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在三皇子的眼裏,這樣的人確實很適合做正妻,再加上蘇如錦背後的那些籌碼。
“你又不是旁人。”三皇子面上是一片暖意融融,他有些微的不悅道:“作為你不久以後的丈夫,我有責任也有這個義務關心你、愛護你。”
今上年輕的時候也是十分俊俏的男子,即便如今上了年紀,渾身也只添了些歲月所磨礪出來的痕迹罷了,月華容亦是十分美貌的女子,二人所生的孩子自也不會差了些,三皇子樣貌清秀俊雅,瘦削的臉上漾起淡淡的笑意,渾身書卷味很是濃厚,倒並不似一個標準意義上的皇子。
蘇如錦這樣一瞧,竟是瞧呆了神,怪道今上會不喜歡太子,反而深寵三皇子,實在是與三皇子相比,太子過於平庸了些。
但是即便太子平庸,卻也是國之儲君,蘇如錦就不由得為三皇子長嘆了一聲氣。
三皇子卻以為,蘇如錦是對他的容貌看入了神,也不由得自得幾分。
“大姑娘?”三皇子不由得出聲提醒道。
蘇如錦忙回過來神,頗有些不好意思的說:“從前也從未想過以臣女的蒲柳之姿,能嫁給三皇子,即便這些日子已逐漸接受了皇上的賜婚聖旨,但依然還恍若在夢中一般。”
“所幸三皇子不嫌棄臣女,但似乎貴妃娘娘非常的不喜歡臣女,甚至恨不得除去臣女而快之?”
蘇如錦是外臣之女,不知道宮闈之事也是有的,但其實蘇如錦還是很清楚三皇子的生母被貶斥的消息的,之所以裝糊塗,自然是因為這是在三皇子的跟前,不欲落三皇子的面子。
究竟三皇子並沒有強有力的外家,能走到如今所依靠的無非是帝寵罷了,故而對三皇子來說,帝寵是非常重要的。
蘇如錦自然不能在他的面前戳透他帝寵已不復往日的這個事實。
三皇子聞言微皺眉道:“你是從何處聽說的。”
蘇如錦就苦笑了一聲,“原我不過是恭王府去恭賀郡王大婚之喜的諸多客人中的一個罷了,怎的就偏偏是我被人擄去並穿上了與忽蘭公主一模一樣的紅嫁衣,再被歹人給擄走的?”
“自然是有人看我不順眼,臣女並不愚笨,自然曉得貴妃是極不喜歡臣女的,更曾在皇后和外祖母的跟前屈尊陷害過我,再聯想到那日是在恭王府中,恭王妃小鄒氏乃是貴妃的妹妹,也唯有恭王府的女主人方能有這般手眼通天的本領了。”
“若不,臣女便出面請求皇上解除了我與皇子的婚約?究竟臣女是配不上三皇子的,臣女既不想讓貴妃為難,也不想讓三皇子為難。”
她真是將自己給放到了最低點,讓三皇子陡然心生了許多憐惜之情。
而蘇如錦所說的這些內情三皇子自然是知道的,但蘇如錦不過剛回去幾天,是以在三皇子的眼中,蘇如錦如今所說的這些不過是猜測罷了,並沒當成一回事。
並說道:“你多心了,這一切都是巧合,你不曉得,那天你從宮裏回去以後,父皇就已經說教過母妃了,母妃也已深刻的知道自己的錯處了,並不會再犯了,甚至於她如今還十分的喜歡你。”
“果真?”蘇如錦依然不敢相信道:“三皇子別是這樣安慰我。”
三皇子道:“你覺得本皇子似是那種會說謊話的?”
蘇如錦懵懂的搖了搖頭。
三皇子一時覺得美人還是這樣懵懂天真一些的好,就道:“那不就得了,安心養病便好,往後我閑暇時候便會來看你,瞧瞧你恢復到了往日的神采沒有。”
蘇如錦又點了點頭,信誓旦旦的道:“既然貴妃對我沒有了成見,那往後我便遇到了貴妃便好好表現,想來也是會與貴妃相處融洽的。”
三皇子聽了頗有些心虛的點了點頭。
這時以張月瑤為守的幾個蘇家姊妹們也過來看望蘇如錦,便與三皇子撞了個正着。
張月瑤便先與三皇子躬身行了個禮,又說:“早知道三皇子在這兒,臣女便不過來打擾錦表妹和三皇子了。”
這話說得極是通情達理。
蘇如錦抬眼冷漠的看了一眼張月瑤,轉而殷切道:“早幾天的時候沒見表姐過來,偏都趕到今日,我真是要招待不周了。”
旁人不知道三皇子過來,蘇如錦自然是信的,可張月瑤?
