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跳樓的是你家親閨女
副官慶勝的車子開得很穩,雲冉的心卻晃晃悠悠的就像懸在了半空。
他對慶勝道:“這事絕不會善了,你去報社,一家家的去找,花邊小報都不要漏,不惜一切代價,全部讓他們撤回新聞稿,不許發!”
頓了頓,繃著臉又道:“哪家報刊不識相,敢發,讓他見不到後日的太陽……”
“是!”慶勝此刻很是乖覺,他剛才未免被記者們看到雲冉的車子,悄悄的把車停的遠了點,等他回來的時候就看到一個白花花的影子從樓上掉了下來。
砰的一聲摔在了地上,一看掉下來的是秦菁菁,不敢停留,三步並作兩步,着急忙慌的跑上樓,還撞到了慌亂扣着衣服扣子的雲大少爺。
雲大少爺一看是他,恨得咬牙切齒,惡狠狠的抓着他的領子恨不得吃了他;“你們好毒的計!”
拳頭都揚起了,還是後面的記者呼啦啦的跟上來,才讓雲容顧不上他,把他往記者堆里一推,自己落荒而逃。
這事大了去了。
跳樓的人是秦菁菁啊!
秦菁菁是誰?
她是雲冉的新婚妻子,是雲容的弟媳婦,她還是秦家唯一的寶貝女兒。
何況,昨夜本該是她和雲冉的新婚之夜,是他們的洞房花燭。
可是她的人卻出現在了浦江飯店的套房裏——和哥哥雲容在一起鬼混。
最後居然跳樓了,還她媽的沒穿衣服!
今日的報紙還沒有看,應該是鋪天蓋地的都是他們的結婚照,大概滿篇都是伉儷情深,青梅竹馬那一類的。
明日的報紙再來一個新婚夜偷情被撞破,雲家新婦跳樓輕生,雲秦兩家還要不要在上海灘混了?
哎!慶勝嘆了口氣。
“林夕,你不知道你惹了多大的麻煩!”
不,督軍肯定不會讓這樣的丟他臉面的事情發生的,即使秦家財大氣粗,手臂也是掰不過大腿,最後肯定也只得忍氣吞聲,打落牙齒和血吞,還要幫助雲家把這事情遮掩過去。
可是少爺,一定會吃大大的苦頭。
果不其然,車子還未挺穩,就聽到府里一陣乒乒乓乓,鬼哭狼嚎。
雲冉冷着臉下了車。
一跨進門,一個滾燙的茶水杯就迎面而來,呼啦啦的一杯子熱水全澆在了他的身上。
雲冉抖了抖衣衫,邊折着袖邊,邊環視了一圈。
只見雲容依舊衣衫不整,涕淚橫流的跪靠在他媽的懷裏,裝腔作勢哭的傷心,見雲容進來,往他媽腿邊又靠了靠!
雲冉臉色是真的難看,蒼白里夾着寒意,目光如實質,箭一般射了過去,一步步的朝着雲容走去。
雲容急急的晃着他媽媽的腿,壓着嗓門求救:“媽,媽……”
白芙蓉的手輕輕的按在了雲容的肩頭,目光冷冷的看着雲冉,心中恨極!
這一切都是陰謀,兒子再不成器,也不至於在雲冉的新婚之夜干出這麼沒頭腦的事情來!他又不傻!
她朝着督軍看過去,見他蹙着眉頭,朝着雲冉大吼一聲:“你給我站住!”
雲南雄看着默然挺立在前面,眼裏卻絲毫沒有他這個爹的雲家二兒子,怒火蹭蹭蹭的壓也壓不住,朝着旁邊人吼道:“去,去拿我的鞭子來!”
“爸,你不打算聽聽……我的解釋?”雲冉的臉色更冷,依舊心存希望,輕聲道,帶着不可察覺的一絲絲的委屈。
“你說,我聽着呢。”話雖這麼說,手中的鞭子毫不客氣的朝着雲冉劈空而去,劈頭蓋臉的抽了上去,雲督軍真真是氣狠了!
還有什麼好說的?
怎麼能發生這種事情!他要置兩家的顏面於何地!
眼見着鞭子就抽到了臉上,雲冉抬手一擋,啪的一下實實在在的抽在了手臂上。
疼的渾身一哆嗦!
“要是抽一頓鞭子就能消了秦家的怒火,你儘管動手!”雲冉慢慢的放下了手臂,心中泛寒——秦家這一口氣總是要出的,區別在於這一口氣如何出。讓秦家這出氣的辦法也許有好多種,可他爸偏偏選擇了這麼一種,直接又血腥。
“我當然要動手!今日不打死你,我就沒法和秦家交代……”
啪的一鞭子抽到了腿上,雲冉吃痛,腿一軟,單腿就跪了下去。
抬頭一眼見到依舊半跪在地上的雲容抱着他媽媽的大腿,陰惻惻的看着他。
雲冉撇過了臉,嘴角彎起了一絲弧度,帶着微嘲。他才是受害者,不是嗎?在他爹的眼中,大概是雲容才是吃了虧受了委屈的那個。
鞭子抽的是真的狠,心也真是偏的狠!
