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大道開先河（中）
八個席位之一的老翁輕笑，令鯤鵬有些不喜。
“那不知閣下有何高見？”鯤鵬不怒，而是問他。
在這裏的任何生靈都有資格發表意見，但凡有所可以提出質疑的地方，都可以說出自己的意見，這個資格並不是他們給的，而是此間的主人，那位太初大祭酒所賦予的資格。
“鯤鵬道友，強者為尊雖不假，但是這裏是人族。”老翁笑道。
“我自然知曉這裏是人族，難道人族不是以強者為尊？強者統御弱者，此為大道也。”鯤鵬自然知曉。
“人族的行事，又怎麼會與神異相同。”老翁搖搖頭。
蒼穹之上一道金光浮現，一位身着道袍的老翁虛空坐下，和高台中的那位老翁一模一樣，手持拂塵，周身金光環繞，他坐於鯤鵬身側，鯤鵬那龐大的身軀與他形成鮮明的對比，似乎只需要張口便可以將這位老翁吞下去，老翁周身的瑩瑩光芒卻絲毫不遜色於鯤鵬。
慈眉善目的老翁與英俊神武的鯤鵬同處於一片天空，明明非常奇異的場面卻顯得毫無違和感，不由得令人側目。
“那我便聽聽你如何解釋，太上。”鯤鵬端起桌子上的茶杯一飲而盡。
“是啊，老君，給我們講講吧。”黑衣少女也說道。
“鸑鷟道友稍安勿躁，本便是論道，自然是要與各位講清楚。”太上老君輕笑。
手指一點，頓時高台如同泛起了漣漪一般，就要形成一幅畫面，卻沒成想原本泛起的漣漪只是有幾分波瀾，又變成了原本的樣子，這讓太上老君的表情有些僵住了，隨後不解的看向太初。
“容我上一層防護。”太初說罷，便朝着他做出一個請的動作。
太上老君這才點點頭，臉上再次浮現笑容，高台泛起漣漪，兩個人出現在其中。
“鯤鵬道友，你觀這兩人的一生如何？”太上老君問道。
聞言，鯤鵬看向高台間的漣漪。
在場的神異也都安安靜靜的看着面前的畫面。
兩個人出生在一個偏僻的小村莊裏，早年的時候，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彷彿順其自然一般，兩個人結婚生子，不過這個時候從遠方趕來了一支軍隊，男人看到以後，和妻子商量一番，便跟隨軍隊離開了這個村莊。
男人也確實很厲害，跟隨着軍隊離開以後，在戰場上浴血殺敵，數十載戎馬生涯，因為他的功績卓越，得到了皇帝的賞識，加官進爵，拜為將軍，享盡了榮華富貴，黃帝因為欣賞他，將當朝公主嫁給了他。
殊不知，男人早就已經有了家室，於是男人便在這繁華的都城住了下去，早已忘卻了自己家中的妻子。
而妻子每日每夜的盼着丈夫歸來，每日都在擔心丈夫是不是死在了戰場上，於是便帶了一些盤纏，離開了這個生她養她的小山村，去尋找自己的丈夫。
大概在幾年以後，妻子在這座繁華的都市中找到了自己的丈夫，本來她想去打個招呼，然而她卻止步了，自己的丈夫已經變成了別人的丈夫，淚水瞬間就模糊了妻子的那雙明媚的眼睛，含淚而去。
時隔多年，男人遙望遠方，想起了自己曾經那位妻子，於是在某一天，他自己前去尋找自己曾經的妻子，然而時隔多年，一切都已經物是人非，曾經的村莊如今長滿了雜草，原本自己所住的地方，如今正剩下一個墳包，還有一個骨瘦如柴的青年。
男人跪在墳包的前面哭了很久，將這個骨瘦如柴的青年帶了回去，並且教他武藝，教他修行，卻從未告訴他自己是他的父親。
又是多年過去，鄰國侵犯，雖然已經是無比年邁的將軍，卻還是身披戰甲，沖在了戰場的最前方，鐵血撒蒼天，大敗鄰國，將軍戰死沙場。
黃帝親自為將軍舉行國葬，一位傳奇人物的一生，就這麼落下了帷幕。
高台上的畫面安靜了下來，太上老君看向鯤鵬微微側首。
“這便是人族么，追求逍遙自在，追求強大，一生征戰，殺人無數。”鯤鵬眯了眯眼睛道。
“鯤鵬道友，是如此，也並非如此。”太上老君笑着搖搖頭。
“何解？”鯤鵬看向他。
“老君，你是想說那些條條框框嗎？”那黑白瞳的少女詢問道。
“燭龍道友所言極是。”太上老君點點頭。
