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楊靈兒的病因
辰星落抱起鬣狗妖獸腹下的兩隻小狗，這兩隻剛出生的小鬣狗雙眼未開，似乎感受到眼前男子體內蘊含的巨大能量，在辰星落手中顫抖不已。
楊穆慢慢爬起身子靠在背後的樹上，他髒兮兮的臉上掛着眼淚，混着血跡。
用袖口擦了擦臉上的血跡，楊穆對着剛剛擦拭完長劍重新背在背上的青衫女子顫抖道謝。
“謝謝漂亮仙女姐姐救命”。
右手被鬣狗撲斷，這少年緊咬牙關一聲不吭，反而先跟自己道謝。穆鴛神色一緩，走到楊穆身前蹲下，抬起楊穆的右臂用力。
咔嚓一聲，楊穆悶哼，感覺右臂的疼痛減輕不少。
少年忍住沒有叫出聲來，穆鴛心中詫異，是塊能吃苦的料子，只可惜沒有修行靈根，只能做個凡人。
“撕下衣服綁着手臂，回去之後找醫師拿些治療骨傷的草藥，很快就會好了”。
站起身，穆鴛叮囑少年。
楊穆心知眼前二人定是傳聞中可以飛天入地的修士，一定能知道自己父親在哪，想要開口詢問。但眼前的仙女姐姐好像知他內心所想，主動開口。
“我不知道你父親在哪，一個凡人小孩還敢在落日川跑那麼遠，真是不要命，吸入那麼多瘴氣，你若是再不出去，恐怕也沒命見你父親了”。
楊穆惶恐。
辰星落手裏還拿着那兩隻小狗，笑呵呵看着師妹穆鴛。
心中想着自己的師妹以往排斥凡人靠近，今天竟然主動幫助這楊姓少年接骨，莫不是那句漂亮仙女姐姐起了作用？
果然不管是修士還是凡人，女人都喜歡聽讚美之語啊，這小子年紀不大，挺上道。
“師兄，鬣狗巢穴那邊”？
辰星落搖頭。
“都死了”。
瞥了楊穆一眼，穆鴛淡淡說了聲活該。
辰星落將手中的小狗放在地上，拍了拍雙手。
“師妹，你在此等候，我去將洗髓果摘來，這少年是那三人的誘餌，洗髓果就便宜了這少年吧”。
言罷，辰星落身形驟散，消失在楊穆眼前。
穆鴛看着地上的兩隻濕噠噠的鬣狗，略顯厭惡，輕輕踢開。
兩隻小狗翻過身子，嗅着地面，慢慢朝楊穆爬去。
片刻之後，辰星落拿着三顆紅色的靈果回來。看了眼已經被楊穆單手抱在懷中的兩隻小狗，笑着將三顆靈果遞給楊穆。
“吃一顆，能治你的手臂”。
年輕男子的微笑讓楊穆感到親切，他沒有猶豫，拿過一顆果子小口吃入肚中，但沒有再拿的打算。
“這兩顆也給你”，辰星落仍然笑着，“按照不落城的市價，這兩顆果實可是價值二十靈石的”。
楊穆很是心動，但還是沒有接過靈果。
“謝謝哥哥，但父親教導過我做人不能貪得無厭，我已經吃了一顆果子不餓了。這兩顆你和仙女姐姐吃吧。”
辰星落笑容更甚，這少年還是個懂禮的好孩子。沒有再堅持，兩顆洗髓果在手中消失。
楊穆像是看變戲法一樣，眼中充滿驚訝又帶着羨慕。
“可惜你沒有修行資質，即使吃了洗髓果也只能讓你的體質相較其他凡人稍好一些。走吧，我和你仙女姐姐送你出去”。
穆鴛白了師兄一眼，率先返回。
楊穆抱着兩隻小狗慢慢艱難起身，跟在穆鴛身後。
辰星落見這少年似是要帶兩隻小鬣狗離川，沒有阻止。他散開靈識，查探着幾裡外一群修士的動靜。
“有六品冰蛟守護的五品青木藤，這群陳家修士扛得住嗎”？
“咦，五行束靈陣？陳家實力不錯”。
也在關注着遠處陳家修士動靜的穆鴛向師兄傳音。
“師兄，陳家人能擊殺這六品實力的冰蛟嗎”？
