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這位屬下是監槍內臣，名叫簡廣。

藍瑩兒提起裙擺，先是仔細地在這間研究火/葯的屋子裏勘查，她甚至將靠牆的書櫃都挪動了。

簡廣道：“藍姑娘，這個後院雖是看不到邊，但是是有圍牆的，圍牆周圍都有重兵把守，所以不可能有人能從後院走出去。”

藍瑩兒凝眉：“前院不能，後院也不能。”她抬頭喃喃着，“天上更不可能了。”又看向地下，“那隻可能是地下。”

說罷便着重勘探地面。

屋子裏的地板是青石地板，藍瑩兒找了個鐵鎚，一塊一塊地敲，都很緊實，是實心的。

而後走到後院試驗火/葯的場地，這片場地因為要經受火/葯威力，自然無需裝飾，皆是泥地。

泥地上大大小小的坑，踩上去都是實實的感覺。

藍瑩兒看到後院處靠近屋前居中的位置，有個青石檯面，於是問簡廣：“簡大人，這個是作何用的？”

簡廣道：“這裏就是放置大炮的地方，平日裏湛秋配好火/葯，就會用大炮來測驗一番，看火/葯的威力能有多大，炮彈的射程能有多遠。”

藍瑩兒又問：“那架失蹤的大炮可有放在這裏試過？”

簡廣：“有，就在湛秋失蹤的前一日，他配出來的火/葯，威力已達到最遠射程，足足有將近五百丈了。”

蘇起咂舌：“那當真是不得了。”

藍瑩兒聞言，便朝前走去，一丈一丈地數，走了許久，直數到四百六十多丈，果見一個非常大型的坑。

當她看到這個坑，她問身側的蘇起：“一般什麼樣的人才想得到這樣厲害的火器？”

蘇起想了想：“一般是兩類人，一是意欲謀反的人，二是與我朝為敵之人。”

藍瑩兒接着又朝四周仔細勘查了一番，沒有收穫，於是對蘇起道：“我們進庫房看看吧！”

庫房的光線很昏暗，簡廣令士兵將壁燈一一點亮，不過一會兒，庫房便亮堂了起來。

庫房裏鋪的也是青石板，藍瑩兒又拿着鐵鎚一塊一塊地敲打，無異常。

蘇起不耐地冷哧一聲：“這還真是奇了怪了，難道大炮能變戲法，就這樣變得沒了。”

藍瑩兒聽到大炮這兩個字眼，忙問簡廣：“簡大人，大炮被盜時，是放置在哪裏？”

簡廣領着藍瑩兒和蘇起往深處走：“在最裏面的位置，那裏放的都是重型大炮。”

藍瑩兒走到大炮所存放的位置，看着周邊十來架大炮，獨這裏空出一塊位置。

她蹲下身摸着地板，發現庫房雖是點了燈，但還是不夠亮，於是起身對簡廣道：“簡大人，這麼重的大炮，如果真要被人推走，定會留下痕迹，民女現在需要亮一些的燈盞。”

簡廣立馬吩咐身邊候着的士兵。

不一會一個大燈盞拿了過來，藍瑩兒接過，與蘇起蹲身在地面上仔仔細細的看。

很顯然，大炮被人弄走後，這裏的痕迹有過處理，但仔細一看，青石上還是會有鐵輪留下的壓痕。

只不過壓痕有很多，最多的壓痕就是通往後院的，應當是大炮要經常用來試火/葯，所以才會往後院的多。

“每一條壓痕都得找出來。”

藍瑩兒不厭其煩，耐心地仔細尋找壓痕。

終於，有一條極不顯眼的壓痕讓她找了出來，卻是通往一個堆滿了大木箱子的地方。

藍瑩兒看向簡廣：“簡大人，這些箱子裏裝的是什麼？”她發現這些木箱子看起來十人陳舊。

簡廣道：“都是一些老舊的火銃，還是太/祖那會兒用過的，以前是存放在軍器局的，當時軍器局位置不夠，這裏又是新建的庫房，很是寬敝，就搬到這裏來了。”

藍瑩兒將燈盞靠近箱子，因為一個箱子就有大半個人高，兩個箱子碼在一起，就超過了一個人的高度，她便只能看到箱子邊緣，可見箱子邊側的內緣部分灰塵很厚，但再仔細一看，不少地方有指印。她又將燈盞往下探，發現箱子有近期被挪動的痕迹。

“簡大人，還請麻煩您多找些人來，將這一堆箱子搬開。”

簡大人皺眉：“這裏有幾百口箱子呢！從來都不曾挪動過，難道這箱子底下有暗道？”

藍瑩兒粉唇微彎：“指不定就有。”

簡廣笑笑，一臉的不相信，不過他還是吩咐了手底下的人，在外面喊了二十多人進庫房。

因為箱子大，裏面裝的又是鐵器，一口箱子得六個人費好大勁才能搬動。

簡廣看着這動靜，笑着對藍瑩兒說：“藍姑娘，這些箱子自神器營建成后就搬了過來，要說有人在這底下打地洞，那是沒可能的事情。”

藍瑩兒問：“神器營是哪年建成的？”

簡廣：“建成差不多快三年了吧！正是三年前夏日。”

