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簡單的快樂和希望

第七十二章簡單的快樂和希望

天臨十年（李宣的年號），老邁的大唐迎來了最險峻的時刻。幾個都護府.都督府早已不復當年盛世，室韋都督府和堅昆都督府以及安北都護府大半，早已不復存在，現已都是金國的領地。安東都護府，也被高麗控制着。唯一還在大唐控制下的安西大都護府，也在西亞崛起的.塞爾柱帝國.打壓下，丟失了西部大片土地的控制權，剩下東部的土地也同樣只能艱難維持。

原本北方是金國和遼國互相牽制的局面，大唐還能坐壁上觀，但隨着遼國的國力日漸衰弱，戰場上節節敗退，已經變成了金國一家獨大。接下來金國的目標，就是南方富饒的大唐了，近幾年他們已經開始行動，在邊境騷擾不斷，殺害大唐百姓，搶奪地方財物。雖然大唐也進行了反擊，但敗多勝少，成效甚微。

不光是北方，南方也是一樣，吐蕃看到大唐疲於應付金國，感覺時機到了，也開始在邊境蠢蠢欲動，希望能撿些便宜。

想想現在大唐的局勢，陸凡就覺得前途無亮，伸手不見五指，同時想着…看來要加快腳步，打造一隻半現代化的強軍，才能讓他在大唐接下來的五十年，過的舒心安穩一些了。

鹽場的臨時軍營，讓陸凡當了個臨時行軍書記，管着營地後勤這一塊。他推開壓在脖子上的粗腿，一看是田煜這傢伙的，怪不得昨夜做了一夜噩夢，踹了他幾腳，田煜依舊睡的鼾聲如雷。

中華民族是勤勞善良的，這一點陸凡從來深信不疑。你看魯達手下的這些傢伙，從天一亮就幹活到現在，兩膀子精瓷的肌肉被陽光晒成了古銅色，就像一個個會動的銅像，比地球上特意曬出的好看了一百倍。弄得陸凡都想脫了衣服，和他們一樣晒晒，弄個健康的小麥膚色。

陸凡上去想幫着幹活，卻被一群人勸了回來，一個個連聲道，“陸縣子且請安坐，這些粗活何勞大人出手，我等一定安排的妥妥帖帖。”被勸回來也罷，他可是超級官二代，原本就不是幹活的命。更何況這些傢伙乾的生猛之極，昨天陸凡傳授的流水線干法，也已經活學活用十分順暢，沒什麼可挑剔的。

田煜和左釜丞醒了，田煜揉着腰走出帳篷，問陸凡睡覺怎麼會腰疼，陸凡當然不會告訴他是自己踹的。鹽場他們三人也插不上手，最後決定去附近打獵，自從昨晚見識了魯達的弓箭后，就對這一冷兵器時代的主力遠程武器來了興緻，你沒見說書先生都說，左手推滿月，右手抱嬰孩，兩指一松，只聽敵將一聲慘叫.......，想想這場景都有些激動。

陸凡對魯達的寶弓垂涎三尺，可惜他說這弓是祖傳的，不能給外人使用。陸凡聽后暗暗賭氣道，“不就是張破弓嘛，老子還有AK47呢，”陸凡一想到AK47，就完全沉浸在手持AK４７，橫掃天下的美夢中，一想AK在手，天下我有，不禁裂嘴而笑。旁邊的，田煜，左釜丞不自覺的橫跨一步，盡量離他遠遠的，以為他是受了打擊在發癔症呢。

等陸凡回過了神，不再惦記魯達的寶弓，帶着田煜和左釜丞進樹林看看有什麼野菜.野果。果然未開化的土地都是一塊巨大的寶藏，野蔥長得肥嫩，一揪一大把，這可是美味啊，往面胚上一抹，用油煎，香噴噴的蔥油餅想想都讓人流口水，這可是陸凡的最愛。之後又采了兩大筐各種野菜，這才滿意的回到營地。

陸凡回到營地，來到火頭營，和幾個火頭兵打了招呼，從木桶里扯出醒好的麵糰，用力三兩下揉好，擀開撒上洗凈切好的蔥花，一點的細鹽，再團成麵糰，再擀開塗上羊油，一張蔥油餅成形了。把火上烤的大石板也抹上羊油，見青煙冒起，把麵餅鋪在上面。一塊石板滿滿當當的鋪了十幾張麵餅，一時間濃香四溢。

陸凡突然感到身後有一絲動靜，回頭一看，魯達碩大的牛眼就在他腦後，抽着鼻子，吸着口水，恨不得現在就拿一張餅啃。還不光他一人，田煜，左釜丞，甚至那個呂縣令和不少的士兵，全都圍了上來。魯達面色一變吞着口水轟趕諸人，“幹活去，幹活去，陸縣子做美食犒勞大夥，咱加把勁，今日弄五百斤鹽出來。”眾軍士純樸的“嘿嘿……”笑着，轉身就賣力幹活去了。

