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築草之城 第8章 五百貫的度牒

第一部 築草之城 第8章 五百貫的度牒

第8章五百貫的度牒

不過理想的豐滿,總是和現實的骨幹背道而馳。

安寧發現,真隱觀里的道士們,其實對小師叔並毫無多少觀感。甚至幾個一看神情就應該很熟悉的傢伙,對他的回歸也無歡喜,甚至還帶有些許的敵意?

這是為何?小師叔不像囂張跋扈得罪人的角色啊?

“為師又不是這裏的主持,被人輕視一二有甚稀奇的?”看着安寧驚訝的目光,呂生不以為意地拍拍他的小腦袋,極不負責地說道。

“嘔啊,那麼小師叔的實驗室也是不存在了?”

“什麼實驗室?喔喔,你說的是外丹修鍊之地啊?有啊,剛才那片殘牆你都見過了。”

安寧撲倒。小師叔啊,您還是行行好,幫俺穿越別處得了。

可是,有錢能使鬼推磨呢!西面的實驗室殘破不假,但是只要有銅錢使喚,明日就是一座不錯的棲身之所呢。記得小師叔行囊中可有不少財貨呢,此事可行。

“什麼銅錢?哪來的銅錢?”呂生表示很驚訝?

“喔喔,你說為師囊中那百多斤財貨啊?嗯嗯,倒是有五百貫,是不少了。不過那是徐師兄籌措給你上度牒的花費,不能輕易用的。”

你忘記啦?咱們一路走來,除了當初換牲口花費了幾百文錢,其他時候就沒花過錢呢。

這這,這也太不靠譜了吧?

沒錢還能幹啥事情?自己的那些實驗改良,都是要用錢砸出來呢。

自己的未來更加少不了錢的支持。利器、鎧甲、營養、讀書、收馬仔、養蘿莉,爭霸天下,哪樣能離開錢啊?

不行,這五百貫錢不能動,俺要拿出來生髮。

會下蛋的公雞才是好公雞,度牒能下蛋嘛?不能!

所以度牒的事情,那就再說吧?反正還有十年呢,安寧惡狠狠盯着小師叔。總之,打死也不能把這五百貫錢便宜了那群六親不認的臭道士。

大約也是覺得自己有虧弟子的平日崇拜,呂生難得猶豫一下。那行~吧?

度牒之事且緩上一兩個月,應該沒事。

現在,擺在安寧眼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賺錢、生錢、省錢!

不過安寧也知道,沒有度牒的後果同樣很嚴重。

自己身份來歷不明呢,要不咱們試試用小師叔的度牒四處流竄?

呵呵,被人家縣令逮到了,發現度牒年齡與他的口敘多有出入,一樣是個大麻煩:

“這張呂生度牒是你本人?”

“是的,千真萬確。”

“汝師父何人?”

“悟空也。”

“悟空何處出家?”

“真隱觀。”

“他現在何處?”

“他從着祖師去西天取經去了。”

“呔!你明明是個道士,如何敢亂說佛門的《西遊記》!”

縣令驚堂木一拍,當庭下判詞:“勘殺人罪。”

然而,此罪莫須有啊!