“擊殺不可能，這六品冰蛟實力相當於修士結丹中期境界，何況，在這落日川中，修士修為幾乎要被壓制一半，縱是我出手也很難說能在落日川擊殺六品冰蛟”，辰星落傳音回復。
“那名凡人想必就是這孩子的父親了，被陳家修士棄在五行束靈陣中，活不了了”。辰星落看着楊穆的背影心道真是苦命的少年。
楊穆自然聽不到二人的傳音，他也不知父親已被陳家人放棄，正面臨死亡。
他此刻只感覺自己肚中如火燒一般，五臟六腑皆痛。但楊穆深信仙女姐姐和同伴救了自己就不會害自己，強忍着疼痛跟在穆鴛身後。
辰星落和穆鴛當然能察覺到這少年體內的狀況，但他們都沒有出手相助的意思。凡人吞食洗髓果是要比修士承受更大的痛苦，他們都想看看這少年能堅持多久。
半個時辰過後，楊穆因為疼痛渾身被汗水沾濕，再也忍受不住，驟然暈倒。
“外沒有外力分化藥效的情況下堅持了半個時辰，這少年若是有修行靈根，想來也能修到開光境界，可惜了”，辰星落惋惜。
他抱起楊穆，袖中捲起兩隻小狗，與穆鴛消失在落日川內。
...
楊穆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在家中，妹妹楊靈兒正趴在床頭看着哥哥。
“哥哥，你醒啦”？楊靈兒小臉雀躍，高興的往院中跑去。
“神仙哥哥，我哥哥他睡醒啦，你快來看看他”。
院中，仙女穆鴛並沒有在，辰星落正盯着兩隻小鬣狗皺眉不已，好象有什麼疑惑的事情沒有解開。
聽到小女孩的喊聲，辰星落回過神來，笑着摸着楊靈兒的腦袋。
“靈兒放心，你哥哥他沒事，而且以後會越來越健康的”。
楊靈兒開心的跳起，儼然和前幾日虛弱的模樣大不相同。
走出房門的楊穆看着這一幕心中溫暖，也在疑惑是仙女姐姐他們治好了妹妹的病嗎？
辰星落知楊穆心中所想，主動開口。
“昨日你留下的兩枚靈果，我給你妹妹吃了，洗髓果有洗凈伐髓的好處，這個你日後也會知曉”。
楊穆想要對院中的男子下跪磕頭，感謝他治好妹妹的病，卻發現怎麼也跪不下去。
辰星落嘆息一聲，繼續說道：
“我修為雖然不錯，但從未見過你妹妹這般病情，兩顆洗髓果吃下去，也只能勉強讓你妹妹向像正常人一樣生活，但要徹底治癒，很抱歉我做不到”。
楊穆緊咬嘴唇，本來心中燃起的希望又熄滅下去。但他還是對着辰星落深深鞠躬致謝。
辰星落並未在意，看着正在逗弄兩隻小鬣狗的楊靈兒，他心中微微一驚。
這兩隻小鬣狗是落日川二品妖獸的後代，天生帶有落日川的瘴毒。
眼下所見，確是絲絲瘴毒順着楊靈兒的小手進入楊靈兒體內，但他運轉神通查看女童體內，在楊靈兒身體裏沒有發現半點瘴毒。轉眼看向楊穆，少年楊穆體內仍然有着昨日入體的瘴毒。
辰星落心中更驚，這是什麼體質，天生免疫落日川瘴毒？他生出一個大膽的想法，招手將楊穆控到身前，帶着還在摸小狗的楊靈兒消失在楊家小院中。
一陣風聲過後，楊穆睜開眼發現他們又回到昨日來過的落日川深處。
妹妹楊靈兒緊閉雙眼被辰星落抱在懷中，肉眼可見的黑色霧氣在辰星落的控制下翻湧着進入妹妹體內。
楊穆擔心，衝上去想要制止。卻被辰星落揮手定在一旁。
“放心，你妹妹沒事”，辰星落語氣凝重。
一炷香過後，黑色霧氣停止涌動。
辰星落看着楊靈兒逐漸紅潤的臉龐，內心更加震動。
“這世間真的有能以落日川瘴氣為修行介質的體質嗎”？
