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6 他叫謝之洹
宋擎昀沒有料到她會這麼做，一時間怔住了，竟忘記了去扶她。
余瞳跪着，她的頭很低，就這麼一直靜靜地跪着。
“你也先別跪着了，快起來。”宋擎昀一時覺得十分頭大，本來想藉此嚇住小姑娘，讓她回去，沒想到人家直接跪下來了。
這叫他怎麼收場啊？
余瞳倔強地不肯起來：“宋導，只要你同意讓我們公司擔任這部電影的製片人，我馬上起來。”
宋擎昀眯了眯眼睛，用手抵住額頭，開出了條件：“余小姐，其實是這樣的，這部電影的女主演是出了名的潔癖，每場吻戲都要有替身，我看你身材差不多，只要你肯去當她的替身，我就答應你，怎麼樣？”
吻替？
是嘴碰嘴的那種嗎？
余瞳的內心有些許抵觸，反感的情緒愈烈，不過她仍然是忍住了，輕輕笑着，裝作風輕雲淡的樣子，答應了。
不就是吻替嗎，有什麼難的......
她可以的，一定可以的，只要把那個人想像成陸烆，她或許還會樂在其中吧。
連余瞳自己都唾棄她自己。
宋擎昀見她這麼說，臉色不由得難看了幾分，不過自己說的話始終要完成：“那你把合約拿出來看看。”
余瞳面上一喜，她已經很久沒有真正這麼開心過了，就彷彿看到了自己的未來。
和陸烆並肩的未來。
她從包里拿出準備好的合約，率先簽上自己的名字：“宋導您看看，如果沒問題的話就簽吧，有問題的話和我說，我看看哪裏能改。”
余瞳到底還是有能力的，合約宋擎昀看過一遍后基本沒什麼問題，他也就簽了：“記得明天早上九點鐘去片場。”
“明天？”余瞳有些驚訝。
“明天就有一場吻戲，到時候你就代替路嫻就可以了。”宋擎昀解釋道。
“一定要去嗎？”余瞳有些焦躁，明天是餘音的生日，不出意外的話陸烆應該會去陪着她，那她怎麼辦？
“一定要。這是比較重要的一場戲，何況你也沒有那個因為你一個人改一場戲的資格。”宋擎昀語氣微微有些冷，像是生氣的前兆，“余小姐總該有點合約精神吧。”
余瞳難得地壓下脾氣，綳了綳僵硬的身軀，勉強道：“不會，怎麼會，我明天回來的。那件事，也不過是無關緊要的一件事。”
真的是這樣的嗎？
真的無關緊要嗎？
余瞳在心裏質問自己，得出了一個否定的答案。
何止無關緊要，她簡直在意的要死，可這又有什麼辦法呢？
看到陸烆和餘音在一起的畫面，都令她發狂不已。
怎麼會不在意呢？
她把最後的希望托在了這部電影上，她只要再努力一點點，只要一點點就好了。
天空微微露出白肚皮，第一縷晨曦穿透地平線，籠罩着黎明時的大地。
余瞳起了個大早，她希望可以早點結束她那一點微薄的戲份，莫名的有種佔有欲，不想讓陸烆和餘音在一起呆那麼長時間。
哪怕陸烆不喜歡她。
這可能和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酸是一樣的道理，也是一樣的令人心酸。
但她就是不能看着，甚至想着陸烆和別的人在一起，男的她心中也會有絲膈應。
她對陸烆，真的是愛到了極致，把那種愛刻到了骨血裏面。
來到片場，還沒有幾個人，她便坐下來看了一會手機。
點開微信的那個置頂聊天框，還是沒有信息。
陸烆好像從來都不會主動和她發消息，要麼就是余瞳找他，他冷淡地應幾個字。
隨便翻一下，滿屏都是綠色的信息框，白色的信息框少之又少。
余瞳想了想，還是認真地打了一串字過去：我來片場啦，這裏好好玩，你要不要來看一看？
如果不是熟悉她的人，恐怕真的看不出來，她字裏行間的那種卑微的祈求。