藍瑩兒不再問了，也不去管簡廣的疑問，只等着士兵們將箱子挪完。約莫過了大半個時辰，在簡廣又叫來了十人幫忙的情況下，終於挪開四十多口箱子。

但就在這時，藍瑩兒不讓他們再挪了，因為她已經發現了不對勁。

很明顯，地板上的青石板都是鬆動的。

蘇起連忙拿着綉春刀去揭那青石板，一塊一塊的，不過幾下全開了，裏面真的有個地洞。

藍瑩兒看着這個地洞，問簡廣：“簡大人，那架大炮是否可以拆卸下來？”

簡廣已是大驚失色，他點頭：“能的，想必那架大炮就是被人拆卸后，從這個地洞裏帶出去的。”頓了一頓，“也真是奇了，庫房裏常年都有人在，怎麼可能會有人在裏面打地洞。”

蘇起道：“自然是裏應外合了，不是溫千戶已經發現已死的那位武臣有問題嗎？”

藍瑩兒道：“先下去探探情況。”說著她便要下。

蘇起忙將她拉住：“我先下。”說著，燈盞先放進去一看，沿壁竟然還有踩腳的地方。

待到蘇起進入地洞，藍瑩兒跟着也下了地洞。

簡廣喊了一列士兵跟上。

原來這個地洞下面是個地下溝渠。

但這條溝渠有四個出口，到底會從哪一條溝渠出去呢？

藍瑩兒仔細查看地洞口的痕迹：“大炮是重器，要下到這個溝渠，一定會有痕迹。”話剛完，她便看到了幾條很粗的刮痕，“就在這邊。”

“這條溝渠是通往秦淮河的方向。”簡廣說罷一揮手，令士兵們領前往這條溝渠走。

這條溝渠非常非常長，也很臟，蘇起讓藍瑩兒不用跟着去，她只需要回神器營等消息便可，但藍瑩兒非得跟着一起走，她倒是要走一走盜匪們走過的路線，或許能找到些感覺。

正如藍瑩兒所願，他們在溝渠的半路上找到一條汗巾，汗巾掛在一個拐角的突壁上，沒有被水浸濕，看汗巾半舊不新，應當是盜匪們留下的。

藍瑩兒拿着這條泛黃的汗巾放在鼻端仔細問，她皺緊了眉頭，很顯然，這條汗巾很臭。

蘇起笑道：“不好聞吧！男人用的汗巾，都是酸臭酸臭的味道，你還是不要聞了。”

藍瑩兒卻十分用心地聞了起來，聞過一會兒，她說：“這汗巾上有股子膻味。”

蘇起凝眉，忙拿過她手上的汗巾一聞，又連忙嫌惡地拿開：“是羊膻味。難道戴這汗巾的人來這裏之前吃過羊肉，那我們是不是得去酒樓問上一問，看案發那日誰在酒樓里吃過羊肉？”

藍瑩兒搖頭：“這種膻味並不是一時在酒樓吃過羊肉的味道，而是長年累月天天以羊肉為主食才能產生的氣味。”

蘇起愣了一會兒，想明白了：“長年以羊肉為主食的人，一般都是韃靼人。韃靼那地方全是草原，那裏沒有麥面，更沒有大米，只有牛羊，而羊，是最易得的食物。”

藍瑩兒道：“其實在草原地區，只有貴族才可以天天吃到羊肉，大部分的人都只能在草原上捕些小獸和鳥吃，不然他們也不會經常到邊境來騷擾搶劫了。”

蘇起很是贊同地點了點頭：“我聽說過，的確是如此。”頓了一頓，“那說明戴這條汗巾的主人，是韃靼貴族。”

藍瑩兒點頭：“極有可能。你先前說過最想要最先進火器的人會是與我朝為敵之人，那極有可能盜匪就是韃靼人。”

蘇起和簡廣同時一臉驚喜的點頭。

案情總算又有了大的突破。

藍瑩兒看向前方：“我們趕緊往前走吧！”她感覺還有很多東西要查，這時因為有了重大發現，她心情變得舒朗了不少。

走了許久，終於走出溝渠，果真是秦淮河。

他們從河口冒險出來，藍瑩兒險些掉進河裏。

這個時候藍瑩兒身上都濕透了，因着溝渠不幹凈，氣味也不好聞，蘇起擔心她會生病，於是要帶她去找戶人家要換身衣裳，但她不答應。

“溫大人如今下落不明，我們還是趕緊想辦法去找他吧！”藍瑩兒生怕耽擱一會的時間就會誤了溫宸的性命。

蘇起見她堅持，也就不好再勸了，於是問她：“接下來我們要怎麼辦？”明明他是官家人，是官百戶，按說溫宸不在，他就是個領頭的，但對於查案，他是一丁點主張都沒有的，他只能問藍瑩兒。

藍瑩兒看向簡廣：“簡大人，大炮和火銃的事情只能您去查了，民女要與蘇百戶去查那位武臣。”剛在半道上她已向簡廣問清那位武臣的情況，直接去就可以。

簡廣這回算是對藍瑩兒心服口服了，語氣恭敬道：“藍姑娘，你放心，簡某一定儘力查到大炮的去處。”

藍瑩兒微微頷首，而後與蘇起朝着街道那方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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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周隨榜更，所以明天休息一天，後天（12月15日）九點正常更。其實我是習慣日更的，但怕消耗太多存稿，數據又沒上來，所以還是悠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