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留宿在山廟裏
嘎吱,一聲。
破敗的門扇在老者的推動下,艱難地敞開了。一股發霉的土塵味,迅速撲鼻而來。好在景無限他們是跟在後面,並沒有直接嗆到。
“實在是不好意思,讓你們住在這裏確實有些委屈,但山廟裏就這個條件,我也是無能為力。”
側着身子站到了一邊的老者,向里擺動了一下手勢。
跨出一步的景無限,站到了門口的另一邊,老者的對面。
“有地方住已經不錯了,趕緊向裏面進呀!別擋着門口了。”
他催促着沈汝和余浩先走進去,滿臉暢笑着向老者鞠了一躬。
“謝謝您的收留,我們也就是打擾一晚上,等明天看完迎神,我們會立刻離開,絕對不會給您添麻煩。”
幾句話的說辭,讓老者的臉上掛滿了笑容。
“不用這麼客氣,你們一下子壓了那麼多香火錢,本來應該好好的招待你們。可是,在山上確實沒法做。不過,明天我會如實向廟會各執事反映,會給你們刻個功德碑的。”
老者說完話的時候,卻轉身直接跨進了屋門。
景無限還想着老者領到地方之後,會很快就離開,沒有相到他並沒有急着要離開的樣子。
“別立什麼功德碑了,我們就是過路之人,沒什麼貢獻的說法。”
他跟在了老者的身後,站到了屋子的正中間。
這是一間原來用作佛像供奉的地方,可能最早的時候,也就是殿堂廟宇沒有修建之前,這個屋子就是香火最旺盛的屋子。四周的牆壁已經被香火熏得變成了青色,而屋頂的椽子也是黝黑錚亮,完全能夠感受到歲月滄桑的痕迹。
轉身面對着景無限的老者,似乎看出了驚訝,微微一笑之後,轉成了面對着大家的姿勢。
“山廟在十年前,也就是這幾間小房子的規模,逢年過節的鄉鄰就是在這兒燒香許願的。”
他說著的時候,轉了一圈,也好像認真地看了一遍。
“其實房子有些陳舊,但是挺結實沒危險。”
說這句話,好像就是為了給所有人消除心理障礙。
“確實很安全的,您就放心去忙吧!”
從老者身後繞到前面的景無限,雖然是微笑着的神態,但是,顯得並不自然。
他這樣的催促,主要是看到岳如霜皺着眉,四處張望着,心裏就猜到了大家並不是很滿意。
“那好吧!等一會兒我會送你們開水,但是吃飯的問題只有你們自己將就一下。”
有點尷尬的老者,鐵青色的臉上露出暗沉色,但並不那麼清晰。
“有開水就很不錯了,吃飯問題我們會自己解決,都帶了東西可以支撐一夜。再說了,明天不是還有廟會嘛!”
“我差點忘記告訴你們了,我們這裏的迎神活動要持續三天,不過,明天是最關鍵的一天,可以看到大神的顯靈。”
“有那麼靈嘛!還真能夠顯靈?”
“這種事情只能親眼去看,用心去體會,說是說不明白。”
“謝謝大叔,看來我們是來對地方了。”
一聽到有神靈顯靈的事情,景無限一下子來了精神。本來是要打發走老者的,這時候卻改口喊起了大叔。
“我說我見過,你們還不信。其實在迎神的時候,主要就是為了看顯靈。至於其它的就沒什麼好看的了,都是秧歌社火的吃喝玩樂,對於你們來說根本就沒什麼吸引力。”
三葉好像找到了共同語言,一個急切地奔跳,直接站到了老者的面前,稍微偏了一下頭。
“大叔,那明天有沒有抬着塑像出行的過程,那個最靈驗了。”
她好像是很熟悉的樣子,竟然有了要跟老者詳細交流的神態。
“迎神最重要的環節就是抬着神像,按照提前測好的方位走一圈,迎神迎神,就是要找到神角子。不抬着神像,怎麼去找神角子。”
老者說到這裏的時候,竟然笑得越開心了。
“那就好看了,記得我看到迎神的時候,還是十二三歲的樣子。那時候根本就不懂,只是看熱鬧,看人山人海。”
“絕大多數孩子都是那個感受,不過,這幾年看的小孩子不多,尤其是像你們這樣的年輕人更是少了。”
“那是為什麼呢!難道年輕人都不在家?”