楊靈兒慢慢睜開雙眼，楊穆鬆了一口氣。
“靈兒，你怎麼樣了？”楊穆焦急。
“哥哥，我感覺身子好輕鬆啊”。
“神仙哥哥，你治好了我的病嗎”？
辰星落輕呼一口氣，壓制住心中的震驚。
“靈兒，你根本沒有生病，不僅沒生病，大哥哥還發現你有罕見的修行靈根，這是你哥哥都沒有的哦”。
小女孩眼中有光。
“神仙哥哥，這是真的嗎？以前總聽人說靈兒有病，活不了多久，靈兒可傷心了，神仙哥哥，你說靈兒沒病，不是在騙靈兒吧”？
辰星落眼含寵溺，“小靈兒，神仙哥哥沒有騙你，你不僅沒病，長大后還能像我一樣還能飛來飛去呢”。
聽着楊靈兒開心的笑聲，楊穆對辰星落的感激更甚。
從他記事起，妹妹每天有大部分時間都躺在床上，每天都要喝着難聞的葯湯，每日聽着妹妹難受的咳嗽聲，小小年紀的楊穆甚至偷偷向老天爺請願用自己的健康換來妹妹的健康。
楊穆抱着妹妹高興的哭了。
...
是夜，楊穆獨自一人坐在小院中。白日裏再次從落日川回來后辰星落就對楊穆道出事情。
辰星落是不落城的新城主。
妹妹也並沒有生病，而是因為體質特殊被醫師診斷為有病。
楊靈兒有很特殊的修行靈根，辰星落只跟他說了這個，並且從今日起要帶靈兒去不落城中修行。
至於楊靈兒的靈根為什麼沒有被人發現過，辰星落的解釋是楊靈兒的靈根十分特殊，需要特殊的引子激活，這引子便是落日川的瘴毒。
辰星落對楊穆說了很多還包括修士修行。
修士修行，要經過煉精化氣，練氣化神，煉神返虛，聚虛合道四大步驟。煉精化氣對應着修士的“練氣”，“旋照”，“開光”，“結丹”四大境界，練氣化神則是“破丹”，“靈寂”，“元嬰”，“化神”四大境界，煉神返虛對應着修士“出竅”，“分神”，“合體”，“大乘”四大境界。
至於更往上的聚虛合道境界只存在傳說中，辰星落也知之甚少。
“靈兒的靈根特殊且資質極好，煉神返虛都不會是終點。而你沒有修行資質，無法踏入修行，此生註定要與靈兒天人相隔”。
楊穆腦海中不停的回想着辰星落這句話。
他坐在院中，夜色中不落城高聳的城牆依稀可見，他卻沒法進入其中。
楊穆神色落寞，難道就再也見不到妹妹了嗎？
辰星落離開時楊靈兒哭喊着不要離開哥哥，楊穆也不願讓辰星落帶走妹妹。
但辰星落那句“你父親已經死了，你養不了靈兒”的話語如大山般壓倒了楊穆。楊穆懷疑過辰星落的話，但當辰星落將他帶到父親冰涼的身體旁時，楊穆傷心的昏厥了過去，他甚至沒有辦法湊齊父親的身體。
六品冰蛟的寒潭旁多了一處矮小的墳墓...
良久，楊穆起身走入房中，再次出來時手中多了一本書籍，《九鍛煉體訣》,是辰星落留給他的。
“這是養氣宗外門弟子修鍊的鍛體功法，它不能讓你汲取靈氣修行，但能讓你的身體更強，如果能按照功法完成九鍛，可以與普通練氣七品以下的修士或者一品妖獸相抗不落下風。配合你體內的洗髓果藥效，也能讓你在有生之年多見靈兒幾面”。
“這是我能留給你的唯一功法，甚至所需的藥材也需要你自己去搜尋...”
楊穆覺得今夜的月光有些刺眼，刺的他雙目生痛。
少年席地坐下，將功法放在膝上，輕輕打開。
映着月光，慢慢誦讀記憶。
夜裏的風，浮起孤單的影子。
“修行何處？寂寞無行路，若是有人知仙處,喚取歸來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