太陽慢慢的西下，勞累一天的軍士急匆匆的跑向吃飯的地方，卻見一字排開放着六個巨型木桶，陸凡正站在木桶旁拿木棒攪木桶里的褐色溶液。魯達嘴裏叼着一個蔥花餅，往另一個桶里倒研細的礦粉。兵士們不解的問道，“將軍，這是作什麼，莫非將軍也在製鹽？”

“制個屁鹽，這是用來洗澡的，一個個都臟成豬啦，滿身的虱子，跳蚤，沒碰着疫病算你們走運，聽好了，有一個算一個，都在桶里泡過，再到河邊洗澡才能吃飯。”這也是陸凡給出的建議，一方面是為了兵士們的衛生，少生病，當然最主要是這些傢伙的鬍鬚，頭髮，領口，不時有一些小生物爬來爬去，看着就讓人毛骨悚然，這對喜歡乾淨的陸凡簡直是一種折磨，還吃飯，陸凡想，老子能吃的下去飯嗎！

而且如果任由這些小生物猖獗，稍有一些厲害的傳染病，還不得一死一大片？在這沒有有效抗生素的時代，陸凡實在是不想英年早逝。他空間倉庫里雖然有各種藥物，但說又能保證什麼病都能治好呢。他在和魯達解釋溝通過後，特地拿出裝鹽的大木桶，用來洗澡。魯達雖然對陸凡洗澡就能防疫不以為然，但誰叫他是陸凡呢，也就隨他胡鬧，高興就好，反正是洗澡，又不是殺頭。

“弟兄們，看好了，這和性命相關，不是無理取鬧，更不是多此一舉，這中間學問可大了，我就不一一仔細解釋了，這個澡今天必須這麼洗。”說完，陸凡穿着衣服第一個跳了下去，接着田煜和左釜丞也跳進另一個木桶，作為好兄弟別說跳木桶，就算是跳火海也得一起下啊！

陸凡在裏面閉住一口氣，泡了足足六七分鐘，在水裏冒了個泡，然後一下跳出來。向周邊軍士喊道，“每人都進去，泡一盞茶時間，頭髮也必須泡到，聽到沒有？”這些傢伙回答的有氣無力，明顯在敷衍自己，於是他厲聲喝道，“別以為我在開玩笑，三天後，如果誰身上還有虱子，跳蚤，每發現一隻就抽一鞭子，絕不寬待，我已向魯將軍請過軍令，不要自誤。””

一聽是軍令，還有懲罰，兵士們立刻一個個跳進桶里。陸凡不再去管他們，撒腿就向河邊跑，鹽水蟄的敏感部位太疼了。田煜和左釜丞這兩混蛋，早就已經跑的沒影了。

河邊的場景太壯觀了，五百多條只裹着新裁兜襠布的漢子蹲在火邊，舉着大碗吃蔥花餅，喝羊肉湯的樣子太觸目驚心。沒有人在說話，全場都是吱溜，吱溜的喝湯聲。陸凡覺得是不是看錯了，火頭軍加上自己烙了大半天的，三千多張餅就這麼消失不見啦。這餅陸凡只能吃兩個，再喝了一碗羊肉湯，肚子都快漲裂了。而這幫傢伙還滿臉怨念，一個個居然說沒吃飽。更甚者，一邊打着嗝挺着肚子說，東西太少。這麵餅也太好吃了，怎麼自己老婆就做不出這麼好吃的餅，回去揍她……。

飯後…陸凡又讓人抬着一個大桶過來，裏面裝着蒲公英，地骨皮等野菜燒的水，有助於消化和解毒，是野菜中的上品。陸凡率先喝了一碗下肚，魯達.田煜等人見他喝了，自己當然照做，於是每人喝了一碗。不想給他們說原因，照做就是，哪那麼多事要問。沒見魯達帶兵，三兩句不對，拳頭就上去了。

白天忙一天，似乎並沒有把這些傢伙的精力耗干，一個兩個瞪着月亮發獃不睡。最老的一個漢子抹一把滄桑的鬍子，輕輕地哼唱一首歌，反反覆復就這幾句，聽半天也沒弄明白在唱什麼。

他們都是百戰的老兵，多年的戰亂，離亂無序的生活估計每個人都過夠了。百戰餘生，對安定的生活充滿了憧憬和畏懼。不知往日的親友還是否健在。當年走的時候，正是青春年少，楊柳青青的好時節，她拉着我的手不讓離開，現在不知又是如何……。

陸凡雖然不知道他們在唱什麼，但完全能感受到他們的情感，這也是他頭一回觸碰到大唐兵士的精神世界。這一刻陸凡甚至以為，自己已是一個土生土長的唐朝古人，要不然心底怎麼會這麼痛。

功名但向馬上取，新兵也許會為這句話熱血沸騰，老兵卻不會，他們這些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幸運兒，絕不會拿命去換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活着見家人才是他們最大的渴求。也許…這也僅僅就是他們的渴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