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8小巫女的傀儡廟
()生亦何歡,死亦何苦?人若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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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叮~。
···撒股哈喇~啊~~挖,哈尼你庫,一朵股,意得路由哦~哦~···
尖銳,虔誠的女聲合唱終於漸漸淡了下來,但太鼓和手鈴仍在演奏着緩慢迷幻的節奏。
通過石子鋪就的小路,兩旁飄灑的櫻花將傳出歌聲的建築烘托的如夢似幻,朱紅亭柱,飛翹的高櫞。透過半開的推拉木門,裏面的景象神秘而又迷亂。
神社內,竹席鋪就的通道一直延伸到白色繩結牽扯封鎖的石塔前,道路兩旁閉着雙眼,虔誠唱誦的女人們身披白沙,跪在地上,高舉的如白藕一般的纖細手臂被從窗欞透過的陽光照射,映照出一片令人迷亂、震撼的亂舞景象,而現在那些手臂藏在白沙袖下,放在膝蓋上。似乎剛剛的景象只是幻想。
“你是誰?為什麼會來這裏?”
石塔前,跪着祈禱着什麼的身影站了起來,詢問着已經踏上竹席道路的韓馬德。
是個可愛的女孩,穿着經典的日式巫女服,手裏抓着一隻小巧的手槍指着韓馬德,噗呲,韓馬德不由笑了,那是一隻女式防衛手槍,威力大約可以用來打死小狗。
意得路由哦,膩···
兩旁的女人們忽然又唱了起來,身處於歌聲中,更能感覺到其中的意義,空靈直刺所有感官的環境令人充滿了震撼,最後一個拉長的重音,所有聲音都停了下來。
啪,錄音機按鍵跳起的聲音在寂靜的大殿裏很清晰。
啪,可愛的小巫女見韓馬德絲毫不為所用,閉着眼睛扣動了扳機。
韓馬德身旁兩米外的一位剛剛高歌的女性頭顱一歪,從肩膀上掉了下來,咕嚕嚕的地上滾着。頭顱里摔出來不知從哪裏拆出來的簡陋音響還連着導線,在女人的胸前晃來晃去。
玩味的笑了笑,韓馬德抬腳讓過原本隱藏在竹席下,現在被音響拉起的電線,上前幾步,撿起掉在地上的手槍,小巫女很顯然從來未使用過這隻手槍。以至於開槍后槍竟然脫手。
眼前,不超過十歲的小巫女,看着被她自己破壞的塑膠模特,下意識的揉着被搶弄疼的小手,小臉上全是委屈,癟着小嘴,眼睛裏蓄滿了淚水,卻奇迹般的沒有哭出來。
搖了搖頭,將欺負小女孩的負罪感驅散,韓馬德揮手拉開巫女身後石塔周圍的白色繩結。此行的目標,石塔就在眼前。
這應該是日式的神籠之類的玩意,用來供奉日本人心中的‘神’,不過韓馬德心中一點敬畏都欠缺,神社都已經破敗到如此地步了,更沒有人信奉,連念經都用塑膠模特和錄音機來充數,唯一的當家人竟然是個不到十歲的小蘿莉···
手伸進石塔樣式的神籠,韓馬德摸索一陣,很快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東西不多,只有三樣,一封封皮焦黃、字跡也被黑色污跡掩蓋的信,一張灰黑髮霉,只能看出模糊人影的黑白照片,以及一顆大半生着鐵鏽的日本香瓜手雷。
東西拿出來沒多久,在韓馬德眼裏,一個頗為年輕,嘴上連鬍鬚都沒有長的少年,頭戴着有着長長屁帘子的軍帽,一臉哀求恐懼的從石塔里鑽出來,在他身前飄蕩着。
“啊!招日君!”身後的小巫女擔心的叫着,一臉驚恐,慌亂的在韓馬德屁股後面亂爬,撿着被韓馬德扯斷的紙質繩結,似乎打算再連接起來。
韓馬德擺弄着手裏的東西,手指彈着陳舊的信,磨着發滿霉斑的照片,破碎的紙屑散落着,所謂的招日君驚恐的看着韓馬德的動作,渾身顫抖着。
“你就是這裏的神嘍,恩,看起來又是白跑一趟。一個小日本而已,這麼緊張這封信,信里寫的啥?”頗為不爽,韓馬德已經白跑了好幾趟了,每次都沒能找到他認為‘合格’的信息載體。
又是鞠躬又是作揖,招日君在韓馬德面前求神拜佛一樣哀求着韓馬德,但是說的話,韓馬德聽不清楚,到了最後,招日君在破爛的軍裝上不停的寫字,這下韓馬德看明白了。
“亂寫個啥?我又不懂日文,哦,寫的是中文?恩,回家、廣島、長崎、回家、母廣島、父長崎、回家···”
韓馬德忽然想起一個笑話,一位剛剛在廣島核爆中未死的日本人回到了位於長崎的家,對着妻子說,“當時啊,可恐怖了,就看見窗子一閃。”正說著,窗子一閃···
點了點頭,韓馬德一臉深沉的同情,面前這位少年,招日君。是各種意義上的倒霉孩子啊。
“我送你回家,孩子。”
從背後摸出電擊器,衝著身前的人影按下開關。
“啊!你對我的式神做了什麼!”韓馬德的屁股上就遭受了密集的拳頭攻擊。然而韓馬德仍舊持續的按着開關,直到那封信化為飛灰從指間滑落,照片也捲曲到一起變成一卷烏黑的垃圾,最後那顆銹跡斑斑的手雷也裂開一道縫隙,眼前的人影完全消失不見才停下。
轉過身,韓馬德手按住不停攻擊自己的小巫女的小腦袋。讓她的手碰不到自己。皺着眉頭,不知道該該把這個哭的鼻涕眼淚糊了一臉的小花貓怎麼辦。
“停下!你的父母呢?”
