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第 1 章

許秦雅從樓上下來時,白家管家正吩咐下人將一份早餐送上樓去。

看見許秦雅后便立刻停了話頭看向她,微微欠身,“夫人。”

許秦雅隨意應了一聲,眼落在下人端着的早餐上后眉頭皺了一下。眼皮子一抬便重新看向管家,“這個時間了她還沒起來?”

這個“她”字有很明顯的煩感。但管家卻未表露,只是在許秦雅語落後微微點頭,“今天還沒見過蘇小姐。”

許秦雅聽了眉頭又皺得更緊了些。

但下一秒便又恢復了神色,一面繼續往樓下走,一面淡淡的開口,“等語蓉的事忙完後記得提醒我,給她報個禮儀班,”

“是。”管家垂眸靜立在原處。

等送許秦雅出門后才重新看向下人,一臉冷漠,“把早餐給蘇小姐送上去吧。”

下人老實應聲後端着早餐往樓上走。

上了樓梯右拐,一直走到底,倒數第二個房間便是蘇小姐的房間了。

“蘇小姐,您起床了嗎?我給您送早餐來了。”下人輕敲了兩下門后開口。等了幾秒不見裏面有回答,便又敲了敲,“蘇小姐?”

見依舊沒聲音後下人也不再繼續敲門,無所謂的聳聳肩後端了早餐便往回走。

就算是真正的白家小姐又怎麼樣?不受老爺夫人待見,那再真也沒用不是?

人都接回來十幾天了,也不見老爺夫人有給她舉辦宴會的意思。更別說將姓氏改回原本的“白”,反而依舊讓他們叫她“蘇小姐”。

什麼意思不用細說大家都明白。

也難怪白家下人對這位“蘇小姐”有幾分輕慢。

……算了。反正等人醒了,肚子餓了,自然會下樓來找東西吃的。

她還有好多事要忙呢。

下人一面下樓一面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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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剛剛上車的白夫人許秦雅坐在車後座揉着太陽穴,閉眼想着最近家裏發生的事。

老太太突然說自己找回了親生孫女,不僅白家上下震動,就連她的本家也震驚不已。

偏偏親子鑒定白紙黑字的擺在那兒,任誰也做不了假。

而且……

許秦雅睜開眼,移眼看向窗外。

而且她後來還偷偷拿了蘇再再的頭髮,又去鑒定了兩次。

怪不得當年白二爺還在世時,曾說她的孩子是“簫韶九成,鳳皇來儀”的卦象,卻和白家血脈因果緣“情似朝露、蟬翼”

原來是因為語蓉和自己並沒任何血緣關係。

白家才和程家定親,蘇再再回來的時間實在不好。

難道……老太太是覺得程家這麼好的親事應該是屬於蘇再再的?

許清雅想到這點不由在心裏冷笑了一聲,只覺得她的婆婆是越老越糊塗了。

白家能在C市站穩腳跟不容易。

當年白家剛在C市有起色,沒想到白父便因意外去世。留下白老夫人和還只有十幾歲的的丈夫白文連。

商場如戰場,沒了主心骨的白家眼看着就要被人瓜分。

好在白文連的二叔叔及時趕到。

而這位白二爺也不是普通人,他是頗有名氣的風水師。

只是玄門中人,即便是多麼厲害的人物,多少都會承受些因果孽障。所以白二爺年輕時一直刻意的和他大哥保持距離,就是為了避免出現餘孽回饋到至親身上的情況。

但沒想到他剛好“逢九”,大哥便意外身亡。

白二爺心懷內疚,覺得是自己大哥替自己擋了劫難。便在四十歲時封卦不再替人算命,回到白家,靠着以前的人脈、門道精心幫助白文連,這才有了白家的今天。

許秦雅祖上也出過玄門中人,祖父時常緬懷當年許家的風光。也因此由他做主,讓許秦雅嫁給了白文連。

希望能再看見當年的輝煌。

只可惜白二爺雖說是玄門中人,但白文連卻一點能力都沒。

許家祖父只好將希望寄托在兩人所生的孩子上,也因為這樣,許秦雅懷孕后才會央求白文連,讓他求白二爺破例,替自己肚裏的孩子再算一卦。

白二爺猶豫再三,最後還是破例重新開卦。白二爺也因為破例遭到反噬,都等不及在外旅遊的白老太太趕回來便去世。

而白語蓉也在小時候時展露了一點天賦,雖說不多但也足夠讓白、許兩家欣喜若狂。

不僅僅是白家,就連許家也精心培養白語蓉,希望她未來背負兩家的期盼,讓家族更進一步。

而原本身為古武門分支的程家,也是因為這點才會和白家定親的。

如果老太太覺得這些東西都應該屬於蘇再再,那便大錯特錯了。

無論是兩家對語蓉的栽培,還是程家對她的看重,都是因為語蓉本身有能力。

蘇再再?

