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73章

劉家大門敞開着,大院裏,藍瑩兒見着一位正在哭泣的婦人,正是那日在黃婆婆家見過的劉方氏。

溫宸負手站在院裏,一襲錦衣衛玄色官服襯着他那張絕色冷峻的臉凜若冰霜,氣勢凌然。

溫宸的面前,一位年約十七八歲的少年被兩位錦衣衛押着,被嚇得戰戰兢兢,語無倫次。不用說,這少年一定就是劉橋布了。

劉方氏轉臉看着藍瑩兒,先是一愣,眯眼想了一會,立馬抹着眼淚邁着碎步朝她走來:“藍姑娘啊!當真是你藍姑娘!”她一把抓住藍瑩兒的衣袖,一副親切無比的模樣,“你可還記得我,那日在黃婆婆家,我可是想着要讓你當我家媳婦兒的啊!”

藍瑩兒迎視着溫宸那雙疑惑且探究的眸子,目光轉回到劉方氏的圓圓臉上,淡淡道:“劉夫人,我記得您。”

劉方氏道:“其實後來我去過你的藍姑娘飯館哩!但好幾回都找不上你,後來問了你弟弟才知道你去錦衣衛當廚娘了。”後來藍姑娘因季香一案而響徹坊間,前幾日更是聽說了藍姑娘和溫千戶的□□,便知道這媳婦兒是沒法認了。

不過就算是能認,也不敢認呀!能破大案,還與錦衣衛打交道的姑娘,那可不是一般的姑娘,劉方氏怕自家蠢兒子駕馭不了。

藍瑩兒有點尷尬,不知該如何答話。

這時押解着劉橋布的錦衣衛又質問:“還不快說,前日夜裏你不在國子監,也不在家中,你到底去了哪裏?”

“我,我,我……”

“我什麼我,還不快說清楚,莫非你就是姦殺了蝶舞的兇手?”

“不,不不不……”

劉方氏一聽就急了,忙一把抓緊藍瑩兒的胳膊哭道:“藍姑娘,我兒子從小到現在,連只雞都沒殺過,又哪裏會殺人?藍姑娘,你是好姑娘,能不能跟他們說說,我兒子他平日裏是貪玩些,也不愛念書,但他不是壞人,他不會殺人的,絕對不會殺人的。”

藍瑩兒勸道:“劉夫人,現在我們是來查案的,並非定案,你兒子他到底是不是兇手,不是我說了算,更不是您說了算,得讓他自己說清楚,說明白案發當日他到底在哪?在做些什麼?”

劉方氏聞言,忙鬆了藍瑩兒的胳膊,轉身幾步上前跪在地上抓著兒子胳膊:“布仔,你倒是說啊!前日夜裏你去哪裏了?你是不是跟表兄去教坊司了?還是去哪家花樓了?”

藍瑩兒走到劉橋布面前,見他臉色憔悴不堪,眼圈烏黑,像是沒睡過覺似的,且他一臉惶恐,似有話要說卻又不敢說。

“布仔,你快說呀!再不說,他們要是把你抓去錦衣衛的那個什麼詔獄,布仔,你就沒命可活了啊!嗚嗚……”

許是詔獄這兩個字將劉橋布給嚇着了,他終是“啊”的一聲朝天一吼,而後軟倒在地哭訴道:“前日夜裏我去碧雲庵了……”

“什麼?你去碧雲庵了?”

劉方氏聽兒子如此一說,嚇得撫額要暈。

“不,不,我去碧雲庵沒殺蝶舞,我是去找蝶舞了,但我沒殺她,沒殺……”

劉橋布一副有氣無力的模樣,聲音也軟了下去。

藍瑩兒溫聲與他道:“你將那夜之事一五一十地說清楚。”

劉橋布抬眼看着藍瑩兒,看着是一張無害的臉,慢慢地鎮定了心神,目光朝旁看空,細細說了起來:“那日我下學后,與幾位學兄在國子監外面的酒樓里吃酒,那時幾位學兄與我說起蝶舞,說我沒本事睡蝶舞,當時我喝了不少酒,一怒之下,便摔了酒碗,當下就去找蝶舞。從酒樓出來,我租了一輛馬車去了碧雲庵,可去到那裏時庵門已關,後來我便爬樹□□進了庵門……”

說到這裏他頓住了。

劉方氏聽到這裏試圖捂他的嘴,生怕兒子說出殺害蝶舞姑娘的真相,結果被一位錦衣衛給拉了開。

溫宸厲聲問:“接下來呢?”

劉橋布一臉委屈模樣:“我因為酒喝得多了些,下了牆后,覺着頭有點暈,便靠在牆底下歇氣,結果這麼一歇,竟是睡著了。後來……”此刻他臉上露出驚恐之色,“後來半夜我被凍醒,便起來去找蝶舞的屋子,當時我見蝶舞的屋門是開着的,屋裏還亮着一盞燈,燈被調得很暗,便推門走了進去。進去后,我見她在榻上,便喊了蝶舞兩聲,她不應我,我還以為她默許我進去,於是大着膽子走到榻邊,卻發現她……她……”說到這裏,他眼睛睜得很大,像是見着了極其恐怖的事情,“我發現她赤着身子,身上全是血,血還在往外噴,噴得我一身都是……我……當時我嚇壞了,我本來是想叫主持來的,但我怕自己會被當成兇手,所以就跑了出去,當時準備爬牆的,但發現大門是打開的,就從大門跑出去了。”

溫宸:“出去后你去了哪?”

