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你走反了
“你能用么?”忽然馬瀟腦海里冒出一個聲音。
“呃……”
馬瀟噎住了,是啊,咋用啊?范英在紙上畫了一個示意圖,顯示的盒子的陣眼,只要注入魔氣即可。
可問題是,馬瀟哪來的魔氣?還不是只能從魔種裏面調動!
問題是,每次馬瀟想要調動魔種里的魔氣,就必須消耗自己的靈魂力量滋養魔種,魔種一旦獲得力量,那些黑色細絲就會在自己靈台中越扎越深。
這完全就是飲鴆止渴。
馬瀟冷哼了一聲,說道:“你還敢冒出頭來?又想和我同歸於盡了么?”
魔也不跟他置氣,陰陽怪氣說道:“只是忽然感覺精神充沛了許多,出來透透氣而已,沒想到你這人類小子這麼好心,知道我靈魂枯萎,竟然還特意敲門送溫暖,你說我是該感動呢,還是該感動呢?”
“你現在最好滾回去,不然惹毛了我,老子現在就拉着你共赴黃泉。”馬瀟被破壞了好心情,自然不會給魔好臉色。
不料魔卻哈哈大笑:“聽得我好怕啊!不過你不會,人都貪生,尤其是像你這種自認為有幾分聰明的普通人,表面一副要魚死網破的樣子,實際卻惜命得緊,不到最後一刻絕對不會放棄。”
馬瀟沉默,因為他說的都是對的,雖然自己口口聲聲說著要同歸於盡,但這不過是他脅迫魔的手段而已。
他還有家要回,還有弟弟要牽挂,即使在這個世界他也有不少值得珍惜的東西。
人都是貪生的,馬瀟也不例外。
魔更加得意了:“我甚至可以告訴你我奪你舍的具體時間,當你突破的時候,你的靈魂力量會達到高峰,但是你應接不暇,到時候你的一切努力都會為我做嫁衣,而你無可奈何!”
馬瀟冷笑了兩聲,卻沒有說話,因為這句話也沒有錯,突破的時候確實是奪舍的最佳時機。魔能夠如此囂張地告訴自己,就是篤定自己不會和他同歸於盡,而且自己的贏面真的太小。
沒有等到馬瀟求饒,魔顯得有些意興闌珊,打了個哈欠說道:“舒服了,繼續睡覺,再見!”
等到魔種沉寂,馬瀟惡狠狠地說道:“白大,到時候干翻他!”
“沒問題!”白大語氣很輕鬆,似乎根本沒把這當做事情。
……
晚上,寨子裏舉辦了一場簡單的追悼會,所有人都在大廳里為死去的兄弟餞行。范英望着十幾尊空空如也的棺槨,不禁一陣恍惚。
我做的一切努力難道都白費了么?
本來想着將魔種粉碎,讓兄弟們乾乾淨淨地走,可沒想到他們不僅肉身被毀,就連靈魂也成了范雄突破的養料,到最後只逃走了一個,沒有肉體的支撐,恐怕現在他也灰飛煙滅了吧。
花意容安安靜靜地躺在中間,毫無生機的身體卻有着異樣的美麗。
她的斂容是范英親自做的,優雅端莊,從外表看甚至連一絲血跡都看不出來,范英棺槨前駐足了很久,神色悲戚,喃喃自語。
沒有人聽得到他說了什麼,更沒有人會在如此哀傷的時刻去打攪他。
這場變故對寨子是場災難,對於范英更是滅頂之災,短短几天,親弟成魔,曾心懷愛慕的女神還以這麼不體面的方式離開人世,只給范英留下一顆千瘡百孔的心靈。
范英長長地嘆了口氣,本來英挺的身姿也顯得微微有些佝僂。
修鍊魔族法術消耗了他太多生命力,精神也遭受了一連串的打擊,雖然正值壯年,但身體卻呈現出來了老態。
追悼會之後,范英再次找上了馬瀟,兩個人長談一番,終於制定了裝死計劃的具體流程。
……
天氣越來越冷了,尤其是降龍山附近。
這裏其實就是出於三不管地帶,邊上的部落很少,就算有也是窮的冒泡的那一種,所以根本不可能有調節氣候的大陣籠罩。
毒蜂林附近,兩輛馬車孤零零地在官道旁邊停靠,車廂內還時不時地傳出爭吵聲。
“等?我們還要等?等那幾個卑賤的人類,憑什麼?”
牛矯健快要瘋了,先是上官鐵鎚,再是馬瀟,接着恭叔和歪猴也去了降龍山尋找強援,他和馬二哈好像被世界遺忘了一般。
依照他的性格,才不會管幾個人類怎麼樣,自己直接回牛族又能怎麼樣?少幾個人就不活了?