一個在鄉下生活了十幾年,連學都沒上過幾天的野丫頭,她憑什麼?

許秦雅想到這兒又重新閉上眼,心緒逐漸恢復平靜。

算了。畢竟是白家的血脈。如果蘇再再聽話些,就當個閑人養着……也沒什麼。

只是語蓉這個暑假正在為進玄學院努力,回去后得讓管家提醒她,千萬別去打擾語蓉。

許秦雅收回看着窗外的視線,不再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又將心思重新放在她的語蓉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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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間,完全不知道已經被當成閑人的蘇再再,正站在早就廢棄的鐵軌上,一面吃着路邊買的饅頭,一面看着周圍。

這兒雖說是廢棄的鐵路,但一點都不髒亂。甚至還是小年輕們最愛來這裏拍照、畫畫、約會的好地方。就連兩邊緊鎖的倉庫門上,也噴了不少五彩斑斕的街頭塗鴉。

倒是很有意思。

來這兒拍照的大多是混跡二次元的,都打扮成動漫里的人物。

什麼分紅亮藍的頭髮在裏面只是尋常,誇張一點的頭上還有毛茸茸耳朵和尾巴。

一副“群妖亂舞”的模樣。

也難怪她帶在手上的黑色珠子們也蠢蠢欲動。

“別鬧,這些是人,可不是你們的'好朋友'。”蘇再再確定好方向後,轉身朝某處走去。

一邊走的時候一邊笑着對手上墨色珠串說了這麼一句。

尤其是最活潑的一顆,都已經快忍不住幻化出原本的模樣,開心的奔向距離自己最近的“狐妖小姐姐”了。

真要奔過去,估計打扮成“狐妖”的女生能立刻尖叫着逃跑。

嗯。光是想像就覺得場面會變得異常熱鬧且混亂。

蘇再再雖然是白T恤+水洗牛仔褲的尋常打扮,但她長得好看,尤其是眉眼繾綣,屬於越看越舒服的長相。

所以當她從一旁走過時,原本在給“狐仙小姐姐”拍照的攝影師,鏡頭不自覺的便隨着蘇再再移去,驚艷的同時正準備按下快門。鏡頭裏的人便已移眼看向自己。

惹得攝影師一驚,便措施了最好的拍照時間。

“哎呀傑哥你在幹嘛啊。我都累了!”狐仙小姐姐撒嬌。

“好了好了,馬上給你拍。”被叫傑哥的攝影師一面應着,但卻看着蘇再再的背影,實在不甘心,便又重新舉起相機對準她的背影按下快門。

——就算是個背影,發到網上去也能吸一波流量啊!

攝影師美滋滋。

手已放到快門鍵上,正欲往下按的瞬間——

鏡頭裏一個黑影從背影的方向沖了過來,直撲鏡頭。

那是一張在無聲嚎叫,極其猙獰恐怖的鬼臉!

“啊!”攝影師嚇得腳發軟,一下子便坐在鐵軌石枕上,相機“啪!”的一聲砸到地上,摔碎了鏡頭。

“傑哥?!你怎麼啦?!”原本還在一旁嘟着嘴一臉不高興的狐仙小姐姐見他這副樣子,趕緊過來關心。

而被叫傑哥的攝影師,只是睜大眼依舊驚恐的看着蘇再再離開的方向,抖着嘴皮子,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身後的動靜蘇再再自然知道。

等一抹黑如濃墨,常人看不見的煙霧重新回到手腕上后,她才低頭瞥了一眼,笑着輕責了一句,“又嚇唬人。”

那顆剛剛露出原型將人給嚇了一跳的墨珠聽了,只特別乖巧老實的左右搖晃了一下。

——它可愛!

可愛的它可以為所欲為!