張月瑤是鄭氏的女兒,鄭氏知道的事情,張月瑤怎麼會不知道呢,自然是趕着三皇子過來的空隙來,為的就是與三皇子碰面罷了。
張月瑤哪裏聽不清楚蘇如錦的弦外之音,她怕的卻是被三皇子誤會,轉而解釋道:“前兩日的時候擔心錦表妹還沒想開,想着錦表妹這情況還是靜一靜的好些,故而才等到今日的,昭表妹,你說是不是?”
蘇如昭自來沉默,這會兒卻被張月瑤拿出來當筏子,張月瑤自是覺得鄭氏如今當權,旁人都合該奉承着她,蘇如昭自然也如是。
但蘇如昭抬頭疑惑的看了張月瑤一眼,道:“表姐想來不知道,我這幾天是天天往大姐姐這裏跑的,究竟女孩家素來嬌弱,頭一次碰到這樣的事情,合該人陪着,開解着的,我就怕大姐姐一個人會想差了,於是都不敢離開的。”
竟是當面打了張月瑤的臉。
張月瑤的面上有一瞬的憤怒,意識到三皇子還在這兒,於是忙轉口道:“是這樣嗎,我竟都不知道,你也是的,既是要過來,何不早些告訴我。”
蘇如昭愣愣道:“表姐要過來,還用我一個做妹妹的提醒嗎?大姐姐遇到了不好的事情,身為姐妹難道還需要人提醒才過來?”
一句話直接將張月瑤給問懵了。
“大抵表姐自來沒有父親教導,不懂這些吧?”還是蘇如錦出聲來替張月瑤解圍。
只是卻“無意”間提醒了張月瑤是個沒有教養的野丫頭的事實。
三皇子對這一番明爭暗鬥並非全然不知,他到底是深宮中長大的,對這些最是熟悉,不過是裝糊塗罷了。
見她們止住了話頭,三皇子忙道:“原過來也就是看看大姑娘身子好不好,見大姑娘沒有大礙,那我便先離去了,也不打擾你們姐妹敘舊。”
他作勢要走。
蘇如錦忙要起身,卻被三皇子止住了,“你且好生休息着,現在外頭風大,別一會兒着了涼就不好了。”
這時張月瑤卻主動道:“是了,你保養好身子是正事,至於旁的,便交給我好了。”
卻是要代替蘇如錦送送三皇子。
蘇如錦見狀唇角只裂開一個假笑,並沒有阻止。
待這兩人走了,蘇如昭才憤憤不平的與蘇如錦說:“表姐真真是司馬昭之人,路人皆知了,大姐姐竟也放心。”
“你也知道?”蘇如錦錯愕道:“怎的咱們家一個兩個的,小小年紀都這樣有主意的?”
蘇如昭在蘇家排行第六,只比蘇如蘭大上三歲罷了。
“不過嘛,既是你都看的清楚的事情,難為三皇子會看不透?要麼便只會是他不想看透了。”
蘇如錦對三皇子是無所謂愛恨的,自然也不在乎這些許小事了。
蘇如昭這個局外人卻是替蘇如錦着急上了,“大姐姐怎麼能這樣想呢,究竟表姐素來心思活泛,倘若......”
蘇如錦笑意不止道:“即便那樣又怎麼了,不過是多樹一個靶子給月容華罷了。”
總歸月容華不喜她這麼個未來兒媳,是因為從前長輩們的那些事,但究竟月容華也使出了許多的手段,對她的傷害卻是聊勝於無罷了。
然而月容華難不成就能看得上張月瑤這麼一個投靠鎮北侯府的孤女?
需知月容華從前喜歡的自來都是似蘇如繪一般的“才女”一掛的。
而今月容華既對付不得了她,總是要有個出氣的,不如便將張月瑤給送過去?
聽罷蘇如錦的話,蘇如昭雖然並不解其中深意,卻看蘇如錦這般胸有成竹的態度,自然也不將這事給當成一回事了。
“對了大姐姐,方才白家那邊來人了。”蘇如昭轉頭說道:“我因為方才去給祖母請安,偶然聽了那麼一耳朵,似乎是白家如今日益落魄,長輩中沒一個靠譜的,又沒了從前的那些依仗,而小輩們偏也不是能沉得住氣的,屢屢受人欺負,竟想着撂挑子不幹了,故而白家想要提前娶了三姐姐,不過三姐姐大抵是不肯的......”
因着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太多了,所以蘇如錦差點都將蘇如綉給忘了,聽罷倒是很感興趣的問道:“為何這樣說,如今她的母親白氏都已失了勢,難為她還沒看清楚自己在祖母跟前的地位嗎?”
“大抵是這樣罷。”蘇如昭也跟着淬了一口說:“我剛才過來的時候,正見着三姐姐哭哭啼啼的往老夫人那裏去呢,大抵便是為著這事。”
不過蘇如錦以為,即便蘇如綉再怎麼哭鬧,蘇老夫人又不是個心軟的人,大抵不會成罷,但未曾想,蘇老夫人竟是回絕了白家的提議,堅決要將蘇如綉再留在身邊幾年。
“大抵三姐姐究竟是在祖母身邊長大的,故而祖母對三姐姐還是有些感情的?”蘇如昭聞言后便與蘇如錦猜測道。
蘇如錦道:“許不成呢?”