可馬二哈誓死不從,為此一牛一馬吵了好幾架,甚至差點分道揚鑣。
好在遠在黑風鎮的牛猛不知如何得知了這邊的事情,寫了親筆信讓隨從馬不停蹄地送了過來,讓牛矯健務必等到馬瀟,還說此時關乎重大,切不可率性而為。
於是,牛矯健妥協了。
當然,不全是因為牛猛的命令,他對這個父親還沒有順從到這種地步。
最大的原因是——他覺得自己馬上要突破了!
從血脈覺醒那天開始,他體內的力量就一天強過一天,從入門到突破,根本任何努力都沒有做出過,遠古血脈就是這麼任性!
世界就是這麼不公平,馬瀟拼死拼活地修鍊,被這個虐完被那個虐,還是一點突破的感覺都沒摸到,結果特么牛矯健躺着都能贏!如果他知道這件事情,恐怕能氣得當場找靈台里的魔種同歸於盡。
牛矯健卻是舒服得很,既然這樣,那就多等幾天吧!
等歸等,架還是要吵的,不然這裏這麼荒涼,我能找什麼樂子?所以牛矯健隔一段時間就挑釁馬二哈一次。
馬二哈開始還知道生氣,後來也是看清了,牛矯健根本沒有要走的意思,只是為了吵架而吵架而已,索性開始油鹽不進,面對暴躁的牛矯健牢記九字真言:
不反駁,不解釋,你真對!
“等?我們還要等?等那幾個卑賤的人類,憑什麼?”
當牛矯健憤怒地問出這句話的時候,馬二哈也顯得義憤填膺,嘶吼着問道:“對啊,憑什麼!”
人類的本質是什麼?
是復讀機!
其實妖族也是。
牛矯健頓時覺得一切都索然無味,從地上拔出一根枯黃的狗尾草,開始數上面到底有幾根毛。
無聊的日子彷彿看不到邊,而且盤羊族贈予的充足的糧食好像還能支持他們繼續無聊很久。
牛矯健從來沒有這麼恨過盤羊族,看他們生食人類孩童的時候沒有,馬瀟被逼進行血誓的時候也沒有。
可是,現在有了!
羊兆青,你說你是不是腦殘?別的不送,送這麼多糧食幹什麼?
馬上要突破的感覺一直都在,可真正突破的契機卻遲遲不來,牛矯健覺得自己馬上就要瘋了。
誰能給我找點事情乾乾啊!救命啊!
上天彷彿聽到了牛矯健的召喚,於是,救星到了。
“牛大人!馬大人!不好了!”一個瘦小的身影跌跌撞撞地跑了過來,跪在馬車外面就是嚎啕大哭。
“歪猴怎麼了?”
看着歪猴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模樣,馬二哈不禁一陣擔憂,馬瀟他們不會出什麼事情了吧?
“馬瀟大人中毒了,就是蜂巢里供奉長老的毒,他已經昏迷好幾天了,再沒有解藥就不行了!”歪猴痛哭失聲。
“那死了不正好?”牛角家在一旁冷笑,反正他看馬瀟不順眼很久了,死了也算耳邊清凈了。
可是轉念一想,不對啊!這不是給我送上門給我解悶來的么?
於是他瞬間換成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真是豈有此理,欺負到我牛矯健的頭上了!解藥在哪?我去搶!”
歪猴連忙說道:“只有蜂王漿和蜂后的唾液可解。”
“那老子就拆了她的蜂巢!”說罷,還真是提了一桿鐵棍就要進毒蜂林了。
歪猴趕緊攔住他:“牛大人,不可!”
“嗯?”牛矯健冷哼一聲。
歪猴不敢賣關子,就把最近發生的事大概地說了一下,還特意添油加醋,把蜂后的實力和暴躁脾性誇大了很多,搞得牛矯健心裏也是毛毛的。
蜂后可是妖將,而且一看就是馬上要到更年期的老婦女,我就這麼去……會不會發生什麼不測?
但為了面子,他還是假裝鎮定:“我還怕了她不成?”
“對了!”歪猴猛地拍了一下腦門:“蜂后曾經給羊兆青了一瓶唾液,只是馬瀟大人中毒已深,而且是供奉長老的毒,不知道有用沒有。”
牛矯健頓時胸膛一挺,說道:“那就去找羊兆青,我就不信他不給本少爺面子!那東西先要回來給馬瀟頂着,要是還解不了毒,老子再去拆了蜂巢也不遲!”
說完,牛矯健暗暗地舒了一口氣,羊兆青雖然性格偏激,但和蜂后比起來,簡直就是人畜無害的天線寶寶啊!而且他願意給牛猛面子,更是堅信馬瀟就是他親爹,所以解藥還是會給的!
對,就找他!
不管解藥有沒有用,老子都威風了一把!蜂巢是不可能拆的,這輩子都不會拆,只能慫恿一下羊兆青在後面混混經驗的樣子。
嘿!老子真是一個天才!