無論如何,既然來了,度牒或許可以緩緩,但還是要跟着小師叔去拜會觀主。

沿途道士也有幾個來回走動,彷彿都不認識呂生一樣。

若真是不認識到也罷了,呂生根本就走不進那後殿。這說明人家都認得呂生,只是不想認他罷了。

觀主姓趙,據說曾是本朝某王後裔。然而卻無人給他開證明,就像安寧不能用小師叔的度牒行走一樣。所以,他依然只是趙觀主而已。

安寧看他五短身材,一張臉大約被分為上下兩半。上面一大半是額頭,層層壘疊,佈滿了皺紋,很囂張地壓垮了下面小半張臉的眉眼口鼻,所以趙觀主的五官就很局促、愁苦樣子。

但是安寧的經驗看,這位趙觀主的脾氣,怕是不好相與的。偏偏他還總要擺出一幅笑眯眯的得道高人風度,於是那笑容就更加顯得寒酸、虛假。

不過趙觀主對呂生的親熱,或者說不屑,卻毫無虛偽。哪怕他對呂生擺出一幅登門討債的黃世仁嘴臉,依然遮不住眼角里露出的欣賞和得意。

這大出安寧的意外。安寧這才恍惚明白,不是小師叔呂生得罪了觀里的那些道人。而是那些道人在嫉妒羨慕恨,眼紅小師叔呂生在趙觀主這裏的得寵和信任。

那麼,錢財的問題,似乎也不會那麼急迫吧?說到底,安寧急着想耬錢,還不是為了拿錢換物資,給自己的人生開掛嗎?

問世間,錢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需。

切,安寧心說,什麼是錢?那不就是個計量單位嘛。如果物資不缺,要啥有啥的,還要辛苦計量它幹啥?

但是,但是!趙觀主欣賞師侄呂生不假,卻不代表他也會欣賞師侄的師侄。

所以等他再看安寧時,就忍不住厭惡地一皺眉頭。這小子滿臉倨傲、輕佻,怕是不好長在此處廝混吧?

“觀主,這小娃娃是俺在路上新收的弟子安寧。嗯嗯,他會在此地待上十年。嗯嗯,小娃娃挺老實的,所以就帶來觀主見一見。

給他度牒的財貨也準備好了,整整五百貫呢,不過卻要緩幾日再交進來。”

那趙觀主卻不耐煩擺擺手,

“你哪隻眼睛看到這小娃娃老實了?老道怎麼瞅這娃娃就是個惹事的混賬呢?這也罷了。可他為何只在此地待十年?這豈不是擺上明面的賠錢貨嗎?

還要五百貫上度牒?師侄啊,你也不是不知道,這山中的用度有多少艱難!五百貫一個度牒?那山下的衙門,不知都打過多少回秋風呢。

前些年你在時,觀里還能生髮點新奇事物,可以拿去閣皂山上換些物產支援。

誰想你卻一走就是三年!如今卻是全憑觀中各種節省貼補呢。看把你那些師兄弟餓的,眼睛都開綠了。

你說外面真就那麼好混日子嗎?那你咋要回來呢?簡直豈有此理啊!!!”

趙觀主越說越來火,腦門上的皺紋根根炸起,曾經生硬擠出的慈祥早被丟到爪哇去了。

“再者說,沒事你收什麼弟子啊?!你認真看看!這娃娃真的像個修真樣子嗎?

將來出去,殺人放火那都是輕的。

再再再說起來,就你這性情也想收弟子?你這都是在誤人子弟呢!

依師叔說,還是趁早把這娃送下山,去洪鐵匠的鋪子學打鐵去,倒是個不錯的前途呢。”

“嗯?不對呀,弟子昔日入觀的度牒花費,可就是五百貫的?”呂生非常疑惑。

得,安寧算是明白了,合著自己這五百貫錢,都未必能拿到真隱觀的度牒。小師叔入觀,那是猴年馬月的事情?如今通貨膨脹不知道嗎?

果然那觀主就跌足頓腳地臭罵起來:“你是何時入觀?二十幾年前呢!你再問問如今山下的那些寺庵,哪家不是一千兩千的度牒?

也就靠着你師尊的昔日威名,加上師叔俺精打細算,這才堪勘補了觀里的紕漏。你倒還要從外面帶些不相干的人進來?

再說,老道一直要你做些出息的營生貼補觀用。可你都做了什麼?啊!西面的那幾間精舍,曾經何等精緻!你看看現在還剩下什麼?殘垣斷壁啊。

可惜俺和你師尊辛苦一輩子的財貨,被你糟蹋了一半不止!

那都是天雷之物,又怎能受你的拘束隨意藏匿在人間?祂又不是你養的阿貓阿狗,隨便擺弄去!

對了,說起阿貓阿狗來,老道又要來氣!

話說你下山那年,山下的蔡縣尉好歹求你的仙藥拿去家中除鼠,結果呢?

