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死訊
果然,皇後娘娘最不想聽到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她不禁感到惋惜,放下了手裏的茶杯,輕輕擺了擺頭道:“青芷這可憐的孩子,居然死在了青樓。”
“公主。”皇後娘娘身邊的侍女,這才看到楚冬菱站在一邊。
皇後娘娘這才聞聲看去,此事原本不想這麼快就告訴她的。如此也好,讓她聽了去,就不會再煩惱將來要如何跟她開口了。
“冬菱,你都聽到了?”皇後娘娘不知道,楚冬菱會是什麼反應。
會不會,還如同從前一般,跟自己哭鬧不休。
讓皇後娘娘沒想到的是,楚冬菱這一次,不僅沒有哭鬧,反應是異常鎮定的走到皇後娘娘的身邊坐下,雙眸含着淚花說:“母后,派人好好將青芷表姐安葬了吧!”
這樣的要求,看似很簡單,可貴為皇後娘娘,卻做不到。
“她是罪臣之女,此時去將她安葬了,不知又要惹來多少流言蜚語。”
楚冬菱的手,輕輕握了拳:“可若是我們不去將她安葬了,就任由表姐的屍體被人拋屍荒野嗎?安家沒了,表姐她只有我們。”
皇後娘娘擺了擺手,讓方才來稟報的人退下了,這才對楚冬菱道:“冬菱,去的人,已經不在了,我們活着的人,不能再因為他們受了連累。青芷的死,是很可惜,可我們得好好的活着,才能以慰他們在天之靈。”
沒錯,只有好好活着,將來才能有機會為安家平反,為親人報仇。
“母后,冬菱知道了。”楚冬菱低下了頭,懊惱自己的無能為力。
皇後娘娘看着她失落的樣子,不免有些心疼。沒想到,她這麼病一場,居然學會了如何忍耐。
一個小宮女走了進來,向皇後娘娘稟報道:“皇後娘娘,三皇子來給皇後娘娘請安。”
皇後娘娘點了點頭,便讓人去請了。
楚冬菱看着楚天佐走了進來,儀錶堂堂,謙和有禮的樣子,安青芷大概有一年多沒見他了吧!
“兒臣拜見母后。”
“坐吧!”
楚冬菱向楚天然微微頷首,她記得,冬菱公主從前很是可人兒,她的兩個同母的皇兄,都十分疼愛這個妹妹。
“冬菱的身子好了,改日去皇兄府上,好好和皇兄說說話。”楚天佐說這話的時候,不太像是客氣,像是有意這麼說。
楚冬菱見他如此熱情,也就應了下來:“好。”
侍女才為楚天佐端來了茶,皇後娘娘便讓屋裏的奴婢都退了下去。
“母后,兒臣府里有個門客,似乎知道青芷死因。”楚天佐這麼一說,皇后便看了一眼身邊的楚冬菱。
楚冬菱自然知道,安青芷的死,是怎麼回事兒了。若是能藉著這個罪名,弄死那個青允侯,倒也是好事。
但是,更為重要的是,得讓他說出幕後指使他的人,究竟是誰。
“青芷是怎麼死的?”皇後娘娘這才想起,方才因為楚冬菱在一邊,還沒問安青芷的死因,便讓來稟報的人退下了。
楚天佐冷哼了兩聲:“兒臣讓人去查過了,她是被人用匕首刺死的。只可惜,她活着的時候,我們沒有找到她。兒臣也是在聽說死訊后,才知道罌粟就是青芷。”
楚冬菱就坐在皇後娘娘的身邊,能夠感受到,皇後娘娘的氣息,瞬時有些激動了。
“原來這半年來,她離我們這麼近。就在楚都,我們都沒找到她。若是早知道,便能為她贖身,給她尋個好去處了。她一個嬌柔的女子,真是苦了她了。”
苦?讓安青芷最為痛苦的,並不是淪落風塵,而是當她決定要賣身時的心痛。
那時她縱是有一身的傲骨,也抵不過現實的打磨。只賣藝,是養不活自己的碧水主僕二人的。
安青芷還依稀記得,當她端着茶到媽媽房裏,告訴她自己願意賣身時,心裏有多酸澀。
那時媽媽的笑聲,刺痛了她的心。
“母后,皇兄,你們不覺得,舅舅投敵一事,事有蹊蹺嗎?”楚冬菱恍了恍神兒,對皇後娘娘和楚天佐道。
楚天佐和皇後娘娘同時看向了楚冬菱:“你知道些什麼?”
誰不知道事有蹊蹺,只是一直苦無證據罷了。
“我只知道,舅舅投敵叛國一事,是被人冤枉的。投敵之人,不是舅舅,是有人故意傳錯了消息,陷害舅舅。”楚冬菱說得極為認真。
皇後娘娘與楚天佐相視一眼,怎麼也不敢相信,斷斷續續病了半年的楚冬菱,居然會知道這些不為人知的事情。
“你是如何知道的?”皇後娘娘驚訝的睜大了雙眼,雖然已經是兄妹三人的母親,這雙眼,卻是極好看的。
“不知是不是舅舅在天有靈,兒臣在病中時,夢到舅舅來找我,與我說這些事情。”
楚冬菱一時找不到別的借口,也只好這麼說了。
皇後娘娘細細琢磨着,口中喃喃道:“託夢……”
還不等皇後娘娘吩咐楚天佐,楚天佐便主動說:“母后,兒臣這便讓人去暗中查訪舅舅的事兒。”
“哥哥不妨從青允侯開始查起,或許,會有些發現。”楚冬菱將這一絲希望,都寄托在楚天佐的身上了。
畢竟,目前只有他行事方便一些。
楚天佐越來越覺得,楚冬菱有些不對勁兒,可又說不上來,是哪裏不對勁兒。
楚冬菱的還是原來的楚冬菱,可她那雙眼眸里,卻與從前不同了。
“青允侯?這個線索,又是舅舅給皇妹託夢嗎?”
楚冬菱清淺的一笑,微微頷首道:“皇兄不記得了嗎?以青允侯的戰功,可不足以封侯。父皇封他為侯,皇兄就不覺得奇怪嗎?”
如此說來,倒還真是這麼回事兒,楚天佐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看來這個青允侯,是有些不妥。”
春雨綿綿,微微涼的風,吹得細雨飄飛。楚天佐不便出面,才讓下面的人趁着夜裏,去將安青芷的屍體安葬在城外。
三皇子府的涼亭里,楚天佐看着細細的雨絲,落在湖面上,從有到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