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吐真丸
蘭亭來的倒是快,一進門就看見宴七跌跌撞撞地在找自己,趕緊跑過去扶着宴七就要把她帶到床鋪上去,但宴七卻連連搖頭:“不,你快去鎏金箱子最底層找那個紅色的鶴梅瓶子來,再將裏面的藥丸餵給我。”
蘭亭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還以為是宴七毒發,連忙扶着宴七坐在椅子上,飛快地跑去找那瓶葯。
宴七記得,那是自己闕七給自己帶來的邊塞藥物,若是在有毒之物吃下之後,再吃一粒此葯,必能馬上緩解。就是因為之前宴七中毒,闕七才趕快贈與了宴七,畢竟此葯極為珍貴,闕七自己也是多年才尋得幾顆來。
蘭亭拿了瓶子迅速來到宴七身邊,拿了唯一的一顆藥丸遞給宴七,慌亂之中都忘了給宴七倒水,但是宴七知道不能耽誤,哪怕此藥味道極其難聞,她也眉頭都沒皺一下的直接喝了下去。
“王妃,喝點水。”蘭亭看見宴七被噎到的那個生無可戀的表情之後才後知後覺自己沒給宴七倒水,忙端上來一杯茶水。
宴七一飲而盡之後閉着眼睛讓體內那股洶湧的氣流慢慢消散,半分鐘之後宴七才睜開眼眸,眼底是一片清明。
這毒藥什麼來歷自己不知道,是什麼毒自己也不知道,所以宴七還是想躺回自己的軟塌去守株待兔,說不定還能抓住幾個刺客。
“蘭亭,你在門外候着,有什麼動靜趕快進來。”宴七走到軟榻邊脫掉鞋子就準備裝睡,蘭亭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準備問幾句,但宴七隻是搖搖頭:“先不要告訴任何人”
等到蘭亭出了門,宴七可算是安穩躺下。蓋着毛毯的宴七還真的就困意襲來,要不是知道自己喝了解毒的藥丸,不然宴七還真的以為自己又要睡過去。
“等了半天怎麼還沒來?”宴七在心裏嘀咕着,卻隱隱聽到了腳步的聲音。
一步兩步,像是踏在宴七心上。
宴七認得出,那是陳溪川的腳步。
可是他剛剛不是走了嗎?怎麼突然又回來了?難道是他感知到了自己有危險?
宴七在腦子裏胡思亂想,耳朵高度警惕着身邊的動靜,生怕陳溪川一進門就被暗衛刺殺。
但是宴七隻聽到陳溪川打發走了蘭亭以及進屋關門的聲音。
又聽到陳溪川走近了,然後坐在了自己的軟榻邊。
一雙大手輕輕拂過自己的臉頰,帶有的餘溫差點讓宴七忍不住戰慄,但是還是默默壓下來那股子衝動,她想知道,陳溪川到底要幹什麼。
“睡著了?”陳溪川聲音壓得極低,似乎是在試探着自己,宴七沒有反應,只是依舊把嘴巴蒙在被子之下掩蓋自己的淺淺呼吸。
“看來真的管用。”陳溪川嘀咕一聲,卻一字不落地全都進了宴七的耳朵。
什麼真的管用?
難道這個毒是陳溪川下給自己的?還是剛剛那味葯有催眠的副作用?宴七不敢輕舉妄動,還是裝睡。
陳溪川縮回手,低着頭看着宴七安靜的睡顏,半晌,等到宴七都覺得自己意識模糊真的要睡着的時候,陳溪川才開口。
“你到底是誰?來自哪裏?”
宴七心裏猛地一驚,睡意全無,但是還是閉着眼睛,沒有反應,自己睡着之後陳溪川為什麼要問自己這麼奇怪的問題?按理來說自己也無法回答他的問題,他又何須打發走了丫鬟關了門再來問自己?
而且這個問題對於宴七來說,真的很敏感。
“吐真丸不好使啊?”陳溪川看宴七沒反應,又把之前於荷給自己的使用指南拿出來看了一遍。
“和水服下后即可,難道現在還沒起藥效嗎?”陳溪川自言自語着,宴七心裏卻已經警鈴大作。
吐真丸!
名字取得倒是很通俗易懂,自己喝了這個藥丸就會說出真相。
也就是說,陳溪川在懷疑自己,
宴七也知道,自己掉馬甲太多次了,可是在宴七心裏,自己和陳溪川已經到了無需在意對方身份的地步,同時,如果陳溪川真的好奇,主動來問自己的話,自己也一定會告訴他的。
可是陳溪川卻選擇用吐真丸來試探自己,這讓宴七覺得自己一直給予陳溪川的信賴都是在痴人說夢,都是在一廂情願,原來在陳溪川心裏,自己還是不值得信任的人。
陳溪川不死心,再次開口問道:“你到底是誰,來自哪裏?”