在場的無數神魔盡皆看向那位黑白瞳的少女，這居然是燭龍？傳說中的那一尊無上存在，也是一位只在世間流傳名字，卻從未顯現過本體的那一尊無上存在！
傳說中，燭龍睜眼為晝，閉眼為夜，掌握着天地的法則，萬物的生滅盡在它的眨眼間。
“不過我對於人族的禮儀並不是太了解，這裏不是有當初為人族制定禮儀的人么，可以出來解釋一下嗎？”燭龍看向觀眾席的某人，那雙眼睛攝人心神。
觀眾席上的某人站了起來，不由笑道“既然燭龍道友都如此說了，那我便解釋一番吧。”
站起來的人自然是東方青帝伏羲，人族的禮儀出自他手，由本人來解釋自然更好。
不過對於伏羲這個名字，太初皺了皺眉頭，這個伏羲是自己所知的那個伏羲，還是說人族的伏羲？而且風后是女媧，難不成他們也化作了人族，可是自己並未從他們身上感覺到原本應該有的氣息，那可能是自己搞錯了吧。
青帝的手指在高台上一點，隨後曾經的畫面再度浮現。
“第一點便是人族的婚嫁禮儀，妻子只應當有一位，男子娶了妻，後來另娶公主，此不合禮數。”
“第二點是人族的地位，帝王之女，身份尊貴，自然要以妻子為立，而男子為不駁帝王之命，又或者垂涎地位與美色應之，可為忠君和貪慾。”
“第三點便是妻子面見男子卻不相識，不願害了丈夫的前程，於是甘心離開，此為大度與廣博，卻也並非我所願，可為善與愚。”
“第四點是男子歸鄉，見妻子的墳墓與自己的孩子，將其帶回悉心培養，此為傳承與悔過，此為不知珍惜。”
“第五點便是鄰國來犯，男子披掛上陣，最終戰死沙場，被帝王允以國葬，此為忠君愛國。”
“此為禮儀，男子的一生也可謂是一生征戰，在君王的眼中，他是一位忠心耿耿的臣子，是一位愛國愛民的好將軍，因為男子的存在，讓整個國家免於戰亂數十年，數十年安居樂業，可以夜不閉戶，這便是他的好。”
“而男子對於妻子不忠，對於公主不忠，貪圖享樂，貪圖榮華富貴，卻忘了糟糠之妻不可棄，卻忘卻了自己最應當重視的人，這便是不忠不義不孝，上不記黃天恩德，下不知遵循禮法，於私，他不合格。”
青帝的話令其他幾位帝王紛紛點頭，確實如此。
按照人族的禮儀來說，這種人也是最為飽受爭議的一種人，功德無量，卻又令人厭煩。
但是諸如神異的想法卻不同。
“人族的禮儀居然如此繁瑣，我倒是覺得沒什麼。”八個席位之一的青龍開口道。
青帝看向青龍皺了皺眉頭，卻沒有說什麼。
“強者為尊，他既然足夠強大，連帝王都敬他三分，多一個伴侶怎麼了？我們的壽命悠久，一生中不知道有多少伴侶，不過是一個伴侶罷了，強大的雄性吸引其他雌性，這是自然規律，人族這麼做，不是在逆世而行嗎？”青龍看着青帝，絲毫不懼。
這番話讓在場的神魔都點點頭，對於他們來說，伴侶還真的是這樣。
長期處於徵戰中，時不時的便會有隕落的危險，實力強大的尋找到更多的伴侶，這對於他們來說根本不算什麼，不過對於遠離自己的伴侶會感到恥辱，也僅限於此。
而且他們的壽命悠遠，大多數的生靈壽命也都不及他們，在他們活着的時候，為他們提供庇護，在不需要的時候，彼此離開，不就是這樣么。
“這麼說，伴侶在你們眼中就是玩物？”燭龍斜了一眼青龍。
“並不是，玩物是玩物，伴侶是伴侶，如果你願意，我倒是願意一生只有你一位伴侶。”青龍看向燭龍，眼睛中有着愛慕。
龍族的眼睛可以欣賞萬族的美，任何的種族都有美醜之分，而龍族的眼睛，便可以分辨出美麗與醜陋，燭龍在龍族中，那也是絕世美人。
強大而孤傲，傲世而獨立，彷彿如萬年雪山上的一朵雪蓮花，看似冰冷，卻有一顆溫暖的心。
“就憑你嗎？”燭龍不屑的看向他。
“不錯，就憑我啊，要不咱們打一架，如果我贏了，你就做我的伴侶，怎麼樣？”青龍舔了舔嘴唇，金色的龍目看向燭龍。
“可以啊，那你輸了，我要你本命龍魂。”燭龍黑白色的雙瞳直視青龍的金瞳，無形的壓迫力讓四周生靈的心跳聲都變得無比緩慢，她可是燭龍，龍族高貴的至尊存在之一。
聽到本命龍魂，青龍眼睛縮了縮，這有點狠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