劉橋布:“我在附近找了一家客棧住下。”

溫宸:“你身上的血衣呢?”

劉橋布:“我到客棧的時候,因為是半夜,掌柜正在打瞌睡,就沒注意到我身上的血跡,後來我到了客房后,就將染了血的衣袍給脫了,塞在了客棧的污穢里,等第二日天明時,便見那些污穢都被收走了。”

溫宸將畫著鞋印的紙拿了出來,讓屬下去比對,結果比對之下,那鞋印正是劉橋布的。

有兩人□□,卻只有一個人的鞋印,其實道理也說得通,也就是兇手在毀屍后立馬離開,血還未流到地上來,而等到劉橋布到的時候,血已流了滿地,所以現場只有劉橋布的鞋印。

溫宸思及此,道:“將他帶走。”

劉方氏一聽,立馬抱著兒子:“不行,你們不能將他帶去錦衣衛,絕對不能,我聽說過,那裏的詔獄進去了就沒命回來,不行啊!我兒他不是兇手,他不會殺人的。嗚……”

溫宸緩了一會兒,才道:“先去碧雲庵,再押去應天府。”

劉方氏一愣,看着溫宸:“不去錦衣衛的詔獄嗎?”

溫宸涼涼道:“你兒子還沒有那個資格進詔獄。”語氣一頓,“這案子本是應天府負責的,我們錦衣衛是協助調查。”

劉方氏還是抱着劉橋布不肯鬆手:“我的布仔他沒殺人,沒殺人啊!你們不能帶他走。我就這麼一個兒子呀!”

溫宸看了藍瑩兒一眼,藍瑩會懂意思,便上前勸道:“劉夫人,這樁案子還未查明之前,你兒子就還是嫌疑人,如果你兒子不是兇手的話,待到查出兇手,府衙自然會放他出來。”

劉方氏知道自己是阻止不了的,又想著兒子不是去那吃人的詔獄,便覺得心裏還好受些,於是不舍地鬆了手,任由着兩位錦衣衛將兒子給從地上拉了起來,帶着往門外走。

藍瑩兒跟在他們後面,走了沒幾步,後面劉方氏又追上前來拉住她。

“藍姑娘,我聽說你和溫大人都是神探,你們一定會找出真兇的,是不是?我太了解我兒子了,他肯定不會是兇手。”

藍瑩兒轉臉看着面前劉夫人滿是期待的眼神,點了點頭:“會的,一定會找出真兇的。”

劉方氏聽罷,心稍稍地安了些,她鬆了手,看着藍瑩兒跟着錦衣衛帶着她兒子離開了家門,身子一個晃悠,撫住額頭,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身旁的婢女忙扶住了她。

從劉家出來時,正撞上蘇起騎馬過來。

蘇起下馬來與溫宸道:“獨眼猴和屠夫都細查了,沒有作案時間。案發當夜,獨眼猴在一家小賭坊里輸得褲釵都沒了,光着屁股回的家,回家后他老娘拿着燒火棍在他屁股上抽,我看了他屁股上的黑痕,一條一條的,真箇叫慘。那屠夫三更開始在自家院中殺豬,直到卯時將處理好的豬肉拖去市集賣。我看那豬肉正新鮮,處理得很是精細,看起來頗費時間。”

藍瑩兒看着蘇起那一臉的疲備樣,心道他定是一夜未睡了。

溫宸點頭:“你回去休息吧!這裏有阿六跟着就好。”

蘇起看了下阿六,又打了個哈欠,氣道:“聞了一宿的豬膻味,現在鼻子裏都難受,我還是先去藍姑娘飯館讓小奇給我下碗面吃了再回去。”說罷朝藍瑩兒眨了個媚眼,又打了個哈欠,轉身走到馬兒那邊去。

藍瑩兒笑笑,看着蘇起重又跨上馬背,揚鞭而去。

溫宸與藍瑩兒上了剛剛阿六趕過來的馬車。

車上,藍瑩兒問:“高家什麼情況?”

溫宸道:“高望進前夜在家裏沒出門,家裏搜過了,沒有可疑,但證人皆是他家人,仍脫不了嫌疑。”

藍瑩兒又問:“章長貴呢?”

溫宸眸子一沉:“章長貴他昨夜不在萬花樓,具體在哪裏,還未能查出。”

藍瑩兒蹙眉:“如此說來,他也有作案嫌疑,為何不將他抓起來審問?是因為班大人嗎?”她覺得溫宸是不會顧忌班大人的,但班大人是南王的身邊人。

莫非此事與南王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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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衣食娘(探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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