她好怕，好怕陸烆拒絕她，雖然已經拒絕了那麼多次了，但余瞳仍然希望，陸烆能夠答應她一次。
畢竟有幻想也是好的啊，不是嗎。
許久，陸烆回了她一句“嗯”。
余瞳愣愣的看着那個字，哪怕只是一個字都讓她內心歡喜雀躍不已。
余瞳已經數不清有多久沒有體驗過這樣的感情了，有些陌生，不過甚是得她的喜歡。
她微微顫抖着雙手，一種失重的傾覆感包裹住了她的心臟。
是不知今夕何夕的金迷紙醉。
“那你快一點過來吧，我等你。”余瞳敲了幾個字上去，等他。
她一直等着他，不管多久多久，就好像一個母親在等走失的孩子一般，無論多久都不會厭倦。
那你什麼時候肯來到我的身邊呢？
余瞳默默在心裏問。
過了一會，在余瞳眼裏確實漫長的等待，陸烆終於回她了：“今天就先不過去了，音音生日，說讓我陪她。”
沒想到，等來的卻是這樣一個結果。
不過沒關係，本來陸烆就沒說要來陪她不是嗎？
他不來，那她就過去。
他不主動，那就由她來主動好了。
不然，他們怎麼可能會走到一起呢？
只是她的付出太多了，有點累而已，也沒關係的。
她落寞地回復，打字的手很慢，彷彿剛才的歡欣雀躍是蒙蔽人心的假象“好。”
陸烆也不會在意她怎樣的吧。
“小余？”有一個工作人員拍了拍如夢初醒的她。
余瞳驟然反應過來：“啊，什麼事？”
“快，到你上場了。”工作人員催促道。
余瞳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淚水，明明這麼傷心，為什麼不會哭呢？
“好，和我對戲的是誰？”余瞳問。
“站那的那個人，看到了嗎？”工作人員見她表情茫然，叮囑道，“你到時候認真的，對人家尊重一點，現在人家可是一線明星，知道嗎。”
“嗯。”不就是個明星嗎，余瞳在這種無關緊要的人或事上，並不會浪費太多的精力。
余瞳漠然地走過去：“你好，我是路嫻的吻替，請問您現在可以開始了嗎，我有點趕時間。”
那人愣了愣，似乎是沒有想到余瞳這樣和他說話，畢竟不少新人見到他，都是一副巴結的態度。
余瞳這樣，有點讓他另眼相看。
“啊？哦，好了。可以開始了，你準備一下吧。”那人和煦一笑，溫和的如沐春風，“對了，我叫謝之洹，你呢？”
余瞳到是沒有想到他會問自己的名字：“余瞳。”
“余瞳啊，很好聽的名字呢，怎麼聽着感覺有點耳熟？”謝之洹很奇怪，似乎之前在哪裏就聽過這個名字。
“余家大小姐，就破產的那個，應該很多人都知道吧，你知道也不足為奇。”在提起余氏破產的，她很平靜，平靜的讓人覺得有些奇怪。
“啊？這樣啊......對不起。”謝之洹沒想到提到了人家的痛處，臉上一陣驚慌。
“沒事，畢竟這是真的。”余瞳依舊很平靜，就是臉上有一抹嘲諷，“我準備好了，可以開始了。”
“好。”宋擎昀做了一個action的手勢。
女主演路嫻在這部戲裏飾演的是秦顏諾，而謝之洹飾演的是季滂。
而她要替的就是季滂和秦顏諾分手時，秦顏諾送給季滂最後的禮物------一個吻。
此時秦顏諾的情緒應該是非常失落，卻又隱含期待，希望季滂能夠說不分手了，能夠愛她。
要做的，就是把情緒演到位。
余瞳在心裏默念，這是陸烆，是陸烆要和她提分手，不知不覺，心裏竟有一絲奇妙的代入感。
有淚珠從眼角滑落。
季滂好歹看到了秦顏諾，並和她在一起過。
可她呢？
根本就沒開始過，談何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