那顆墨珠才搖晃完,旁邊原本安靜的其他珠子便一起擠過來,將假裝可愛的那顆給擠扁。

讓你裝可愛!

——???!!

蘇再再見狀,笑着又開口說了句“好了別鬧了,被人看見不好。”,這才讓手上的墨珠串安分下來。

再往裏走,隨着鐵軌上的野草越來越多,周遭環境就越荒蕪,甚至能看到不遠處拆到一半只剩框架的樓房,以及堆積在一旁的碎石。

但偏偏這麼荒蕪的地方,人卻不見得少。

“喂。”

蘇再再正準備往目的地走時,便被坐在路邊大碎石上的人叫住。

約莫二十啷噹歲,脖子和手臂上都紋着紋身,一看就不是她師弟那樣的五好青年。

蘇再再看着幾人,在心裏默默搖頭。

那幾個混混可不知道蘇再再在想什麼,叼着煙只衝她抬了下下巴說,“走錯路了,前面沒路。”

蘇再再聽了扭頭朝就在前方不遠處的廢棄倉庫看去。和之前一路走來,關得嚴實,尋常人根本進不去的倉庫不同,眼前這個倉庫明顯很熱鬧,即便隔得這麼遠,還是能聽見從裏面傳來的隱約人聲。

而她要找的人也在那兒。

“謝謝。”蘇再再重新看向那個跟自己說走錯路的青年,沖對方道謝后又斷了頓,指着前面倉庫又說,“不過我就是要去那兒的。”

一個生面孔,也沒熟人領着。就這樣一個人跑來他們這個打|黑|拳的地方?!

不會有鬼吧?

守門的幾個混混互看一眼后立刻起身,也不說什麼讓蘇緩緩走的話了。甚至分開圍上來,堵住了她的退路。

“你來這兒做什麼?”等將人圍上后,之前和蘇緩緩搭話的混混又開口。

“哦,我來找錢元元。”蘇再再特別有禮貌的回答。頓了頓后又掏出早就皺巴巴的一封信,拿在手上揚了揚後補充,“他叔叔請我轉轉交一封信給他,隨便還有一件事要辦。”

找錢哥?

小混混們見蘇再再能精確說出錢哥的名字,這才沒之前那麼警惕。

因為這處地方明面上的老闆是曹,外人不知道錢哥,只以為他是在這兒打|黑拳的拳手。

“你的信我們幫你轉交,你自己回去吧。”那混混一面說著一面就去抓蘇緩緩手上的信,卻沒想到竟撲了個空。

臉上頓時愕然,看向蘇再再“你……?!”了一聲。

他的速度不慢,所以沒想到蘇再再能躲開。

“不好意思啊。”蘇再再繼續沖那人笑眯眯,“他叔叔給了錢,我得將事辦好才行。”

行吧。

因為來的人和錢哥有些關係,混混們也不好得罪。便叫了其中一個去倉庫找錢元元,其餘的人繼續圍在蘇再再周圍。

直到其中一人掛在腰際的對講機傳來一聲【把人帶進來吧】,幾人才讓開路,其中一個沖蘇再再抬了下下巴說,“跟我來吧。”

說完便轉身,自顧自的往裏走,根本不在乎蘇再再跟不跟得上。

其餘幾人繼續回剛才的位置守着。

蘇再再聳聳肩,慢條斯理的跟在對方身後。

一進去一股子熱浪便撲了過來,現在天氣原本就炎熱,人一多汗味便重得讓人皺眉。

而且這裏面除了汗味外,還有煙臭味等。

反正一點不好聞。

蘇再再掏出她的小方巾,掩住口鼻,聞着殘留在上面的檀香味,這才覺得舒服了一些。

在前面帶路,領着蘇再再往樓上走的小混混,便是在這個時候回頭的。原本是想提醒一下蘇再再注意腳下,但見她捂着口鼻的架勢,便將那些話都吞了回去,重新扭頭往樓上走。

嘴卻嫌棄的撇了一下。

嬌氣。

嬌氣的蘇再再上了二樓,隔着兩邊鐵網看看樓下正在互毆的拳手,再看看圍在周圍不住喊叫,給自己那方打氣的觀眾。又嫌棄的搖搖頭。

並捏捏右手手腕上的某顆因聞到血味,有些躁動的墨珠。

“到了。”混混將蘇再再帶到一扇門前,雙手抱胸用下巴指了指門,示意她自己進去。

“謝謝。”蘇再再點點頭,從對方笑了笑。

這倒是讓混混愣了一下,他這樣的走在路上普通人看着自己都要繞着走,好像離得近了自己會亂咬人似的。所以現在一句尋常的“謝謝”,倒讓他有些不知道該怎麼應對。

悶了一會兒后才抓抓後腦勺回了句硬邦邦的“不客氣”。

說完見蘇再再看着門把手沒動,便又伸手替她擰開了門。等她進去,自己至外關上后才又在嘈雜中嘀咕了一句“……嬌氣。”

