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如今的離，回憶的甜
他將燃燒着的大半根煙扔到地上，用腳碾滅。然後，走向她。
“我們談談。”
“藍總如果要談併購的事，可以和我的秘書約個時間。”
聽到她那句“藍總”，他沉默了。只是站在那裏，直直的看着她。
“借過。”她故作鎮定地想要繞過他，快點遠離他的視線。
“一定要這麼客套，這麼生疏，是嗎？”他努力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然而莫諒然依然聽出了他語氣中的怒氣。以前的他就是這樣。只要一生氣，就很久很久不說話，然後再平靜地反問。那個時候的她，最怕這樣的他了。
記得大一那年寒假，特別冷。那個時候她才說服院長，搬出來和他組建了自己的小窩。那間小公寓只有一室一廳，但被他們裝飾的很溫馨。那個時侯真的很享受兩個人一起打工一起生活的小日子，就像一個家一樣。她太有一個自己的家了，曾經的那個小窩幾乎佔據了她所有的心，所以當破裂來臨時，才會那麼傷。
那天他出門去參加初中同學聚會，特地叮囑她晚上如果出門時要多加件衣服。她那個晚上等他到很晚都不見他回來，於是就到樓下的長椅上坐着等他，等着等着就睡著了。他因為是見很久未見的同學，那天凌晨才回。一到樓下，看到的就是她只穿了件居家的毛衣縮在長椅上。頓時，怒氣就不打一處來。就這樣怒瞪着這個不長心眼的女人。她彷彿是感覺到了他的怒視般緩緩醒來：“愷勰！你回來……了……”聲音在他的怒視下越來越小，都不知他為什麼生氣。
“我……是你那麼晚回家，又不是我，幹嘛瞪我……”她小聲嘀咕着，低着頭不敢看他，當看到自己身上這件毛衣時才突然恍然大悟，吐了吐舌頭：“哦……那個……我忘了嘛……”
他沒有說話，只是轉身就上了樓。她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後，進了門輕輕地將門關上。他站在廳里，背對着她，依然一言不發。她站在他身後也不敢吭聲。等着他爆發。心想，又不是故意的，而且好像也沒有很冷啊。伸手去摸摸自己的臉蛋，才發現出奇的冰。又暗暗地吐了吐舌頭。
“你是不是把我說的話當耳旁風？”他突然就轉過身，語氣平靜地說。這就是他的本事，明明語氣平靜的很卻讓她莫名地紅了眼眶。因為她太了解他，這是暴風雨的前兆。
“我……就是想去下面等你，想早點看見你……沒想這麼多嘛……而且，又沒生病……”語氣委屈。
“你還有理了？”語氣依然平靜。
“我……那你說怎麼辦嘛！錯都已經犯了……”
“到現在還沒有悔過之心是吧？”語氣更平靜了。
“……我……大不了讓你打一頓……”緊咬着下唇，眼中霧氣朦朧。
“行。去沙發上趴着吧。”
“那你打完就不能再生氣了！”她說完就毅然決然地趴了下去。心想，你總不能真打我吧！我都態度這麼好了。
他卻是毫不留情，走過去就對着她的屁股“啪”“啪”“啪”打了下去。早就盈在眼眶的眼淚立馬就涌了下來。抽泣着說：“誰讓你這麼晚回來，嗚嗚……還怪別人不添衣服，如果你早點回來不就好了……嗚嗚……壞蛋……明明知道人家怕痛……還打這麼重……嗚嗚……就不添衣服……就不……”
本已因為她的淚水而心軟停下來的他在聽到她後面那句話時又舉起手狠狠地打了上去。直到她哭着保證再也沒有下次才停下來。
那一次，是她第一次挨打，到目前為止，也似乎是唯一一次。從小在孤兒院長大的她，雖然小時候也是這麼迷糊，不長心眼，院長卻是從沒有打過她的。所以那次，她很是刻骨銘心，以至於之後的每個冬天，出門時總會條件反射地多加一件外套，即使到了國外也一樣。一次也沒有忘過。
想着想着，竟差點紅了眼眶。莫諒然迅速收拾好自己的情緒，直視着前方淡淡地說：“我希望，我們永遠都保持這種客套。”
又是長久的沉默。
“如果你沒有話說，就請……”
“我有話說。”他將她拉過來面對着他，“你想要永遠保持這樣客套？我告訴你，你做夢！”
莫諒然首先打破沉默，卻被他生冷地打斷。莫諒然熟悉這樣的他。會因為她講錯一句話就大發雷霆的他，這樣的生冷並不奇怪。只是以前的她會無條件地接受，撒嬌去乞求原諒，而現在她憑什麼要遷就他？
“你說了不算。我們除了公事不會再有任何交集。”她淡淡地、不帶絲毫感情地說。
“你想都別想！我們之間沒有結束，永遠不會結束！”藍愷勰看着她，突然間眼睛裏就沒有了溫度，一字一句地說。他突然覺得自己等太久了，沒有耐心再等下去了！積攢了七年的思念在見到她的那一刻如拉緊的琴弦彷彿一觸即斷讓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擁有，想要每天醒來的第一眼就可以看到她可愛的睡眼，想要晚飯時，對面有一個她。
“你在開玩笑嗎？還是在嘲笑我？嘲笑我這個傻瓜，曾擁有那麼一段沒說分手就徹底結束的感情嗎？！”她也怒了，她不明白，他怎麼說的出口？他們之間沒有結束？那這七年他在哪？他不在她的身邊！無數個早晨醒來，伸手摸向床的另一側，冰冷！沒有他！
“我可以解釋！可你的生疏讓我連說句‘對不起’都顯得那麼突兀！你的生疏甚至讓我連句”對不起“都說不出！就好像，我們之間已經不需要了一樣！”
“解釋？你覺得我還需要你的解釋嗎？”她也直視了他的眼睛，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決絕一些。
“你不需要嗎？那你大聲地告訴我，你莫諒然不需要我藍愷勰的解釋！”
“我不需要你的解釋！”她真的大聲了，她懷疑這輩子她從沒這麼大聲過。然而她卻阻止不了那決堤的淚水突然就湧出眼眶，那麼肆無忌憚，毫不考慮主人的意願。
“你哭什麼？既然已經不在乎了，還哭什麼？！”藍愷勰看着她滿臉的淚水，心痛的無以復加，很想把她擁在懷裏，然後再從擁抱的縫隙里看到她天真滿足的笑容。然而，出口的還是怒言。
“請你離開。”莫諒然轉身，離去。
他定定地站在原地，似乎在做着思想鬥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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