
那邊說來的消息讓她有些詫異,“五折?”買房又不像買衣服,中間相差的折扣至多不過數百元,他輕易鬆口許下的折扣動輒上百萬,溫雅看了一眼通話界面,“范總確定不是酒後醉話?”
玻璃桌上剛開了一瓶珍藏的紅酒,范寶寶噎了一下,他將杯子放下,擺擺手將伺候在一旁的女人打發走,“放心,我雖然喝了酒,但是還沒醉呢。”
他端起杯子將紅酒一飲而盡,“你要是有所懷疑咱們簽個合同也行,但是……”他音調猛地抬高,“我想問你個問題,你必須坦誠告訴我。”
手機貼在耳廓微微發燙,能讓他輕易改口房款價格,除了最初讓范寶寶尋摸房子的穆清燁,溫雅不做他想,定是他背後又做了些什麼。
之前的救命之恩她用禮物還本就不對等,如今再欠人情,溫雅心頭的坎邁不過去,跟頂頭上司有太深的牽扯並非好事。
溫雅直言道,“是穆總又跟您說了什麼嗎?”
“嘿,看來你知道。”范寶寶飲酒後原本凄迷的眸子突然綻放亮光,沒看古時候權臣都害怕寵妃在皇帝跟前的枕頭風,為什麼,還不是因為有用。
穆清燁為著溫雅買房的事一再多言,他說什麼都不信這兩人沒有關係。
霸總的嬌俏小秘書,再玩個辦公室play,這不挺帶感的嘛。
溫雅不知他腦中已經yy出不和諧的黃色劇場,“恐怕事實跟范總猜測的不一樣,穆總之所以勞煩您,跟我之前遭遇的險事有關,他只是太過體恤下屬,想儘快幫我尋到合適的居所。”
“我不信。”范寶寶暗自撇嘴,穆氏員工多了去了,讓他開口尋自己幫忙的異性,溫雅是第一個。
“算了算了,你什麼時候有時間咱們去辦產權登記。”女孩子嘛,對待感情的事肯定矜持,他問的太直接也不一定能得到真實的答案,還不如自己默默圍觀呢。
“房子本就是您割捨所愛,就按照原來的價格……”
“那可不行,我都已經答應穆水火了,必須五折!”范寶寶渾不在意道,“兩百萬我就沒放在眼裏,要是你們倆……”勾搭到一起,送你一棟別墅,老子也樂意。
“我……”
“嘟嘟嘟。”彼端只剩電話掛斷的忙音,溫雅把手機扔到一邊,覺得腦子裏有根筋亂蹦,他的潛台詞不難理解,不過身邊的秘書罷了,要不是有上下級之外的關係,憑什麼為你勞動朋友幫忙。
偏偏她又實在喜歡那處房子,讓她拒絕她不捨得,看來她要更加努力的工作來回報穆總了,溫雅打開之前遊覽過的論壇,太貴重的禮物她買不起,只能尋些別緻又寓意美好的物件。
范寶寶扭頭去向穆清燁表功,“哎,房子的事我跟已經跟你家小秘書說了,你表情誼的方式到是迂迴的很。”
“收起你滿腦子的情.色想法。”穆清燁猜出他的胡思亂想,“不要在溫秘書面前說那些不着調的話。”
范寶寶啐他,“以前的溫秘書過於冷淡了些,近些日子瞧着溫軟許多,本就生了一張活色生香的臉,你若是對她動心……”
“要是沒有別的事我就掛了。”
“行,我就等着你真香的那一日。”范寶寶乾脆利落掛斷電話。
穆清燁挑了下眉梢,香不香嘗了才知道。
至於他為何要幫溫雅,他樂意,別人怎麼想重要嗎,畢竟於他和范寶寶而言,幾百萬隻是指甲縫裏漏出的微小利益。
更何況一個得力能幹的下屬能創造出比這些金錢更高的價值。
單語冰不知什麼時候從玻璃門外探出頭來,見溫雅正揉捏眉骨,語氣含着擔憂,“icey姐身體不舒服嗎,我去幫你到人事那邊請個假吧。”
“沒事,看電腦時間久了些,眼睛有些疲勞。”
“我那有薰衣草眼貼,我去給你拿兩貼。”不等溫雅拒絕,她已經往外跑去。
“怎麼突然對我熱情起來?”溫雅晃了下脖子,眸帶疑惑。
單語冰將眼貼放在桌上也沒有要離開的意思,“icey姐,梁特助說後天去法國出差,我想問問你需要準備些什麼,免得因為我拖後腿。”
溫雅從抽屜里拿出一個記事本遞給她,“這是我出差前慣列的清單,你自己看。”
“謝謝icey姐。”單語冰朝她俏皮的眨眼,“需要我做一回代購嗎,我準備一個大箱子,給大家背貨。”
“不用了。”
單語冰翻看了各種注意事項又去梁特助和其他幾個主管助理那詢問,於是所有人都知道她代替溫秘書陪穆總出公差,問及幾人同行,她故意語焉不詳,只說就她一人在幫穆總準備相關材料。
怕看不見江心愛妒忌的眉眼,她還特意往樓下繞了一圈,非看到對方氣紅了眼才心滿意足的回去。
手段算不上高桿,但卻有效,她甚至覺得自己還未除去繃帶的腳腕都不疼了。
…………
梁成和金色鏡框都遮不住他濃重的黑眼圈,觸及溫雅詢問的目光,他一副一言難盡的模樣,而後問了個風馬不及的問題,“會打高爾夫球嗎?”
