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相見
“客官想要什麼樣的首飾?”
被夥計帶到三樓,他一邊在前頭領路,一邊笑呵呵的問謝品如。
謝品如沒準備買首飾,她想看看江南最近流行什麼樣的首飾,回頭叫家裏面的夥計打上幾套帶上。
她本來想隨便逛逛,不想逛到一隻金雀含籠的步搖前愣是被這精緻的做工給吸引住了。
“客官好眼力,這是今年新流行的步搖樣式,小店每款只出一支。”
謝品如拿起不要,金雀的眼睛是紅色的瑪瑙製作,比米粒還小的瑪瑙點綴在細緻的雀身上,沒有足夠高明的手藝,還真做不出來這樣的。
看見步搖的那一瞬間,謝品如就喜歡上了,她把步搖放進盒子裏,對夥計道:“包上吧。”
“這支步搖不錯,我要了。”
才把步搖放到盒子裏,身後就有一個熟悉的聲音和她一起看上了步搖。
謝品如僵硬的站在原地,遲遲沒有回頭。
她不用回頭看都知道這個聲音的主人是誰。
早就料到他會來江城找她,只沒想到,他會來的這麼早。
謝品如僵硬的轉身,比六年前成熟許多的李逸手中拿着一把摺扇正滿臉含笑的看着謝品如。
夥計手中捧着步搖盒子,看了看謝品如,又看了看李逸,一時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李逸揮手,示意礙事的夥計趕緊離開:“帶下去結賬吧。”
他伸手拉着謝品如的手,與她繼續閑逛:“最近幾年出了許多新奇的首飾,你一直在西域很難看見,今天我陪你好好地看看。”
謝品如沒有掙脫李逸的手,三樓還有別人在逛,她一掙脫肯定會引起別人的注意。
“你怎麼過來了。”
“一晃眼過去六年,你又一直躲在西域,想見你一面實在是太難,今天我要是不過來找你,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見你一面了。”
聞言,謝品如忍不住諷刺:“只要你想,這個世上又有什麼事能夠難得住你。”
“都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你還是沒有原諒我。”
原諒?怎麼可能輕易的原諒?
她一直記得那天晚上,發生的一切,還有李逸欺騙她的事實。
重要的是她心裏面虧欠了一個人,因為她而死,臨死前一直在惦記着她的人,不是因為她,閻卿揚或許不會死吧。
到底是她害死了閻卿揚,從一開始她就不應該給閻卿揚任何的希望。
這些都是謝品如心裏面的秘密,她沒有辦法說出來,連個傾訴的人都沒有。
“沒事情,不會因為時間的推移,就會被原諒,永遠都沒有辦法忘記你,欺騙我的事實。”
謝品如深吸一口氣,這裏實在不是一個可以說話的地方,她乾脆和李逸道:“我們去別的地方說話吧。“
她實在是不想在大庭廣眾之下,與李逸有任何的爭執。
李逸也很爽快,他道:“好,一切都按照你說的來。”
六年了,轉眼已經過去了整整六年,人生還有多少個六年可以繼續消耗。
好不容易等到謝品如從西域回來,他想抓住這一次的機會,和謝品如徹底的說開。
兩人從樓上下來,帶着步搖的火雞站在櫃枱後面,看見謝品如迎了上去:“客官可是看完了。”
謝品如點頭,道:“我選中的那支步搖,帶到謝家三房去結賬。”
她從懷中拿出謝家的印信準備蓋章,李逸伸手阻攔了謝品如這個舉動,道:“不過一支步搖而已,我替你結賬好了。”
她讓夥計把東西帶到謝家結賬,就是為了防止李逸替她結賬。
“不用了,我不想帶着東西逛街。”
她不給李逸機會,直接在條子上蓋了章。
謝品如擺明了排斥他,李逸心中無奈,心裏想着橫豎已經見到了人,有什麼話可以等會兒說,不急於一時。
他乾脆沒有堅持,只要謝品如自己付了賬。
付完賬后,兩人一起去了附近最近的茶樓,坐在二樓僻靜的包間裏,謝平望着窗外樓下熙熙攘攘的人群,一時間,她和李逸誰都沒有說話。
最後還是李逸主動開口,他問:“這些年你過的可好?”
西域的條件比不上中原地區,處處都是風沙,為了躲避他,謝品如真的是豁出去了。
當初他放謝品如回江南,怎麼也沒有想到她竟然會跑去西域。
一晃多年過去,他安排人盯着謝家,始終不見謝品如回來。
他倒是很想去西域去找謝品如,奈何身在君位一直無法離開,安排人去西域,保護謝品如的平安。
想着總有一日,他也會去西域找謝品如。
是謝老太爺病重垂危,他見謝品如的希望只會更加渺茫。
這些年她過的怎麼樣?