“我是宴七,來自尚書府。”
陳溪川看宴七終於開口回答,暗嘆這葯還真的管用,宴七本來是想直接裝死,但是又好奇陳溪川到底想問自己什麼,所以乾脆也就順着陳溪川的話接了下來。
“楊萬里和白居易是誰?陳子豪又是誰?”陳溪川想起日記里的人名,很是介意。
宴七頓時明白了陳溪川應該是偷看了自己的日記,否則不會知道這些人的名字。
“白居易和楊萬里是我的老師,陳子豪是我的朋友。”
“追星是什麼意思?”陳溪川開始回憶日記里的每一個不熟悉的單詞。
“追天上的星星的意思。”宴七覺得自己像一個無情的機械人一般回答着陳溪川的疑問,可每說一句,自己的心都在一點點的潰散。
“那是什麼意思?”陳溪川表示不可以理解。
“就是仰慕自己可望不可即的人。”
“所以,你仰慕陳子豪?”陳溪川的聲音突然變大,宴七差點嚇得一抖,要是真的發出動靜那豈不是白費力氣?
宴七沉了沉心思道:“之前是。”
陳溪川得了答覆,心裏很是不爽,站起來來回踱步了好幾個來回又才坐回宴七身邊問道:“現在呢?現在你還愛慕陳子豪嗎?”
宴七實話實說:“不愛慕。”
“為什麼?”陳溪川問着,心裏確實想得到宴七的答覆,是關於她心裏因為愛上了自己所以才不愛慕陳子豪的事實。
但是宴七依舊是實話實說:“他與別的女子在一起了。”
“所以要是他不和別的女子在一起你還是會愛慕他?”陳溪川的聲音聽起來不太妙,似乎下一秒就要吃了宴七。
宴七卻不怕,依舊是冷冰冰的回答:“追星自然是沒有止境的。”
“好,很好。”陳溪川被氣得說不出話來,極力地壓制自己的怒火,看向軟榻上的宴七,再一次開口:“陳溪川和白萬里誰更好看?”
宴七好想說你又不幼稚啊?
“白萬里。”
宴七實話實話,白萬里那張臉男女通吃好吧!
陳溪川更氣了,半天什麼都沒問出來還白白受氣!這不是他的本意!
“那,你是喜歡陳溪川還是更喜歡白萬里?”陳溪川絲毫沒注意到宴七憋笑的樣子,被自己的憤怒沖昏了頭,只知道糾結於一個地方。
“陳溪川。”宴七覺得,這叫什麼吐真丸,自己就算是說實話也沒什麼了不起,只是,陳溪川就是因為懷疑自己的出生才會給你自己喂下吐真丸,但是此時此刻陳溪川似乎忘記了自己的初衷,只在糾結宴七心裏的那個人是誰。
不得不說,這是宴七有心地引導,否則陳溪川繼續問下去,自己很可能難以招架。
好在陳溪川是個傻子!宴七在心裏暗喜,下一秒就聽到陳溪川冷哼一聲:“那你為什麼跑出去和他放燈?不知道只能和自己喜歡的人一起放燈嗎?”
宴七:“......”怎麼還沒翻過這篇啊!這麼長一段話自己要是真的直接說怕是會露餡吧?要不組織一下語言再回答?
陳溪川見宴七不說話,越發來勁兒:“怎麼樣?心虛了?”
宴七好想翻白眼,可是自己本身就閉着眼睛,也沒什麼殺傷力,只能在心裏把陳溪川罵了一遍又一遍后回答:“順路。”
“順路?”陳溪川面色古怪,白萬里一個萬年不出門的人,怎麼就剛好在河邊遇到宴七?這也太湊巧了吧?宴七也是這麼久不出一次門?難道那天是什麼特殊的日子?
陳溪川回想那天的日期,似乎沒什麼特別,看向宴七的眼神更加狐疑。
“那你那天晚上為什麼要出去?”陳溪川總覺得,是不是宴七和白萬里約好了才出去的,雖然自己給自己幻想綠帽子不是什麼好習慣,但是陳溪川對這件事真的很敏感,一直不敢真的去問宴七和白萬里,今日見到白萬里一聲怒氣來找自己算賬的樣子,他心裏更是沉了又沉。
你好意思問我?宴七在心裏冷笑,自己娶了新的良娣還不和自己說,難道是害怕自己泄密還是覺得自己太蠢會破壞計劃,愣是不直接告訴自己,造成了誤會之後自己還不能出門了?
陳溪川,你未免有些太霸道了,合著事情不和你的意你就要反對,超出你的控制你就要避免?全天下的人都要受你的支配嗎?
“因為不想待在王爺府里。”宴七都懶得多解釋什麼,那一日的煎熬還歷歷在目,左等右等等不到他的解釋,只能看着天色逐漸變得灰暗,高高的院牆似乎比平日裏更加叫人鬱悶,宴七那一刻才萌發出這個想法,她要離開王爺府,一秒也不想待了。
說她害怕也好,說她逃避也好,總之,現在的宴七也是這個想法,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