錢元元正在纏手帶,為等會兒打拳做準備。

他年紀不大,頂多也就二十三、四的樣子,長相意外的長得不錯。碎發垂在額前,顯得有些陰鬱。

“把信放那兒就行了。”錢元元眼皮子都不抬一下。

說完這話后活動了一下手,確定沒問題正準備纏另一隻的時候,卻發現自己面前沒聲音沒動作,這才抬頭看向蘇再再。

卻見蘇再再正站在那兒,一隻手捂着口鼻,另一隻手噼里啪啦的不知在和誰發消息。

【見到人了。】

【太好了,小師叔,接下來的事就麻煩您了。】對方回得很快,甚至還發了一組小企鵝蹦跳轉圈圈的圖。

一副可愛活潑的模樣。

【沒問題的老闆。】蘇再再回復。

那頭的人一看見蘇再再這個回答,剛剛入口的上等毛峰一下子便全噴了出來。連咳嗽都沒止住趕緊發了一連串的苦臉跪坐過去。

【小師叔,您這樣說我害怕。】然後又是一連串的苦哈哈乖巧跪坐。

【不,你給錢了就是我老闆。】蘇再再一臉認真,【所以我會認真完成任務的,請老闆放心。】

這樣說他更害怕了啊!

那頭的人捂着自己上了年紀,不怎麼能接受摧殘的小心臟。

就在這時錢元元的脾氣已經上來了,他抓起放在面前的繃帶布,就朝蘇再再扔過去。沉聲罵到,“滾出去發,別在我面前礙眼!”

蘇再再微微偏頭,輕易躲開。低頭看看掉到地上還彈了兩下的繃帶,又慢吞吞的看向錢元元,想了想問。

“抱歉。你說什麼?”蘇再再一副沒聽清的模樣。

“我說滾出去。”錢元元看着蘇再再,一面做出口型一面又重複了一遍。

蘇再再聽了,低頭給對方那人發消息。

【老闆,作為第一個客戶,我覺得我應該拿出一百二十分的熱情出來才對。】

【???!】電話那頭的人呆了呆,發出一連串略帶驚恐的問號過來,【小師叔您想幹嘛?!】

他只是想讓蘇再再輕輕教訓一下不着調的侄子,可不是讓她去廢了他啊!

這可是錢家的獨苗苗!打過頭了,他大哥就算有老寒腿,也會衝到山上來把他打一頓的!

【他剛才,用紗布丟我。】雖然沒丟中。

蘇再再低頭將落在腳邊的紗布拍給對方看。

再對方倒抽口涼氣的時候,又慢吞吞補充,【他還叫我滾。】雖然她不生氣。

“……咳咳咳……”那人看見這句直接被口水嗆到。

【老闆,以前你們打不聽就是因為下手太仁慈了。不過今天你放心,我一定包你們滿意。】蘇再再發完這句,便將手機收好。

至於對方那句【不是!小師叔你冷靜一下啊!!!】,假裝沒看見。

蘇再再重新抬起頭,看着陰了一張臉的錢元元說,“你叔叔除了請我轉交一封信給你外,隨便還有一件事請我辦。”

“什麼?”錢元元看着蘇再再,眉頭緊皺,沒明白他那個叔叔能有什麼事請面前這小丫頭片子幫的。

“哦,也不是什麼大事。”蘇再再將手絹細細的折好,放回口袋裏后這才又抬頭繼續往下說,“就是請我來教訓你一下而已,免得你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錢元元。

這話的語氣……怎麼跟“你叔叔叫我喊你回家吃飯”一樣?

“不過……”蘇再再頓了頓,沖錢元元禮貌一笑,“我現在改變注意了。”

“我覺得應該讓你以後都不敢上房揭瓦才對。”

錢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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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千金下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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