當然是很好了,簡單又自由的生活,不用處處算計,也不用擔心被別人算計。
雖然西域的條件艱苦,可是她喜歡那個地方,每一個人活的都很簡單。
“我過的很好,簡單又快樂,沒有那麼多的煩惱,不用生活在陰謀詭計之中,更不用擔心哪天自己的性命就沒了,甚至會牽連自己的家人。”
這是她在皇宮裏生活的那段時間,過去六年,回憶起在皇宮裏生活的那段日子,謝品如只感覺自己好像是在做夢一樣。
謝品如這麼說,李逸清楚,她還是記得當年的那些事情。
“我怎麼做你才肯原諒我?”
“沒什麼原諒與不原諒的,過去的事情就當它已經過去了,只要不提起來,就什麼事都沒有了。”
謝品如說的雲淡風輕,李逸卻很不是滋味,她說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那些事情裏面包括的還有他吧。
她想把他放下,可是他卻不能放下謝品如。
有的時候李逸自己都搞不明白,世上女子那麼多,他唯獨看上了謝品如呢?
就好像是一個魔咒一樣,他囂張了那麼多年,終於出現了一個人可以壓制他了。
“我放不下。”他看着謝品如的眼睛說的格外的認真,“這些年來,我一直都在想着你,我知道你在西域,我每天都想離開洛陽,去西域找你,可是我又不能,你知道這種感覺有多難受嗎?”
經過歲月的沉澱,那雙年輕時狹長的雙眼,似乎隱藏着深淵,足以將人吸引進去。
她無法直視李逸的雙眼,怕會被李逸的雙眼吸引進去,她唯一能做的只有避開她的眼睛。
“這條路是你自己選擇的,你願不願意?你都要一直走下去。”
她努力的壓抑自己的情緒,說得格外的冷漠,李逸那顆充滿希望的心,隨着她冷漠的話語,慢慢的往下沉。
他清楚地明白,即便過去了這麼多年,謝品如還是沒有原諒他。
“我從一開始就沒有想過要走這條路,你應該明白,身在皇室,我是沒有選擇的餘地。如果不是三哥臨時反悔,不想當太子,我又怎麼可能會被逼當上太子呢。”
這一切的根源都來自於李暉不想當太子,李逸被敢鴨子上架,莫名其妙的坐上了,所有人都夢寐以求的太子之位。
或許他天生就應該當這個太子吧,當年先皇的算計。
他還沒有出生的時候就已經被先皇選定。
“人都很想得到的位置,你就這麼輕易的得到了,多好啊!”
“我和你說過,我們一起去塞外,遊山玩水去經商,這些我都記得。”
謝品如瞬間想到,她和李逸關係好的時候,曾經說過的那些話,那些美好的未來。
她的神情有一瞬間的鬆動,李逸一直在觀察謝品如的臉色。
藉著這個機會,他伸手抓住謝品如的雙手:“也沒有娶妻,也沒有納妃,後宮一直空懸,這一切都是為了你。”
一個念頭從她的腦海中閃過,謝品如把自己的手從他的手心裏抽了回來:“這些只是你自己一廂情願而已,與我有什麼關係。”
看穿了謝品如的想法,李逸道:“我不會讓你回宮的,你不喜歡那個地方我也不喜歡,再給我一點時間,等我把一切都處理完了,我就去找你好不好?”
處理完了?
謝品如心生疑惑,不太明白李逸這句話又是什麼意思。
不等謝品如問出來,李逸主動和她道:“六年前,我把宏兒帶在身邊當成繼承人培養,如今也差不多了。”
李逸有可能選擇李宏為繼承人,外面早就有了這個傳言,只是此事事關重大,沒有人敢直接說出來。
此時,李逸親口在她面前證實,謝品如竟然不知道自己該做出什麼樣的反應。
他是真的從頭到尾都對皇位不感興趣嗎?
謝品如被他說的鬆動了,李逸看見了希望,他再接再厲道:“當年母皇表面上冊立我為太子,可是我感覺到她並不是真心的,把她心裏想的是什麼,但是我知道我活着的每一天,都很危險。”
他弄不清楚,女皇真正的想法,唯一的法子就是把女皇從皇位上拉下來,這樣他也能保住自己的性命,也能保住謝品如的性命。
事實證明他是對的,女皇的卻沒有準備把皇位傳給他,她真正看中的那個人是李宏。
女皇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一切的根源都來自於先皇。
做錯事的是先皇,他身為先皇的兒子,自然要彌補父親為對母親犯下的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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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逸:六年了……
謝品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