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閻卿揚之死
被女皇扯到面前擋刀的那一瞬間,謝品如眼睜睜的看着閻卿揚手中的拿把刀朝着她靠近,那洶湧而來的姿勢,擺明了想要她的命。
不,閻卿揚想殺的那個人是女皇,她只是被女皇扯到身前的那個替罪羊。
就在那電光火石的那一瞬間,謝品如腦海中已經想像出那冰冷的刀刃刺入她胸口的那一瞬間的冰冷。
她無措地看着閻卿揚的眼睛,在她的注視下,閻卿揚手中的刀最終偏移了方向,只划傷了謝品如的胳膊。
緊接而來的是一支疾馳而來的箭羽狠狠地扎進了閻卿揚的心口。
閻卿揚踉蹌後退兩步半跪在地,火炎軍隊的刀刃紛紛砍在閻卿揚的身上。
閻卿揚被砍得鮮血淋漓,卻一聲不吭,他猶自不甘地看着女皇,他只恨女皇狡猾,關鍵時候竟然把謝品如扯了出來,當成替罪羊。
女皇揮手示意火炎軍的人退下,她推開擋在她面前的謝品如,邁下台階俯視閻卿揚:“溫柔鄉,英雄冢,閻將軍是不是沒想到你竟然有一天會輸在一個女子的手中?”
閻卿揚的身上被鮮血浸透,他一開口就有血吐了出來:“卑鄙。”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你以為朕為什麼會成功,為什麼會坐在這個位置上多年沒有人能動搖分毫?”
謝品如獃獃地走到閻卿揚的面前,她的目光落在扎在他心口上的那隻箭羽上面,她看着閻卿揚問:“為什麼?”
他可以毫不猶豫,殺了她的同時也殺了女皇,閻卿揚有這個能力。
“我喜歡你,我說過的。”
對着喜歡的人,閻卿揚露出一抹苦笑,他想伸手撫摸謝品如的臉龐,動了動胳膊發現並不合適。
他都是一個將死之人了,何必再留下牽挂。
“可是我和你說的很明白,我不喜歡你。”
他想到了李逸:“臨死之前,我只想知道一件事。”
謝品如幾乎能猜出閻卿揚想問她的是什麼。
“如果再來一次……我比李逸先遇見你,你會接受我嗎?”
淚水從謝品如的眼眶中滑落,她的眼前已經是朦朧一片看不清楚閻卿揚的身影,她哽咽道:“如果再來一次,我不會愛上你們任何一個人。”
“為什麼?”
“我痛恨欺騙和利用,我發現我又一次愛上的人,他在利用我。”
“利用你?”
閻卿揚的語氣中多了許多的不解。
謝品如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她失聲痛哭:“我誰也不想遇見,我只想做我自己。我後悔了,我不該入宮,我不該相信任何人。”
這一次,閻卿揚伸手,替謝品如擦拭了臉上的淚水:“好,你不想遇見我,那下輩子,我不會再出現在你的面前,這輩子我也不會再出現在你的面前,讓你煩心了。”
閻卿揚的手上全是血,他替謝品如擦拭臉龐,只會把血沾的謝品如滿臉都是。
把謝品如的臉弄髒了,閻卿揚的手抖了一下,他想把謝品如弄髒的臉擦得乾淨一點,卻弄得越來越臟,怎麼也擦不幹凈。
謝品如一把抓住閻卿揚的手,靠在閻卿揚的手心裏,她道:“是我對不起你,我不該出現在你的面前,給你不切實際的希望,讓你越陷越深,弄到最後害了你自己。”
謝品如第一次這麼親近他,閻卿揚竟然不知道該是什麼感覺:“不是你的錯,我一直在想,我是什麼時候喜歡上你的,就在剛才的那一瞬間,我終於想明白了,其實那天,在商船上你不小心掉進我懷裏的那一瞬間,我就已經喜歡上你了。”
到了這一刻,謝品如竟然從閻卿揚的口中得到這麼一個答案,她獃獃的看着閻卿揚,一時間沒了言語。
閻卿揚把手從謝品如的手中抽回來,他拄着刀身慢慢地站了起來,他直視女皇,即便渾身狼狽他那一身的傲骨都不允許有任何的軟弱:“我閻卿揚,這輩子寧可站着死,也不要跪着活。”
說完,在眾人目光的注視下,閻卿揚舉起手中的刀刃,重重地划向了脖頸。
血瞬間如泉涌,浸透了閻卿揚的盔甲,臨死之前,閻卿揚仰頭望着天空明亮的月色,皎潔的月亮掛在高高的天空上,冰冷的沒有一點溫度,天空不知何時下起了雪,紛紛揚揚的雪花飄落,掉在閻卿揚的身上。
他想起了幼年,讀書和習武不認真的時候,父親憤怒的責怪。
“你是閻家的長子,將來肩負閻家崛起的重任,我不相信我們閻家將來會一直被李氏踩在腳底下。”
“閻家的未來全都在你一個人的身上,你千萬不要讓我失望。”
“閻家的列祖列宗都在天上看着你,你要是不能重新振作閻家,將來有何顏面去見閻家的列祖列宗。”
時間忽轉,跳到了閻父自殺的那天。
“我愧對閻家列祖列宗,實在是無顏面對閻家的先祖。”
