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秦半仙的墓地
第二章秦半仙的墓地
此人雙眼凹陷，仔細一看之下，竟沒有眼球。趴塌的鼻樑下一張蒼白如紙的嘴唇緊閉着。
木床的跟前，一名十多歲的男孩正滿懷不舍的望着老者。嘴裏不停的輕喊着；“秦爺爺，秦爺爺，你醒醒，武兒在這呢。”
這小男孩正是離家出走近一個多月的孫武。而木床上的老者，是紫霞城的一名算命先生。
沒有人知道老者的姓名，只知道這老者是十年前來到這裏的，是一名算命高手，城內的百姓都稱呼老者為秦半仙。
而流浪至此的孫武，就餓昏在了這條小巷之內，在得知孫武的身世之後，孫武被眼盲的秦半仙收留。
平時由孫武領着秦半仙走街串巷，算命賺錢。秦半仙則賞給孫武一口飯吃。
孫武自認活不過十五歲，無論是沿街乞討，還是跟隨着秦半仙走街串巷算命餬口，在孫武的眼裏，沒有什麼區別。
二人在一起相處了半年多，孫武的聰明伶俐，懂事乖巧，深得秦半仙的喜愛。平時沒有活計時，秦半仙則教教孫武周易八卦之學，法印符文之妙。孫武則幫老人洗洗涮涮，縫衣做飯，祖孫二人雖非親生，但二人的感情卻勝似親生。
然而，天有不測風雲，秦半仙年齡畢竟大了，身體逐漸的虛弱衰老。這不，前幾天一次偶遇風寒，老人就一病不起。孫武用僅剩的幾吊銅錢請了郎中，但終因老人年紀偏大，藥石無靈，回天乏術。
在孫武的呼喚中，時間不大，秦半仙在彌留之際清醒了過來。伸出乾枯的黑手輕輕的撫摸了一下孫武的小臉。平靜之中露出一絲不舍。
“武兒，不要哭，爺爺這一走，你又孤苦無依了，不過，爺爺要告訴你，爺爺在收留你之時，曾用祭魂之法為你占卜了一卦。武兒的前途被一片紫霞籠罩，爺爺看不清，算不準。但是，爺爺卻知道你的過去，你在九歲那年有過一次奇遇，那就是你命運轉折點。爺爺可以肯定的說，你絕不是短命之人。”
孫武聞言，臉上露出追憶，“九歲？去年？去年除了自己曾被一道紫芒侵襲過，然後就有了頭疼疾患。別的都一切正常啊！！”
想到這裏，心中不由的苦笑不已。“命運轉折點？不錯，這就是催命符吧！！”
“咳咳，，”秦半仙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然而就在咳咳聲停止的一剎那，臉上浮現出從未有過的凝重。伸出顫巍巍的雙手摸向了身下。
將一隻青色布包抓在手中，遞到孫武跟前，鄭重的說道；“武兒，這是爺爺一生的研究所得，你拿去吧！！你天資聰穎，必能將此學揚光大。如果你能繼承爺爺一生所學，即變不能大富大貴，將來也會衣食無憂的。”
話音剛落，握着青色布包的枯手使勁的拍了拍后，就葛然垂下。
“爺爺，，”孫武使勁的搖晃着秦半仙，眼裏的淚水如泉涌一般，慘白的小臉上滿是悲戚之色。
“天！！！為什麼如此的不公，為什麼讓我孫武短命，為什麼讓我父母背負沉重，為什麼讓秦爺爺這樣的好人輕易的離去。”
望着漸漸冰冷的秦半仙，孫武悲苦的握了一下手中的青色布包。哽咽的說道；“爺爺，秦爺爺，你就是武兒的親人，不管武兒能否活過十五歲，都會完成爺爺的遺願。”
將手中的青色布包放在床頭之上。擦乾了眼淚之後，轉身走向房門。
望了一眼吱嘎直響的破爛房門，微眯的雙眼之內，露出一絲哀傷，猛吸了一口氣，運足腳力使勁的向房門瞪去。
咣當一聲，房門被瞪出半尺多遠。
孫武雖然有頭疼疾患，但跟隨吳姓鏢師習武四年多，身體素質還是很好的。就氣力來說，遠同齡孩子。更何況這破爛的房門，早已年久失修，腐朽不堪了。所以在孫武的使勁蹬踹下，破房門應聲倒地。
一聲長嘆后，轉身在房屋的一個角落處，拿起一根粗麻繩，捆綁在房門之上。將有些僵硬的秦爺爺，抬放在了房門之上。
抬頭望了一眼東方的膘白，心中不由的黯然一嘆，今天秦爺爺的死，還有自己為他尋找安葬之所，那幾年之後自己呢？暴屍荒野？還是淪為野狗的果腹之物？這東方的膘白，是否也會給自己帶來一線曙光？
抿了抿嘴唇，苦澀的一笑。將繩索套在肩膀之上，向城西走去。
