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小人心
蘇如湛按部就班的完成了鎮北侯給他佈置的平日裏的課業,直到晚間的時候方才去尋了蘇如錦。
因蘇如錦晚間小憩了一會兒,等醒來聽到蘇如湛求見的消息時,蘇如湛已經在外頭等了好一會兒了。
蘇如錦一時以為是自己出現了幻聽,需知她這個最小的弟弟平素里別說同她,即便是同同母所出的姐姐們關係也不過極為淺淡罷了。
今次蘇如湛卻主動的來見她,甚至於還在外頭等了她這許久。
雖然心中也很是好奇蘇如湛為何會來尋她,但蘇如錦面上並不顯,只極為殷切的將蘇如湛給請了進來,並說道:“湛弟既要過來,何不早些差人過來與我說上一聲,我也好早做準備,究竟已盡深秋,外頭風涼,倘若因這之緣故而讓湛弟着了風寒,那我真是要自責死了。”
“長姐客氣了。”蘇如湛小小年紀,卻很是懂得禮數,他躬身站在蘇如錦的跟前,面上是一派汝慕,聞言面色頓時羞赫了幾分,“原是我思慮不周,不過長幼自來有序,小弟來尋長姐,等一會兒算不得什麼的,即便是着了涼,也全然該怪小弟自己。”
他是這樣的謙卑,一點都不似白氏母女。
蘇如錦一時有些愣怔,蘇如湛這模樣,倒是讓她想起了她那城府深厚的父親——鎮北侯了,怪道是鎮北侯一力教導出來的孩子,和鎮北侯如出一轍。
蘇如錦所說的自然不是如今的鎮北侯,他大權在握,在女兒跟前怎麼會謙卑呢?
而是從雲嬤嬤的口中所聽到的關於從前鎮北侯未曾因大雲氏之故顯赫之前。
便是這一身謙卑的氣度,才引起了大雲氏的注意,使得大雲氏從萬千身份遠高於鎮北侯的世家子弟中獨獨挑中了鎮北侯。
畢竟相比於那些自幼行為駭浪的貴公子們,才越發的凸顯出鎮北侯的寵辱不驚,令彼時尚且年幼的大雲氏一見傾心。
但蘇如錦並不是大雲氏,她不若大雲氏年輕時的得寵張揚,自然也不會被這小子一時的謙卑給迷花了眼。
蘇如錦忙讓人給蘇如湛遞了座,並吩咐人沏了一壺暖暖的茶,方才與蘇如湛道:“聽湛弟說話只讓人覺得如沐春風,可見得父親沒白疼你,就是不知湛弟這回過來主要是來看看我的,還是有什麼事呢?”
蘇如湛道:“平素里我因功課繁忙之緣故,是以很少過來後院,也極少來看望長姐,這一次既是想好好兒的與長姐坐一坐,也是有事相求。”
蘇如錦自然知道他不會無緣無故的前來看望自己,是以並不意外,主動說道:“是什麼事呢,湛弟是我們大房中唯一的男孩兒,是我唯一的弟弟,你提出的要求,但凡我能做到自不會推拒。”
蘇如湛當即感激道:“這事說難也難,說不難卻也不難,不過是為了三姐姐......”
對於蘇老夫人的決定,蘇如錦也有所耳聞,但她此刻故作不解道:“從前的時候白繼母就已為三妹妹許了人家,正是本家的表兄,這表兄我見人,算得上是一表人才,故而我想着三妹妹也不過就等着良辰吉日一到,便等着嫁給白家的表兄也就是了,所以難不成這事是有什麼變故嗎?”
“大姐姐不知道?”蘇如湛就細細的說來,“原是祖母因着四姐姐之死的事情,對外祖母家耿耿於懷,故而如今也不是很想將三姐姐嫁給白表兄,卻似是想將三姐姐許給崔太醫?”
“崔太醫?”蘇如錦驚奇道:“是先前來過咱們府里的那個崔太醫嗎,我記得他的夫人不是剛剛沒了嗎?”
蘇如湛猶疑的點點頭。
“這便也太離譜了些,祖母應該不會這樣糊塗,所以我想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蘇如錦便這樣說道。
蘇如湛也道:“我也覺得是這樣,故而有心想去問一問祖母,但因知曉父親最不喜我插手后宅之事,故而並不敢去祖母那裏問,就想着讓大姐姐去一遭,倘若祖母不是這麼個意思就還好,倘若祖母正是這麼個意思,大姐姐不妨勸一勸祖母,當然勸不成也沒關係的。”
蘇如錦很是痛快的便應了蘇如湛的請求,並說:“父親說的極是,湛弟是男子,更是我們大房中唯一的男孩子,承載着我們這一房中所有的希望,還是將心思多放在學業上為好,旁的東西就交給繼母也就是了。”
蘇如湛頷首應是,爾後又寒暄了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方才離去。
蘇如錦忙讓雲嬤嬤送一送蘇如湛,等到人完全離去了,她面上的笑意頓時收住,倒帶了幾分冰冷冷的嘲諷。
雲嬤嬤進來后看到的就是這樣的蘇如錦。
“怎的,大姑娘並不想應下方才湛公子的請求嗎?”雲嬤嬤便猜測道:“是了,三姑娘的事情與我們本沒有絲毫的關係,即便是大姑娘應了,不想去走這一遭,敷衍一番也就是了。”
蘇如錦唇角微勾道:“那怎麼能行呢,這究竟是我們大房唯一的男嗣頭一次到我這裏有事相求,即便是敷衍,我卻也得好好兒的敷衍呢。”
“不過依嬤嬤看,今次蘇如湛過來,當真僅僅是為了三妹妹這麼一件小小的事情?”
雲嬤嬤沉思了一會兒說:“小少爺瞧着似是極為羞赫、真摯些的人,但老奴這一輩子究竟見過的人多了,並不覺得湛少爺當真會是這樣單純的一個人,尤其湛少爺可是由侯爺一手教導的,便更不會這樣單純了。”
“再加之湛少爺與三姑娘並未怎麼相處過,與這姐妹的關係也就是那麼一回事,更何況湛少爺也該知大姑娘與三姑娘並不對付,所以老奴倒覺得湛少爺此來,倒像是有些刻意的試探大姑娘。”
“試探我?”蘇如錦道:“確有這麼個可能,尤其倘若代入到父親,似父親那麼個人,自來見到誰有勢,總是會想方設法的與那人有了交集,然後為己所用。”
“湛弟是由父親一手教養大的,想來也不外如是。”
蘇如錦多少有些小人之心了,可對鎮北侯與白氏之子,她也只能這麼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