“還行,算不上擅長。”
“無妨,表面架子擺的好看,讓人瞧着不是外行就行。”梁成和打了個哈欠,眼角幾要沁出淚花,“明天要跟文視老董談推廣的事,那位大佬最愛這個,八成要把談事地點放在高爾夫球場,原本我是想去,只是家裏出了點事,時差沒倒回來還得到醫院守夜。”
他眼皮重的快要睜不開,“不行,扛不住了,你跟楊總秘書打個電話,看地點定在哪。”
“行,你請個假回去歇會,困成這樣工作也沒效率。”
他又打了個哈欠,“這次出差單秘書表現的不錯,你忙不過來的事可以交給她去辦。”往外走時,腦袋直愣愣的朝着玻璃門撞。
都快就地躺下了還不忘誇獎單語冰一番,溫雅到是好奇她做了什麼輕易改變他以往的想法。
次日,天公作美,天空藍的像是海洋映出的倒影,柔和的風帶着絲絲涼意。
溫雅與穆清燁並肩坐在球車後面,他正拿絨布細細擦拭着球杆,光線並不刺眼,溫雅輕輕用遮陽帽扇風,眯着眼往遮陽傘搭建的地方看去,人群簇擁那塊,除了文視的楊總,旁邊還站着個身材挺拔的男子,看他身後那人謙卑擺球的模樣,想來也是有身份的人。
“他消息到是靈通。”穆清燁朝遠處瞥了一眼,眼神中的神色有些複雜,“合同好好收着不用拿出來了。”
“競爭對手?”
“那要看他怎麼想了。”穆清燁不再多言,本就鋥亮的高爾夫球頭被他擦拭的蚊子都打滑,溫雅側頭時分明看到那上面倒映出自己的臉來,敢情強迫症與潔癖結合到一起是這種表現。
車子就近停下,穆清燁握着桿朝他們走去,步子踏的有些重,溫雅分明在他身上看到了殺氣。
白色的球在空中劃出一個好看的弧度向著球洞飛去,楊總挺着肚子贊道,“好球!顧總真是謙虛,要是你這都只算入門,我這浸淫此道多年的人都不好意思揮杆了。”
“楊總客氣了,只是剛才運氣好,連風都來相幫。”
一側穿了運動短裙的女生驚嘆的放下望遠鏡,“好厲害,就差一點點。”
楊總瞥了一眼面泛桃暈的女兒,略耷拉的眼皮下能看到他眼中閃爍的精光,“你這孩子之前一直纏着爸爸教你打球,如今現成的老師就在跟前,還不趕緊拜師學藝。”
顧修承手心撐着球杆往下壓了寸許,“不敢當著前輩的面班門弄斧,不過令千金若是感興趣的話,我樂意效勞。”
“可可,爸爸給你找的這個老師如何?”
楊可頰上飛紅,她看向顧修承,對方回她一個自然和煦的笑,眉眼間的風流引得姑娘神色越髮帶羞。
“是我來遲了。”穆清燁清越的聲音陡然插入,原本和樂的像是一家三口的場面驟然被打破,“可惜不是在酒桌上,不然我非要自罰三杯致歉。”
楊德勝笑的彌勒佛似的,眼睛陷在肉里看不出神色,“不晚不晚,是我心急來的早了。”
這種男人把控主場的場合,溫雅把自己定位在花瓶的位置上,只臉上帶着柔柔的笑,存在感甚弱的跟在穆清燁身後,卻發現原本正朝着楊家千金散發魅力的男人目光猶疑的投注在她身上。
“早就聽說穆總球技了得,不知道今日有沒有機會開開眼?”顧修承神色平靜,語氣卻帶着細微的挑釁。
“揮杆到是沒問題,不過競技運動總要有些彩頭更讓人心喜,顧總以為如何?”
兩個長相卓絕的男子相對而立,中間碰撞出來的火花旁觀者都能感覺到。
楊德勝笑意不改,“好好好,我便歇歇給你們充當裁判。”
趁着楊德勝與顧修承說話的間歇,穆清燁稍稍落後半步,朝跟上來的溫雅低聲道,“給我拿個鐵杆。”
溫雅遞了個稍細的給他。
“不行,不夠結實。”
?打高爾夫球最重要的不就是球杆握着時的手感,要那麼結實做什麼。
穆清燁逕自順了根最粗的鐵杆,他沒顧忌溫雅,直言道,“顧修承在這方面得過獎,我打不過他。”
“所以我決定把他的球杆打斷。”
“??!”不是,她家老闆怎麼幹壞事都這麼理直氣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