紫霞城很大，方圓足有數十里，是一座方形的古代城池。城分四門，面臨著四個方向，也正是寓意着四通八達之意。
孫武居住的拂柳巷與西城門很近。而西城門外的亂葬崗，正是紫霞城官府指定的安葬之所。
半個時辰之後，臉上淌滿了汗漬的孫武，拖着秦爺爺的軀體來到了紫霞成的西門處。
“爺爺，武兒無錢為你購買棺材。但，武兒絕不會讓爺爺暴屍荒野的。”孫武心中如此的想着，對大街上投來的怪異目光，給予了無視。
此時城門還未開啟，要出城之人也並不是很多。在看着孫武身前的秦半仙屍體，紛紛躲在了遠處，並指指點點的議論起來。
“這不是秦半仙嗎？怎麼這就死了！！”
“嘿嘿，是啊！！這秦瞎子，可是有一陣子沒有走街串巷了。”
此人話音剛落，不由的眉頭一皺，一道憤怒的目光向他看來。
“哼，小屁孩，看什麼看，在看，小心我揍你。”被看的有些不自在的中年男子，眉毛一橫，寒聲威脅道。
“哎，，算了，算了，人家爺爺都死了，一個小孩，你跟他計較什麼！！”中年男子的夥伴一扯此人的胳膊，向遠處走去。
“哼，你才是瞎子呢，爺爺看到的東西，比你這有眼睛的看得還多。”孫武心中暗暗的排腹着。
日上三桿，要出城的人也越來越多，雖然城門口比較擁擠，但，沒有人願意大清早就見到喪事的，所以雖然別處很擠，孫武這裏卻足足的空出很大的一塊空地。
守城的官兵懶散的走了過來，望了一眼孫武身前的秦半仙屍體，一聲冷哼的罵道；“呸，呸，呸，md,真是晦氣！！”
孫武眉毛一皺，嘴裏的鋼牙不禁一咬，眼裏的怒色一閃之後，低下了頭。
守城的官兵如狼似虎，他可不敢向對待那中年男子一樣，怒瞪人家。要知道，那中年人有可能就是說說而已，守城的官兵卻真有可能動手揍孫武。
好漢不吃眼前虧，這是孫武流浪的經驗。所以儘管心中惱怒，卻懂得忍氣吞聲。
吱嘎的牙酸聲音響起，兩扇三丈多高的巨大城門緩緩打開。
深深的吸了一口長氣之後，孫武套上繩索，拖着房門木板，出了紫霞成之後，向城西亂葬崗走去。
城西亂葬崗，對於孫武來講並不陌生。秦爺爺是算命先生，偶爾的還為別人看一下墓地。但，埋葬在這裏的死人，多半是窮苦之人.所以即便是幫人看墓地，也弄不到幾個銅板。
秦半仙每次來到此處之時，都會在嘴裏喃喃的嘟囔着。
孫武曾經問過秦半仙，嘴裏念的是什麼符咒。而秦半仙總是神秘的一笑，得意的說道；“這是鬼畫符的符咒。”
到了後來，孫武也無聊的跟着秦半仙念着那些，依依呀呀，吱吱嗚嗚的怪異咒語。
說真的，孫武很奇怪，這些咒語的音很繞口，也很別嘴，孫武在最初時，還出現過咬破舌頭的事情。
亂葬崗並不高，只有百丈左右，但面積卻很大，粗略的估計，沒有十里也有八里的。並且山勢平坦，道路好走。
沿着上墳之人踩出的細道，孫武很艱難的拖着木板，一步一步的向上走去。
秦半仙曾經跟孫武說過，在亂葬崗的高處有一處別人都不看好的空地。但秦半仙卻指定孫武，一旦他有那麼一天，一定要孫武將他安葬在此處。
孫武問其原因，秦半仙總是微笑不語。
一個多時辰之後，孫武在一棵荊棘處停了下來。這裏，就是秦半仙的指定安葬之處。
其實孫武一直都很奇怪，秦半仙為別人選擇的墓穴都是地勢平坦，視野開闊之地。或有樹，或有水槽。而為自己選擇的地方，卻只有一棵低矮的荊棘。
並且孫武還非常奇怪的問過秦半仙，在孫武沒有告訴秦半仙的情況下，他是怎麼知道的，此處有一棵低矮的荊棘，而且還每次來到這亂葬崗時，都會來到此處停留一小會。
當孫武每次問到時，秦半仙總是神秘的一笑，不予回答。
孫武雖然不懂該如何的選擇墓地，但耳熏目染的，也多少知道一些禁忌。但對於秦半仙的指定，孫武還是毫不遲疑的依從。
摸出藏在後腰處的匕，孫武開始挖起土坑來。
足足半天，孫武又累又餓的癱倒在土坑旁，握着手中的匕，想起了遠方的爹娘。
孫武畢竟還是孩子，雖然在外流浪了一個多月，但也經歷了不少的人情冷暖，但在情感脆弱之際，還是不由的想起了那溫暖的家，慈愛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