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因為下節是體育課，幾乎所有人在下課鈴響時就站起來往外沖。

除了費達。

和其他人想搶先換完衣服去上體育課的心情不同，他是能拖則拖，不願意在更衣室看到任何一個同學，尤其是卡爾那幫人。

他帶着衣服準備去樓頂那間向來沒什麼人的廁所，這樣雖然慢點，但至少不會撞上什麼麻煩。

然而今天廁所的大門竟然是虛掩着的，門把手上掛了張“故障”的牌子，提醒着來往的人。

大概是哪個學生搞的惡作劇吧。畢竟上周學校剛檢修過所有的洗手間。

這麼想着，他推開門走了進去。

剛一進門，一股十分怪異的氣味就鑽進他的鼻腔，費達被嗆得咳了幾聲。

他聞出了大|麻的味道，立刻想要逃離，卻晚了半步。

“誰？”最靠里的隔間響起卡爾最不願遇見的那人的聲音。

他抿緊嘴唇，倒退着往外走，不敢發出一點聲響，卻不料踩中了一灘水漬，腳底一滑，重重地仰面跌下去。

很響的“啪”一聲，彷彿投石驚鳥，幾個隔間裏傳來此起彼伏的粗魯怒罵。

“誰出去看看？這動靜八成不是老師，大概是哪個無頭蒼蠅撞進來了。”

“你他媽怎麼不去，老子剛開始嗨……”

“都閉嘴！我出去看看。”

一聲怒喝打斷了他們的爭吵，緊接着最靠里的隔間“砰”地被打開，卡爾手握一個升騰着裊裊白煙的塑料瓶破門而出：“艹你M！哪個不要命的——”

他的眼神在看清地上的人是費達之後黯了下來，搶在後者之前用腳重重扣上了廁所大門。

“兄弟們都出來一下，自己人。”卡爾冷笑一聲，對着幾個隔間說道。

只聽“咔噠”幾聲，從幾個隔間裏走出來四個身材高大的白人男孩，每個都提着和卡爾差不多的塑料瓶。

“還真是老熟人啊。”幾人哄堂大笑起來。

“卡爾，他不會把這事說出去吧？”

“我相信他不會。”卡爾斜勾嘴角，一把扯起費達的衣領，將他提了起來，顏色淺淡的灰色瞳孔在他驚慌的臉上掃過。

出其不意的，他點燃自己瓶子上插着的大|麻，把瓶口送到費達面前，大聲恐嚇道：“吸一口！”

他的力氣太大，費達躲閃不及，逼迫吸了一大口白煙，嗆得咳嗽不止。周圍幾人發出興奮的低呼，看卡爾抓着費達的領子，把人推到門上，發出一聲巨響。

費達緊閉雙唇，別過頭。卡爾卻不肯放過他，吸了一大口，直往他臉上噴。

“是嫌這玩意兒不夠純，嗯？免費的就別計較那麼多了吧，給個面子再來幾口，不然我們怎麼保證你不會報告老師呢？”

費達轉過頭，用那雙黑亮的大眼睛哀求地看着他。因為疼痛和恐懼，眼角不自覺地有些濕潤泛紅。

卡爾自己都沒注意到，他的動作在看見那點水光時頓了頓。

費達卻在這時移開了眼，把求助的目光投向站得最遠的特林斯。

高一那年，特林斯和一個女生在空教室里親熱差點被老師發現。千鈞一髮之際，路過的費達拉着老師問了個問題並且沒有揭發他。

“你在看誰！”費達求助的目光激起卡爾心中的無名怒火，他橫着的那條手臂把人壓得更死，“終於不打自招了啊？特林斯！你是不是每天都偷偷艹ta|li|ban小男孩？”

特林斯嚇得嘴唇都白了，結結巴巴地辯解：“不是……我也不知道這個死同性戀為什麼會突然看我，我……”

他的話被一陣細碎的低語打斷了。

卡爾壓着費達胸口的手臂感受到一陣細微的顫動，他低頭，才發現那夢囈般的低語是來自身下的人。

穆|斯|林男孩發現自己無法逃脫眼下困境，便閉上眼睛低聲吟誦《古lan經》，就好像那能幫助他擺脫絕望與恐懼。

卡爾的心很古怪地顫動了一下。但他還沒來得及多想，上課鈴就響了。

“滾去踢球，剩下的帳我們放學后再算。”卡爾惡狠狠地鬆開他。因為慣性，費達的後腦勺在門上結實地砸了一下，發出不小的聲響。

白人男生們把他不停顫抖的身子推開，魚貫出了廁所。離去時還不忘回頭威脅道：“要是敢把這事告訴老師，我們絕對會讓你後悔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