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都是可憐人
陸塵拎着油條，並未進學校，而是向塘河公園走去。
塘河是城中的一條河，繞着京府大學流過，河不大，但周邊環境還是很不錯的，塘河公園依河而建，是談情說愛的好地方，清靜，離京府大學又近。
陸塵和林彤彤就經常來，那時候他們還沒有分手，那時候塘河旁邊的楊柳還在隨風飄蕩。
只是人生如夢，轉眼看來，從前的一切都好像是水中月，鏡中花，雖美，卻總也抓不住，摸不着。
公園人不多，這個季節，花敗了，葉落了，縱使陽光明媚，縱使水光波瀾，也總有些蕭瑟意味。
古人喜好愁秋，或許這個季節總會讓人充滿愁緒。
陸塵低頭走着，這裏的路他都記着，沿着鵝卵石路一直走到石橋，然後在石橋旁邊的石墩上坐下。
石墩光滑如鏡，很涼，一股寒氣從陸塵的尾椎骨向上竄去，反而讓他舒坦了一些，有時候，這種寒冷要遠遠好過心涼。
“給你買的，吃吧。”
陸塵將油條放在石橋的橋洞旁，隨後就見一隻黑手伸了出來，一把將油條拽了過去，接着就傳來一陣咀嚼聲。
陸塵低頭看去，那人吃的正香，滿臉的油漬。
那人應該是個乞丐，也或者是一個流浪漢，衣衫襤褸，身上的軍綠色大衣不知道穿了多久，裏面的棉花都快掉光了。
下身是一條運動褲，什麼顏色的已經無從猜起，隱隱約約還能看到耐克的標誌，也不知道是他從哪裏撿來的。
他赤着腳，枯黃的頭髮黏在一起，一縷一縷的，看起來很長，將他半張臉都遮住了。
陸塵是三個月前發現他的，那天陸塵和林彤彤到此談情說愛，然後就見了這個乞丐，當時林彤彤嚇了一跳，從那之後就遠遠避開這裏。
陸塵卻見他可憐，不時的買些吃的送過來，也還好，這人居然能活到現在。
“慢慢吃，吃不飽我再給你買去，今天管飽。”陸塵看着那乞丐說道，他心善，總是見不得別人可憐。
長發乞丐聞言頓了一下，接着又吃了起來，看來他是很餓，五塊錢的油條三兩口就吃完了。
他也不理陸塵，吃完后將腦袋往大衣里一縮，一動也不動。
陸塵也不在意，看着眼前河水波盪，笑着說道：“一直以來，我問你什麼你都不說，其實我知道你不是傻子，也不像林彤彤說的那樣是個瘋子，我知道你是一個正常人，對么？”
乞丐不理。
陸塵又道：“傻子和瘋子的眼神是獃滯的，是空洞的，可你不一樣，以前我就覺得你身上應該有故事，但我猜不到，也讀不懂……呵呵，說了你或許不信，經過這兩天的事情，我忽然覺得能讀懂你的眼神，因為我現在的心情應該和你一樣，如果可以，我也想找個地方藏起來，什麼都不做，什麼也不想。”
“我很普通，長的普通，智商普通，家庭也普通。但我覺得我有追求幸福的權利，以前和林彤彤在一起的時候，我覺得我是幸福的，可沒想到現實會這麼殘酷，到了大學她就變心了。”
陸塵自顧自的說著，乞丐沒有一絲反應，事實上陸塵此刻也只需要一個傾聽者，相比而言，他顯然要比李欣茹專業的多。
“我們都是可憐人，不過我估計我應該比你更幸運一些，雖然女朋友跟別人跑了，但我還有父母，雖然老媽總說老爸沒出息，但我知道，老媽還是很愛老爸的，若不然，她也不會放棄大小姐的身份和老爸會秦城。還有奶奶，她最疼我了，小時候每次犯錯，奶奶總會站出來幫我，然後把老爸臭罵一頓，呵，縱使在別人眼裏我再不堪，可在他們心中，我肯定是最優秀的，毫無疑問，他們是我這輩子最重要的人。”
“也許這就是幸福吧，我非常自豪我能懂的這些，沒有等到失去時才追悔莫及。可話又說話來，生活總是避免不了煩惱，就像我外公，其實我都沒見過他，不過聽老爸的意思，好像他很不喜歡我們，外公他們就住在京城，可我一次都沒有去過，也不知道他們住在哪裏。”
“其實……我也有煩惱，我不明白彤彤為什麼會那麼狠心，不過現在想這個已經沒有必要了，終究都是過去的事，總也不能再回到從前。李欣茹也的確有些過分，不怕告訴你，我和我那個美女老師上床了，不過她顯然很厭惡我，在她眼裏我或許還不如一條狗。”
陸塵又想起李欣茹那冷冰冰的聲音，心中原本就因為林彤彤而受得傷，再一次被狠狠的撕了一把。
幻想中，幸福總是那麼美滿，但現實中，卻又那麼殘酷。
“不說了，越說越鬱悶，我得回學校了，明天再來看你吧。”
陸塵嘆着氣起身，拍了拍屁股，轉身向石橋上走去。
“等一等！”
不等陸塵走遠，身後突然傳來一道極為沙啞的聲音，陸塵身子一頓，扭頭愣了愣，隨後驚道：“你會說話？”
說話的正是那個乞丐，此時他已經站起身，乞丐個頭很高，有一米八五的樣子，比陸塵還要高出半個頭。
乞丐看着陸塵，眼神中透着一股絕望，有那麼一瞬間，陸塵有種窒息的感覺，他似乎能感受到乞丐心中的絕望，那是一種難以想像的苦難。
卻是不知道他以前到底經歷了什麼。
“你……”感受着乞丐眼神中的死寂，陸塵張了張嘴，剛要開口，卻見那乞丐突然抬起右手，食指伸出，指着陸塵的心臟處。
陸塵有些不明所以，還以為自己胸前有什麼東西呢，剛要低頭查看，就見那乞丐的手指突然閃過一道光華，像是激光一般，直直射向陸塵的身前。
這般變化只是眨眼間，陸塵沒能做出任何反應。他只覺胸前一陣劇痛，好像是被燒紅的烙鐵燙了一下，疼的陸塵冷汗都下來了。
“我操，你他媽搞什麼。”
陸塵呲牙咧嘴的，一邊往後退着，一邊將胸前的衣服掀開，這乞丐太危險了，而且很妖，難道他會法術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