“馬二哈,你在這裏守着馬車!歪猴,你給我帶路!”
說罷,直接肩扛着歪猴風風火火地走了!
“牛大人,停!”
“停什麼停?真當老子怕了羊兆青不成?”
“牛……停……”歪猴被顛簸地說不出話來。
“威風如我牛矯健,怎麼會因為小小一個羊兆青停止腳步?”
“停……”
牛矯健氣急,一把將歪猴甩到了地上,吼道:“你在哪哼哼唧唧地幹什麼?你要是不敢去,把地圖給我,老子自己去。”
歪猴忍着快要散架的身體,弱弱地說道:“牛大人,你……走反了。”
牛矯健:“……”
踏上通往羊兆青駐營的道路,歪猴終於笑了出來。
這幾天,寨子裏全神戒備,就等着羊兆青潛入然後開飆自己的演技,可是足足等了三天羊兆青都沒來。
是他對馬瀟的抗毒能力有信心?還是其他原因。總之,羊兆青就是沒來。
既然這樣,只能去給他加一把火了。可要是寨里的人甚至恭叔他們去報信,擺明就是說,我這裏有陷阱,快來鑽吧!羊兆青就是再愛父心切也不可能過去。
所以,必須找個合適的人選!
究竟找誰呢?
這時候,寨里閑下來的斥候終於發現了牛矯健和馬二哈的身影,於是,這艱巨的任務就落到了牛矯健的身上。
看!我們就算求牛矯健,也不去求你羊兆青,免得受你欺侮!
什麼陷阱?不存在的!
實話說,即使這樣,也依舊有破綻。但羊兆青卻有不得不相信的理由,老父親的生命,他兒戲不得。
至於能不能打消他的疑慮,或者打消多少,就真的考驗眾人的演技了。
……
羊兆青還沒有離開,其實按照他的身體狀況,最明智的選擇是回家休養,但他心繫老父親,尤其是在老父親中毒未醒的時候,讓他龜縮在家裏療傷是完全不可能的。
前幾日的戰鬥,雖然降龍寨遭受重創,但羊兆青卻絲毫沒有打贏的欣快感。
人類?贏了這麼弱的種族有什麼好開心的?況且還差點輸給了他們。
羊兆青傷得很重,過了這麼多天,即使以他強悍的體質也只恢復了一小半而已,此刻他正盤腿坐在帳內療傷,臉色難看至極。
旁邊的盤羊們都低頭望着地,不敢製造出絲毫的聲響,更不敢直接離去。
因為羊兆青這個族長,對於外人或許還可能笑臉相迎,但是對於族人,卻是不折不扣的暴君。
“報告……”
羊頂天剛一進帳,數十道眼神刷刷地落在他的身上,和他關係好的都紛紛給他使眼色,以防觸怒族長。
但他卻不以為意,步履穩健地走到了羊兆青的身邊,說道:“族長,牛矯健求見!”
羊兆青猛地睜開了眼睛,令眾盤羊驚訝的是,他的眼睛裏沒有絲毫怒氣,反而頗為欣喜地拍了拍羊頂天的肩膀,說道:“請他進來。”
眾盤羊不禁一陣驚異,這羊頂天雖然天資不錯,但族長也沒理由對他這麼溫和啊!
這小子來的時候仗都已經打完了,莫非他在族裏待着的時候又有了什麼變故?難道說,族裏死了這麼多的好手,以羊頂天他爹代表的勢力要翻身了?
羊兆青沒感覺到手下的心思,也沒想到盤羊族一個小小的部落,裏面的政治鬥爭竟然這麼嚴重。
他對羊頂天態度忽然變好,沒有什麼亂七八糟的原因,只是因為這小子血脈覺醒了而已。
當然,他覺醒的並不是遠古血脈,只不過是力羊的一個變種。
若是馬瀟知道了這件事情,恐怕會笑掉大牙,這種天賦的選手老子想造幾個就造幾個,看看你沒出息的樣子,撿了個破爛就跟撿到寶一樣。
倒不是羊兆青真的沒出息,而是以馬瀟的體質根本理解不了血脈覺醒的妖在天啟大陸是多麼的稀缺,盤羊族這麼個小部落能出現一個已經是妖神顯靈了。
而且,羊頂天原名並不叫這個,而是因為他領悟盤羊族絕學“頂天角”時的年齡打破了歷史記錄,才被羊兆青賜下這個名字。
現在,他就是盤羊族的新星,更是羊村的希望。
“兆青老哥,別來無恙啊!”牛矯健大喇喇地走了進來。
羊兆青眉毛一皺,覺得牛矯健作為小輩太放肆了點,但特殊時期他也不好發火,假笑道:“小牛同志,別來無恙。”
接着,牛矯健的下一句話氣得羊兆青恨不得一錘把他錘死!
“聽說你爹快死了,我來救你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