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攻陷
“幸而,你現在在哪?”
“高速,去參加宴會。你要來?”幸而操控方向盤。
“別去了,”那邊嘆了口氣:“妹啊,哥這邊出了點事,你暫時不要回來,我給你找了個地方,你去避一陣,定位發給你。”
“你破產了?”幸而在路邊停車,正要追問,電話那頭的聲音戛然而止,沒過兩秒,微信發來個定位。
她點開導航,柔美的女音自動報上距離:“本次行程總長為一百三十七公里,正在為您規劃最短路線。”
一百多公里?這他媽是哪個山卡拉?
隨手將手機扔到副駕駛,她往後一靠,心裏在想幸洐這狗東西到底得罪什麼人了,以前出事也不至於舉家逃竄啊。
關掉導航,她掉頭,往回走。
到了家門口,她沒下車,停在十來米外的景觀樹下,往日裏燈火通明的別墅現在一片漆黑,趴在車窗上看了一陣,她摸起手機,打開相機,放到最大,
還好,沒有封條。
算是鬆了口氣。
又等了一會兒,確認周圍沒人,她下車,繞到別墅後面,準備爬牆。
這些半山腰的別墅間隔很遠,避開巡邏的保衛她已經駕輕就熟,脫掉高跟鞋,她一個起躍,就上了圍牆。
牆內傳來細碎的動靜,她壓低聲音:“寄風,是我,別叫。”
原本躁動的雪獒聽到她的聲音后立刻安靜下來,她從牆頭一躍而下,揉了揉它。
月上樹梢,一人一狗在順着微光悄聲摸進院子,幸而直接去了二樓房間,打開手機手電筒,叼在嘴裏。
她清楚幸洐絕對是出了什麼事,剛才在樹下看到門口有鬼鬼祟祟的人影閃過,現在能做的就是帶足現金,去別的地方避一避。
打開保險柜,從衣櫃裏找了個購物袋出來,沒拆封的衣服扔到一邊,直接將成捆的現金往袋裏裝,裝了兩個購物袋,又拿出行李箱,把各種珠寶首飾裝了進去,最後才看向衣櫃裏各式禮服和裙子。
她目光微沉,直接關上衣櫃門。
還會回來的。
拖着行李箱,帶上寄風,她從后牆翻了出去。
坐上車的時候,她給幸洐撥了個電話。
“您好……您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聽,請稍後再撥……”
她冷着臉,也沒繼續聯繫幸洐的好友,打開他給的定位,驅車前往。
街景樹木在車窗外快速倒退,她打開電台,由於進隧道,信號不好,一陣嘈雜后,磁性的播音男聲響起:“今日,本市最大財團幸氏集團宣告破產,董事長幸洐不知所蹤……幸氏財團是本市最大的私企,幸洐先生是福布斯富豪榜排名前十的民營企業家,這位不滿三十的青年企業家也是本市財富榜排名……”
“嗤,狗屁企業家。”幸而直接換了電台,懶得聽這些亂七八糟的事。
她的手機一直響,十來分鐘后才趨於平靜。
想都不用想,應該是各類好友連番轟炸。
有的是真的關心,有的則是想看這位昔日的幸氏財團大小姐如何成為圈內的笑柄。
畢竟這位大小姐之前在圈內也是足夠囂張的。
兩個小時后,她停在一個破破爛爛的街道入口,看着眼前荒涼的景象和街道口那盞要滅不滅時不時抽抽兩下的路燈陷入沉思。
她懷疑幸洐是搞了個假局,騙她說破產了,先把她逼死,然後獨吞財產。
來到一個陌生的地方,後座的寄風也躁動不安,一雙形同虎目的眼睛貼着車窗,渾身緊繃,進入禦敵狀態。
一腳油門轟進大街,正在打架的東西兩街鎮場大哥同時停下手來。
東街的小弟聽着由遠及近的轟鳴聲,詫異道:“這大半夜的,誰把拖拉機開進來了?”
顧矜和林句對視一眼,“今天就到這吧,中街這塊地盤也不是打一架就能決定的。”
林句沒出聲,直接轉頭離開,西街的小弟也跟着一擁而散。
“嘿,這小子……本事沒有,就剩傲了。”俞舟一向看不慣西街林句那股子目中無人的樣子,“顧哥,咱撤嗎?”