閻父死的時候,臉上蓋着一層帕子,令閻卿揚不要摘下來,他沒能爭奪皇位,他沒有臉面去見閻家的先祖。
他從小就討厭李逸,那是因為,他被閻父逼着習武的時候,李逸可以肆意胡鬧,他身邊所有的人都奉承着他。
他真的很嫉妒他。
互相爭鬥那麼多年,仔細回想起來,他沒怎麼贏過李逸,甚至連他喜歡的姑娘,喜歡的也是李逸。
高大的身軀慢慢地倒下,謝品如跪在地上,看着倒在她面前的那個人,鮮血把乾淨的大理石地面浸透,謝品如木木的流着淚水。
此時此刻,她心中的痛苦唯有她一個人知道。
她這一輩子,都沒有辦法原諒自己過去的所作所為。
她痛恨趙即墨,今時今日,她同樣痛恨自己,她不應該為了一己之私,欺騙閻卿揚的感情。
是她害死了閻卿揚。
閻卿揚死了,武元襲更是頹廢,今夜過後,他想活着基本上是不可能了,他摸到腰間帶來的匕首,藉著袖子的遮掩□□狠狠地扎進腹部。
聽見武元襲那邊傳來的動靜,女皇漫不經心地看了一眼后道:“死的倒是痛快。”
謝品如問:“陛下,如果有一天,你的兒子和你刀兵相向,你會怎麼做?”
女皇道:“所有敢背叛朕的人,都該死。”
謝品如起身,走到女皇跟前,她跪在地上道:“臣女罪該萬死,懇請陛下賜臣女死罪。”
女皇俯視跪在她腳下的謝品如:“怎麼忽然向朕求死了?”
“臣女背叛陛下,暗中把陛下的消息告訴了太子,又利用陛下排除異己,甚至在不久之前,臣女手中拿着月側妃帶來的毒藥,想毒死陛下。”謝品如嘲諷道:“這一樁樁一件件加起來,足以賜奴婢死罪了。”
“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既然你一心求死,朕豈能不成全你……”
“母皇,你要幹什麼?”
女皇尚未下令之前,一個熟悉的聲音插入,打斷了女皇接下來的話。
這個化成灰都能認出來的聲音響起的那一瞬間,謝品如知道,她的心徹底的死了。
李逸他一直都在裝病。
他穿着太子的錦袍,發冠豎起,少年的輪廓逐漸鮮明,那雙斜長的雙眼狡猾更深,在深冬的夜晚,踩着一地的鮮血,他孤身一人,朝着女皇靠攏。
“你總算是出現了,朕還以為你還要繼續裝下去。”
李逸笑道:“如此天時地利人和,兒臣怎麼能隨便缺席呢,眼下這個情況,只要一個小小的翻轉,兒臣明天就能登上九五之尊,成為新帝。”
“你想的倒是簡單,你覺得憑着你的人,能贏得了朕嗎?”
李逸目光掃向守在女皇左右的火炎暗士,他面上笑容不變:“母皇忘記了,兒臣是父皇一手帶大的,兒臣在父皇的身邊,可是學了不少的東西。”末了他還補充了一句,“其中包括母皇的一些手段。”
女皇眯着眼睛盯着李逸,等着他繼續說下去。
“比如像母皇那樣,在兒臣的身邊安插了自己人。”
女皇眉頭皺起,道:“你什麼意思?”
女皇這個問題才問出來,站的整齊的火炎暗衛竟然被身邊的人一刀抹了脖子,短時間內竟然倒下了三分之一。
這一變故太過突然,原本信任的夥伴變得不可信任,場面一度緊張。
女皇死死地盯着李逸,她手下人的背叛,肯定少不了李逸的手筆。
“昔年父皇和母皇感情很好的時候,父皇身邊的人手母皇都知道,可是兒臣手下有一支隊伍是母皇不知道的。”
先皇知道他身邊安插了女皇的姦細,把全是女皇姦細的暗衛交給李逸,先皇擔心李逸未來會吃虧。
臨死前的那幾年,他幾經挑選,最後選出三個忠心耿耿死士,命令他們假死,重新建立一支暗衛為李逸所用。
同時盯着女皇的一舉一動,女皇暗中建立火炎暗衛,被李逸手中的死士發現,知道女皇的目的后,死士幾經挑選,選了十來個聰明的孩子塞進火炎暗衛中間做間諜。
剛剛動手殺人的,正是李逸安插進去的內奸。
這些內奸一動手,直接折損了女皇一半的人手。
使得女皇陷入了半被動的狀態。
她的人互相之間都不信任對方,甚至連後背都不能交給信任的夥伴,他們就算各個武功高強,也無法和李逸的人相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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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金禪:我做錯了。
閻卿揚:猶記得第一次見你,你倒在我懷裏,我就愛上你了。
謝金禪:我不愛你。
閻卿揚: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