只是蘇如錦算了算這時候,似乎發生了一件雖然對旁人家是極小、不過看看熱鬧便過去了的事情,對蘇家來說卻非同凡響。
是蘇家三房,柏氏之子蘇如蔚所惹出來的。
不過剛剛這樣想的時候,就聽着外頭有一陣喧嘩聲,隱隱約約似乎聽到了一老者的聲音。
不過瞬間,便就恢復了平靜。
蘇如錦與蘇如昭道:“走,我們出去瞧瞧。”
她們兩個便出了屋裏,只見着蘇老夫人屋裏的丫鬟們正迎着一瞧着四五十的老頭往進走。
這老頭身着太醫院的一身官服,是蘇如錦和蘇如昭從前都沒有見過的人。
蘇如昭的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只瞧着這人似乎很是生氣的模樣,要知道自父親任鎮北侯這些年來,鮮少有人敢用這樣氣勢洶洶的態度來對我們家,莫不是我們家有誰犯了事了?”
蘇如錦眼中倒是一片凝重,她多多少少是有些猜測的,既是這麼個時間點,又是這麼個太醫院的人,便唯有蘇如蔚所惹下的那一樁事了。
“走,過去瞧瞧。”蘇如錦又說,蘇如昭便也應了。
去了蘇老夫人那裏,毫無疑問被人給攔住了,於是蘇如錦和蘇如昭便到了偏房裏等候,因着這位崔太醫實在是太氣憤了,所以他說話的聲音也是極大的。
“這光天化日之下,你們家的人未免也太大膽了些,竟敢引誘那賤人做出那樣的事情!”崔太醫很氣憤道:“如今那賤人自知無顏面對於我,已是自盡了,我們家因着蘇公子鬧成這麼個樣子,沒道理你們家卻還這樣太平,鬧急了我可不管你們是什麼勛貴侯府!”
崔太醫到底也是在太醫院裏任職的,平素里見到的都是諸如皇帝貴妃這樣的人,自然不會輕易便懼怕了侯府。
聽聞崔夫人竟是自盡了,蘇老夫人的面上也閃現了一抹凝重。
“這事對我們兩家老說都不是好事,當是要儘力掩住才是。”蘇老夫人就說:“我們家出了這樣一個不肖子,名聲是不好,但你要知道蔚哥兒自來名聲都是不好的,以至於如今老大不小了,都沒姑娘願意嫁給他,再爛也不過這樣的。”
“至於崔太醫,自己被人綠了難不成是什麼喜慶的事?”
崔太醫被蘇老夫人的直言直語給氣得差點肺炸了,但依然鎮定道:“那蘇老夫人說我該怎麼辦,難不成我就這樣白白沒了一個妻子嗎?”
崔太醫越着急,蘇老夫人就越氣定神閑,最終道:“總歸你與你夫人也沒個一兒半女的,既是這樣,那老身往後便賠你個媳婦也就
蘇老夫人這話一出,直接將崔太醫給弄懵了。
說實話他與其夫人的感情並不好,若不然崔夫人也不會紅杏出牆,還出到了蘇家三房的頭上,尤其二人還沒有孩子,並且崔太醫一直覺得他們二人成婚這許多年都沒孩子是其夫人的緣故。
是以知道這事之後,崔太醫更多的還是覺得自己丟了面子。
即便是如今崔夫人自盡身亡,崔太醫也依然是覺得這賤婦死得太輕鬆了些。
而今聽到蘇老夫人的話之後,先是覺得不可置信,爾後平靜下來,細細想想竟覺得這事竟還可行?
說實話崔太醫並不似旁的太醫那般,他家世並不大好,進宮這麼多年也只做到了院正的位置罷了,即便小心逢迎,但院正的俸祿也就只那麼回事罷了,是以他這麼多年身邊一個妾室也無,不過是因為手頭緊,養不起罷了。
其夫人究竟已經年老色衰,還不能生兒子,倘若蘇老夫人做媒,替他聘一房美貌年輕的妻子,倒也未嘗不可?
雖然心中是如此想的,但崔太醫面上依然不動聲色道:“雖說我夫人有做的不對的地方,但她不過剛剛走,還是因為你們家三房的人而沒的,我怎麼後腳便答應你們這樣齷齪的條件呢?”
蘇老夫人哪裏看不透崔太醫,見他拿喬,卻也不多說,便道:“既然這樣,那你便鬧大吧,索性三房不過是我們蘇家最無關緊要的一個了,我們蘇家可以不要這個面子,畢竟從前丟人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蘇家三房的蘇如蔚自來是大眾的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