顧矜點頭:“走吧,去席子那裏吃燒烤。”
席朗在東街和中街的交界擺了個燒烤攤,顧矜過來的時候他正忙着烤串。
“今晚生意不錯。”顧矜找了個位置坐下,“來扎啤酒,其它的看着上吧。”他環顧四周,幾乎都坐滿了,只有角落那桌沒人敢坐,特意給他留的。
“隨便吃,我請客。”顧矜對手下的小弟笑道。
“謝謝顧哥。”手下的人眉開眼笑圍着桌子坐了下來,幾人吃吃喝喝聊着天。
“到底是誰大半夜的開着破拖拉機走街串巷啊,故意的是不是。”轟鳴聲震到耳朵邊了,俞舟仍無可忍,狠狠地咬了一口烤魷魚,將竹籤拍在桌上,起身拉開凳子:“顧哥,我去看看是哪個不長眼的。”
顧矜隨意點點頭,給自己倒了杯酒。
俞舟罵罵咧咧的往外走,一輛黑色的越野車從他面前疾馳而過,噴了他一臉尾氣。
“……卧槽……”他目瞪口呆。
好他媽囂張。
順手從邊上摸了個綠色的啤酒瓶,他冷着臉追上去,他倒要看看是誰敢在東街這樣搞事。
看他小跑着追過去,顧矜慢悠悠起身,拎起還沒喝完的酒瓶跟了上去。
俞舟氣喘吁吁追上來時,車子正好停在中街一棟荒廢了很久的小洋樓面前。
他扶着膝蓋大口喘着粗氣,一抬頭就看到這幢紅磚洋樓。
愣神的時候,車門從里打開,幸而冷冷瞥了一眼他,挪開目光,繞到後座給寄風開門。
寄風下車的時候,俞舟腿肚子直打顫。
跟着顧矜來的席朗看到身穿紅色晚禮服的幸而,眼前一亮:“顧哥,來了個妞。”
寄風是在右側下車,俞舟能看到,他們看不到。
只能看到女人從駕駛座走過去的身影,這車的底盤很高,能看到女人的銀色高跟鞋和半截魚尾裙,紅色的魚尾裙上沾了泥濘。
顧矜仰頭喝了口酒,隨口道:“哦,破產的千金大小姐嗎?泗水街不歡迎外人,找個借口打發走。”
幸而很高,下車的時候還換了雙十二厘米的高跟鞋,顧矜說話的時候,她的目光正好從車頂平視過來,顧矜坦然相視,看她移開目光,毫不在意的揚揚眉。
席朗撓撓頭,嘴裏嘟囔道:“找個理由趕出去?有點難啊,又不好直接動手。”他邊說邊往那走,繞過車尾,被渾身顫抖的俞舟一把抓住。
“別動,那女人他媽的牽了頭獅子。”
本來打算恐嚇一下幸而的席朗直接僵在原地,比起俞舟的驚恐,他稍微鎮定一些,硬擠出一個笑容——
“你好,我是前面燒烤攤的攤主,請問您吃宵夜嗎?”
不說俞舟沒有反應過來,連走到車尾的顧矜聽到這話都愣了一下,手中的酒瓶差點脫手而出。
不好意思走出去的他只好站在車尾,看兩個活寶在那演。
幸而打量了一下兩人,目光停留在俞舟手裏的酒瓶上。
“噢?”她勾在指尖的繩子要松不松,看得席朗心臟忽上忽下。
俞舟咽了口唾沫,在女人的審視下,慢慢把酒瓶藏到身後。
“他喝多了,神志不清醒,不好意思打擾到您了,我這就把他拖走。”席朗說著就把俞舟往後拽。
“等下,”幸而突然開口,看着兩人大氣不敢出的樣子,她似笑非笑:“給我拿幾串吧,他留在這,你去,烤好了送過來。”
被點名留在這兒的俞舟罵人的話在寄風兇狠得像隨時要撲上來的眼神里很快咽了下去,席朗不敢拖,連忙胡亂應了幾聲,就要往回跑。
“慢着。”她又開口了。
席朗邁出去的腿差點沒收住,他欲哭無淚:“您說,還有什麼吩咐?”
“有牛骨嗎?它餓了,拿幾塊最大的。”
“放心,我有錢。”
席朗快速跑回攤位,打包了幾份燒烤,葷素都有,又包了幾塊還沒處理的牛骨頭,在經過車尾的顧矜時,他看到了顧哥眼底的揶揄。
太難了。
幸而接過東西,放在車頭上,打開副駕駛的車門,從包里抽出五張紅色大鈔,遞給席朗。
席朗一臉不可置信。
幸而不耐煩的把錢扔他懷裏:“我沒有吃白食的習慣,走吧。”
聽到這話,兩人如蒙大赦,席朗熟稔的把錢往兜里一揣,拉上俞舟就跑。
俞舟跑的時候還不忘回頭看一眼,結果這一看,還不如不看。
那頭獅子張嘴將兩斤重的牛骨頭一口嚼碎,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
而且這頭獅子十分敏銳,察覺到有人看它,目光幽森,看到它的尖牙利爪,再看看那兩三百斤的體型,俞舟哆嗦着收回目光,腳下生風,跑得更快了。
幸而等寄風吃完,從包里拿出濕紙巾,先給自己擦手,再給它擦嘴。
去後備箱搬行李的時候,顧矜早已不在原地,幸而拿出鑰匙,打開塵封許久的紅色朱漆門。
鑰匙是放在在她保險柜上的,幸洐早就料到她會回去。
撲面而來的灰塵讓她退避三舍,過了幾分鐘,一人一狗拖着行李箱,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