家裏的老鼠是沒了,可他家那頭狸貓也給整沒了!你說誰讓你連人家的貓都滅呢?蔡縣尉不就是愛惜狸貓,捨不得用它抓老鼠嘛。”

“不可能啊?”

呂生驚訝:“蔡縣尉家裏的狸貓,可是從來不抓老鼠的。”

“那是因為此前老鼠會跑!此後你把老鼠都弄得不能跑了,那貓還有不吃老鼠的?”

安寧聽得跌足趴下。小師叔啊,您真的就這麼不通世務如斯嗎?

那趙觀主也是忍俊不住,捧腹大笑起來:“師侄啊,如今你在這裏說甚都沒用處,五百貫錢就是上不了度牒呢。除非,你這弟子也能如你當日那般會折騰。”

轉身又向安寧道:“好孩兒,你這小師叔一生不務龐雜,專註一事,原是極好的。但是吾等卻要在這人間討生活,這許多事,並不能真的就不加理會。

也罷,看你今日年幼,老道也不為難你,給個機會先。若你日後所學能及你小師叔的十一,師叔祖便也用這五百貫錢弄個度牒回來容了你,如何?”

“嘔啊,小師叔昔日有何能哉?”

安寧驚訝道。小師叔這種宅男,想要搞些出息的生髮,可當真不太容易吧?

“呵呵?呵呵!你小師叔十一歲時就曾請來雷霆駐足,落下閣皂山的許多顏面。這就是你小師叔的大能!就憑這個,師叔祖就能容他胡作非為。怎麼樣,娃娃你有沒有信心?”

這樣啊,哪怕小師叔把你的真隱觀炸毀了一半?

安寧心說小師叔當年可真夠牛掰的哈。那麼自己是否也要把剩下的這一半也炸飛呢?

“對了,你們師徒近日所居,依然是觀門迴廊所在。這觀里,的確當不得你們師徒禍害呢。”趙觀主捻須太息,甩甩袖子閃人了。

無論如何,趙觀主的為人其實很不錯,錯的是小師叔的不通時務。

能給一條迴廊遮風擋雨,總比那面四方光禿的殘垣斷壁強些,而且可以吃食無憂?

“小師叔,您當年真的炸沒了一半道觀啊?”

“嗯吶嗯吶,小娃娃家家的,問這些做甚?”呂生有些慚愧。

“可是,那些房子都被炸成那樣了,為何小師叔卻一點傷殘都沒落下?”安寧非常奇怪,這個不合常情啊?哇靠!難道小師叔您煉成了金剛不壞之身?

“小師叔,俺也要學那金剛不壞的功夫呢!”安寧又要撒潑放賴出來。

“甚的金剛不壞?”呂生在安寧的小腦門上來了一招彈指神通。師叔做事,怎能像他林某人那樣倉惶?師叔不會受傷,是因為師叔有斗笠和黑袍啊。

“斗笠和黑袍?”這是什麼物件?

等到物件拿到手的時候,安寧給氣樂了。

斗笠是斗笠,但是裏面的內襯,卻是一個鋼盔模樣的鐵鍋。黑袍沉重的要死,裏面全是鍛打的鐵片絞合連結,這就是鐵浮屠嘛。

“小師叔啊,您這兩件法寶要多少錢吶,俺也做一身好不?”

“嘿嘿,就你這小身板穿的動嗎?”呂生鄙夷道。“這些物件都是山下的洪鐵匠給做的,根本就不用花錢。”

“不用花錢?”安寧的眼睛直了起來。“那個洪鐵匠,家裏有萬貫財富嗎?”

“切!洪鐵匠一家窮的要死呢。還萬貫財富?一百貫都沒有。”

“那,他哪來的財物幫您做這兩件法寶?”

“為師要他的財物幹啥?不過是和趙觀主說一聲,觀里多拿些鐵器給他抵了工價而已。”

啊?原來這就是小師叔不用花錢的理由?

安寧攤到地上。小師叔,你還是幫俺再穿越一次吧。嗯嗯,不拘去哪裏,能離開您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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築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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