呵斥令小蘿莉停止了哭泣,肩膀一抽一抽的,緊緊抓着自己的衣服,蹲在地上縮成一團。
韓馬德皺着眉頭,默然失語。
“看來收集到的情報是真的了。”根據從山下畏畏縮縮的老農哪裏得到的情報,小蘿莉很早就沒了母親,父親也在一年前在黑幫火併中死了。真不知道這一年她是怎麼活下來的。
想到來時注意到的,神廟打理的井井有條,花草樹木也顯然經過修剪,這一切哪怕有她的式神幫忙,相對於孤零零的一個人,年紀還不到十歲的小女孩來說,也顯然是相當困難的工程,然而她一個人還要生活,神廟如此慘淡之下,能堅持一年之久真的不得不讓人佩服。
“我餓了,去做飯!”大馬金刀的盤腿坐下,衝著仍舊縮成一團的小蘿莉吼了一聲,韓馬德想了半天,也就只有這一種方法才能讓小蘿莉停止哭泣。
果然,縮成一團的小蘿莉抽動着肩膀,拖拖拉拉的連滾帶爬的向後面爬走。
四仰八叉的躺下,看着落滿灰沉,似乎很久未曾點燃過的木頭吊燈,韓馬德難得的放鬆起來···
“醒醒,醒醒。”一陣小貓一樣的柔弱叫喊把韓馬德從昏睡中叫醒。睜開眼睛,身旁就是跪坐着的小蘿莉,臉上充滿了懼怕,但是又奇怪的充滿了堅定。
“我竟然睡著了?恩?飯做好了?”
揉着姿勢不對導致酸痛的脖子,韓馬德坐起身來,轉頭就看到一旁多了一張小木桌,上面擺着三個盤子和一雙筷子還有一個日式的酒壺,一個小酒盅。
拉開不知什麼什麼時候蓋在身上的薄被,盤腿坐到小桌前,韓馬德眉頭馬上就皺了起來。東西太少了,三個盤子裏,只放着兩個飯糰,半條小的可憐的魚,還有一堆莫名奇妙的菜葉草根之類的東西。挫起飯糰盤子邊撒着的晶體,嘗了嘗,是鹽。
“怎麼就這麼點?”抓起一個小巧的飯糰一口塞進嘴裏,咀嚼着,皺着眉頭問一旁的小巫女。
小巫女依然躲躲閃閃的,不知道抱着什麼東西貼在肚子上,縮成一團,比小貓高不了多少的聲音回答道。
“只剩下這些了。”
韓馬德皺着眉頭,看着消瘦的小巫女,給自己倒了一杯清酒,倒進嘴裏。覺得不是個味道,又吐了回去。“如果我不來,這些就夠你吃了?”
小巫女垂着的腦袋搖了搖。“我會釣魚還有到山上找果子吃。”
翻了翻白眼,韓馬德真佩服這小巫女,山下就是城鎮,擁有濱海港口的城鎮到處都是食物,竟然過的這樣與世隔絕。不過,也不得不說她聰明,如果小巫女到處亂跑的話,很可能她早就在城鎮裏消失了。城鎮繁華不假,為靠港的船提供各種服務,進出貨物,也很是催生了一些幫派。指不定誰腦子一轉順手就把她給賣了。
“過來一起吃!”
不過,小巫女似乎更怕了,萎縮着向後閃着,完全沒有靠近的意思。
“這麼怕我?那為什麼還給我做飯?”
小巫女忽然抬起頭,眼睛直視着韓馬德,用很肯定、很正式的語氣說道。“父親說,招待客人要心懷誠意···”
韓馬德已經沒心情聽下去了,這次又是完全白跑一趟,還讓自己心裏相當不痛快。
“去收拾你重要的東西,跟我走,是對你所有重要的東西,離開了可能永遠都回不來。”
小巫女明顯一哆嗦,縮成一團,狠命的搖着頭,“我不走,這裏是我家。”
“這麼說,這裏就沒有重要的東西了。”
伸手抓起小巫女,往腋下一夾,韓馬德就打算離開。
“等一等!我有東西要拿。”
腋下的小巫女忽然冷靜了下來,小臉莫名奇妙的紅撲撲的,也不知道她想到了什麼。
···
“還有書,父親留下的書。”神廟不大,只有前後兩間屋子,但是這兩間屋子裏的物件卻真是不少。在這裏長大的小巫女恨不得將房子也拆掉帶走,而土鱉韓馬德看着古色古香的物件,絕對哪一件都挺值錢。
“車裏快裝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