雲冉咬着牙關硬抗,冷汗涔涔,衣服冰冷冷的貼在肉上,黏膩的難受,可相比心裏的痛,皮開肉綻的疼是那麼微不足道。
一鞭子一鞭子的挨着,雲冉疼的渾身哆嗦,嘴裏嘗到了血的味道,視線也漸漸變得模糊了。
白芙蓉一直冷眼旁觀,此刻輕輕的把兒子云容往旁邊一推,站了起來,攔住了雲南雄繼續揮鞭子的手:“南雄,別生氣。事情已經發生了,你打死他也沒用……”
“就是要打死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雲南雄揮開白芙蓉,又一連抽了幾鞭子。
白芙蓉眼見擋不住雲督軍的怒氣,一下子就站到了雲冉的面前,雲南雄的一鞭子險些些就抽到了她的身上。
“你這是要做什麼,平日裏,就是讓你慣得……”白芙蓉上前拉住雲南雄,安撫的摸着他的手,笑道:“不如問一問雲冉,這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總不好冤枉他的。”
轉頭就對雲冉道:“你哥哥,人笨。一覺醒來,也不知道事情怎麼就這樣了,否曉得啊是你爸得罪了什麼人,拿你兄弟兩個做局……”
“哈,我這平日裏門檻都快被踏破了,我得罪了人哪個敢來和我叫板……”雲南雄不愛聽了,卻不看着白芙蓉,吹鬍子瞪眼睛的看着雲冉,“你說,你最近惹上哪個翻不開眼皮的小癟三了……”
雲冉慢慢的抬起了臉,狹長的眼裏射出幽幽的冷光,他的嘴唇被咬碎了,和着血和汗,在鬼一般的蒼白臉上像開了朵花,詭異又妖艷。
“昨晚哥哥在浦江飯店約了菲菲小姐,想來哥哥是喝多了,走錯了房間,睡到了我的床上……”雲冉微嘲,“哥哥,最近賭錢又輸了,惹上了哪個翻不開眼皮的小癟三了?”
雲南雄瞪大了眼珠子,氣不打一處來,“你還敢把火往你哥哥身上引!”又一鞭子啪的又朝雲冉打了過來。一口氣未歇,又轉身朝着雲容啪的一鞭子甩了上去,雲容身旁的椅子頓時四分五裂,殘片飛濺。
雲容一哆嗦,悄悄的往旁邊挪了挪,哭喪着臉喊:“爸,爸……我沒有,我哪敢啊,這事就是他雲冉陷害我的……”
雲冉打斷了他的話:“我陷害你讓你爬上我的床,睡了我的女人?”
雲容頓時語塞。
雲容臉漲的通紅,眼見着雲南雄的鞭子真的要抽過來,急中生智,急急的吼:“是!就是你陷害我!你和林夕合起伙來陷害我……”
轉頭朝着雲南雄急急的辯解:“爸,爸,你要相信我,我總不至於做出這種禽獸不如的事情來的。”
“我本來就是約了菲菲小姐……”雲容一頓。
之前因為一個當紅的舞小姐,和另一個富家公子起了爭執,差點出了鬧出了人命,雲南雄禁了他的賬戶,也禁了他的足,不許他再出去燈紅酒綠的。
可此時哪裏還顧得了那麼多,急急的解釋:“昨夜我喝多了酒,今天一早醒來就看見了雲冉和林夕都在我房裏。本來菁菁不會跳樓的,就是因為他們……他們喊了記者來。”
“那些記者都是吸人血的,這麼爆炸的新聞怎麼能錯過,他們對着菁菁拍了好多照片,菁菁當時……當時……就受不了,衝到窗戶那裏就跳了下去……”
“我想拉她的……可是我被他們合起伙來綁住了手腳,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菁菁跳了下去……”
“你個畜生……”雲南雄一時真是怒火攻心,全身的血都湧上了臉,眼角額頭都爆出了青筋,劈頭蓋臉的朝着雲冉又一頓鞭子。
雲南雄手中的鞭子有兩個手指粗細,一鞭子抽上去皮開肉綻,一開始還收着點勁,此刻氣極,一鞭鞭都見了血。
雲冉再也吃不住,軟軟的扒在了地上,身上的血慢慢的洇出來,在磚頭縫隙里蜿蜒流轉。
慶勝眼見着不好,再顧不得,上去抱住了雲南雄的手:“督軍,不能再打了,再打要死人的……”
雲南雄狠狠一把推開他,沒頭沒腦的一鞭子就朝着他抽過去。
啪的一聲,實實在在的抽在了慶勝的身上,疼的他腳一軟,差點跪在地上。
眼見着雲容縮在一旁,陰森森看着他們,慶勝一咬牙,指着雲容道:“昨夜就是你喊人來告訴我們,部隊裏的錢沒有及時發,有人鬧事,督軍讓我們儘快去看看……我們去了,什麼事情也沒有,急急的趕回來,見到你們……”
“既然這樣,那你倒是說說,是誰來喊的你們!”雲南雄舉着鞭子咬牙指着他們,真是一丘之貉,還想要禍水東引,“要是找不出這麼個人,又如何?”
“慶勝……”雲冉跪趴在地上,整個人都在打着哆嗦,用盡了力氣打斷了慶勝的話,“閉上……你的嘴巴……”
慶勝不服氣的犟着腦袋,哭喪着臉——再不說你要被打死了!
慶勝仰着脖子還要再說,被雲冉一把扯住,狠狠的捏住了他的手,恨不得把骨頭都要捏碎,慶勝又痛又急。
正什麼也不顧,哭喪着對着雲冉喊了聲:“少爺……”
“啊呀呀……”外頭突然呼啦啦的跑進來一幫子人,為首是現如今秦氏財閥的掌門人秦克儉,他的親家公。
“南雄,你這是做什麼啊?”秦克儉急急跑進來,白胖的臉上掛滿了汗水,他邊勻着氣息,邊拉起了已經快神志不清的雲冉,“有話好好說……”
眾人驚呆了,這話怎麼聽怎麼詭異,不由面面相覷。
跳樓的不是別人,是你家親閨女呢……
這有話好好說是怎麼個好好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