“大多數是不在家,但是在家的寧可打麻將,也不參加這樣的活動,好像對他們來說沒有什麼意思。其實,這些都是老祖宗留下的一種傳承,也是一種風俗習慣。”
“不過也不能怪他們,畢竟這些活動你們每年都在進行,所以就沒有新鮮感了。如果是我們,尤其是我這位考古大專家的姐姐,那就更是喜歡得不得了了。”
翩然轉身的三葉,一把拉着岳如霜推搡着站到了老者的面前。
“大叔好!其實,我還真沒見過迎神活動。”
被三葉的突然襲擊,讓岳如霜不知道說什麼了。
“姑娘這麼年輕就成了專家,而且還是個考古的專家,一聽就是有本事的人。如果你們有興趣,明天可以跟着我,可以給你們解釋一下,要不然你們只看是看不明白的。”
從一開始到現在,老者的笑容基本上就沒有消失過,還是越來越濃烈的樣子。
他總是很親和地面對着每一個人,只要有說話,他都是有問必答,非常健談的說個不停。
但是,對於岳如霜來說,由於睏乏和對環境的不滿,心情有些鬱悶,並不想多說話,也不想討論其它的任何事情。
老者看了一眼岳如霜點着頭的動作,轉身的時候喊說道。
“你們想分開睡的話,旁邊有一間,但是比這裏還要陳舊。”
雖然是很快的一句說話,但是微笑着的表情並沒有減緩。
“謝謝大叔,我們知道了。”
等了一會兒看到沒有人答應的時候,三葉着急地喊說著。
當老者離開房間的時候,景無限瞬間皺起了眉頭,站到了房間的中間,眼神開始從沈汝的臉上掃過,最後落在了岳如霜的臉頰上。
“你們是怎麼了?難道真覺得這裏不能住嗎?”
這一次,他是很沉重的一句問話。
好像已經忍耐了好久,終於到了要爆發的時候。
“大家出來是為了看到更多的驚喜,不是出來旅遊,更不是為了享樂。遇到一點點不舒心,全部拉着個臉,好像誰欠着你們什麼東西一樣。大叔能給咱們提供一處遮風擋雨的地方,已經就不錯了,用得着挑三揀四嘛!”
其實,在他的心裏,別人怎麼樣都可以接受,唯獨對於岳如霜來說就不應該出現這種態度。
“不是我們挑三揀四,既然沈師傅想到會有住處的,那就說明差不多規模的廟堂,都會有相當不錯的接待之地。這裏修建得跟皇宮一樣,我就不信沒有咱們住的地方。”
岳如霜眼帘閃動中,輕輕地白了一眼景無限。
“大叔不是說得很清楚嘛!修建這樣的廟堂,全部是靠鄉鄰們的捐助。能確保將廟堂修繕起來,已經就不錯了,哪有閑置資金修建接待用的房舍。如霜,你就別有怨氣了,不就是一晚上的事情嘛!”
攤着雙手的景無限,眉頭緊皺的同時,臉色也變得凝重了起來。
“我沒有說什麼,你對着我講什麼大道理,難道我不知道嘛!”
急促而又沉聲的喊說,岳如霜憤然轉身,直接站成背對着景無限。
“那是講大道理,我只是實話實說,也是替大叔說幾句公平話。並沒有要針對你,包括站在這裏的所有人。”
哄喊着說話的景無限,瞪了一眼岳如霜的背影,轉身坐在通鋪上。
這一刻,整個房間裏開始變得沉悶了起來。
景無限和岳如霜是第一次,有過這麼激烈的大喊着對話,還是同時生氣了的表現。
有些緊張的三葉勾着頭站到了沈汝的面前,偷偷地碰了一下胳膊,又轉頭向著景無限伸了一下下巴。
雖然沒有說話,但是,沈汝心裏明白,三葉是想讓自己去化解一下矛盾,便微笑着點了點頭。
咳,一聲乾咳。
沈汝直着腰身,背着雙手就走了兩步,站到了景無限怒氣沖沖的面前。沒有急着開口,只是很隨便地瞅了一會兒。
“在佛家聖地,你竟然也不顧臉皮了,有什麼好生氣的,有什麼說不清楚的事情。大家因為飢困,發點牢騷你就受不了了,那你這個高級跑山人是怎麼修行的。”
他是用非常平和的語氣,又用最和藹的眼神瞅着景無限。
“這個與高級跑山人有什麼關係,再說了我也沒有生氣,如果你覺得我不配是高級的跑山人,那你拿去不就完事了嘛!”
抬起了頭的景無限,眉頭倒是舒展了一下,但沒有完全放鬆。
“你覺得我能拿走嘛!如果我說的話能起作用,早就擼了你的能力修為。可是,我沒這本事呀!”
鬆開了背着的手,沈汝再次邁出了一步,一手搭在了景無限的肩膀上,用力地低了一下頭,很嚴肅地瞅着。
“其實修為這種事,你還要學會忍耐,學會體諒,更要知道別人不具有的品質,那才是真正的高等級修為。”
他的說話竟然是長輩對待晚輩的語重心長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