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陣法

第六章 陣法

()午後,日光暴晒,仍很炎熱,海口中波濤卷涌、浪花奔放,一望無垠,不禁讚歎迭起;突然,水天之間顯出山脈,直在縱向綿延,頂峰竟是比較平緩,北頭懸崖,南部逐漸傾斜下降,形容好像艘巨型飛船,昂揚蓬勃,氣象崢嶸;上前則發現地勢嚴峻而陡峭,高達兩三百米,近似於個削尖的錐體,植被相當豐茂,滿眼碧綠蒼青,可也隱現些許牆角瓦檐,見其周遭又附加丘陵土坡,着實堅固艱深,再接往四處擴展開去,終至銀沙交匯,總體方圓卻大約僅為幾里,邊緣格外均勻滑膩,鮮有足跡,漫流回蕩,歡欣激動難抑,猛看淺灘暗礁遍佈,驚覺!

山體北部,天地迷茫,有些恍惚,定睛瞧去,岩石峭立,環繞在側,頗為嚴密巧合,簡直可比圍牆,唯見裏面一片樹林,高低大小相同,成等邊形分佈,跨度幾乎長達五六十丈,而且更是水氣蒸騰,朦朦朧朧、浩浩蕩蕩、映化出道道七彩斑斕的虹橋,如夢似幻;若近前審視能發現皆坐落於精砌圓圈底盤內,間距非常講究對稱工整,足兩丈多寬,枝頭依稀綻放,好像冰雪堆積、雕刻、消融,不想卻正乃梅花,令人賞心悅目又驚恐寒慄,何其惶惶也?!

“怎麼、怎麼還沒動靜呵……真急死人,該不會出事?”

“別胡說!這次一定行的,儘管距離遠點,主公和馮軍師可是信心滿滿、準備足足。”

“也是、也是……休息非常充分且反覆推算練習,而那東邊既然不行,就只剩下西邊了,肯定應該它!”

“嗯,能不能成功便看今天,只要破掉這死‘坤陣’,一切則好了,再沒有什麼問題。”

“沒錯;可真正絕了,此八個入口居然無一能看見、無一……各路神仙啊……您就幫幫咱們主公,讓他快點破陣!嗨……若要說實在的,主公這幾年身體明顯已經不如從前。”

“對,畢竟一大把年輕!真是的,好好國公不當跑這兒受罪,害得我們也跟着吃苦,你說……”

“罷了、罷了……此話就別說,侍奉主公乃我等本分和光榮,何況待咱們也不薄;要怪則怪這梅家陣法——能夠直走,那該多好啊!”

“唉,誰不想啊……要真那樣的話,這還算‘梅家’嗎?”

應見在正北方向有兩名身穿青藍衣並配飾“仙鶴飛日”圖案的侍從人物,引頸翹首,來回走動觀望,一旁較平整石頭上還放着個金漆大圓捧盒,光滑閃亮。

驀然,竟於梅林西北部竄出一中年漢子,跌倒在地,灰白袍襟幾乎粘濕,印出瘦長身體,面色發青,大口喘氣,好像虛脫,再瞧他額寬頰窄、輪廓凸顯、眉峰修直而稍揚、雙目尖銳而冷淡,自是流露多少明達與堅定。

“主公……主公……”

“馮……勝……”聲音亦從內傳來,然格外沙啞又粗重,好像瀕臨死亡時發出的嘶叫。

這漢子一聽連忙拉扯臂膀上扎系的紅絲帶,但卻直在顫抖,似乎半分力量也沒有,“快……快呀……”

兩名侍從已來幫忙,一番拉拽,方見有位絳紫衣袍者被拖出,渾身臟污,滿頭霧水,脹紅了臉,當真就為歐陽極;仔細看去,鬢髮霜打、皺紋溝通,非常粗糙且深沉,果然變得老態,應道是歲月匆匆、潮起潮落,何期太無情?!

“快拿湯藥!主公,你怎樣呵,還撐得住嗎?”

“沒……沒事……還行……”

此刻,有一人從那盒中取來兩隻小碗,熱氣散發,其內呈現淡紅色,好像還包含薑片些許。

這二位服食后,臉色大略褪去,接着盤坐各作調息,體力漸趨緩和平復,並伴有白氣生出、擴散、充盈周遭,蒸蒸然不休,少時,終於開眼釋懷。

“主公,如何——抵達那第八個入口沒?”

“這次終於……終於應該是抵達了。”

“真的……真的?太好了!怎樣、怎樣……主公,有什麼發現,到底是不是?”

“還是……看不清、看不清;唉……加上手腳又再也不聽使喚——功虧一簣呀!”

“這……這……”拳頭猛然一捶地,鮮紅流露,雙目亦沉滯脫色,如跌深淵,良久無覺,“多少次了,這第五道關卡、噩夢的‘坤陣’……究竟怎麼回事、怎麼回事呵?難道真正不可以破嗎?”

“不……我不信!”歐陽極面目一擰,煞白中又增添幾分潮紅,“老夫窮盡一生,花費無數心血,豈能就此認輸、輕言放棄?馮勝,這種喪氣話也是你該說的嗎?”

“是、是……卑職失言;如今其他七陣都能過,唯獨這‘坤陣’……主公,咱們必須堅持住、想方設法呵,我敢斷定就為那第八個入口!”原來此人正乃馮勝,身任歐陽家兵馬軍師將軍。

“我知道。”歐陽極站起身來,微搖着頭,目光漸趨遠方,“理自然是這個理……”

原來面前景象正所謂關中梅家絕秘陣法:“梅花八陣”,乃根據陰陽八卦佈局而成,每邊皆有八個入口,裡外又分為八道,即共五百一十二“門”,設計精妙,巧奪天工,堪稱宇內無雙,一步踏錯,身陷霧團,輕則迷途、重則難返,加之毒瘴瀰漫,是以數百年沒人能破!

“‘震門’為東北第四個入口、‘離門’為正東第三、‘兌門’東南第二、‘乾門’正南第一、‘巽門’西南第五、‘坎門’正西第六、‘艮門’西北第七……可知‘坤門’肯定就是那北邊第八個,然而何故會氣流停滯一片陰暗,着實令人琢磨不透!”

“是呀,正為這個理,簡直與‘死門’一般;不然,主公,咱們早已攻破!”

“只怕……還說不準?”腳步忽地停頓,歐陽極怔怔道:“你看這東半邊風乃為逆向,西半邊則剛好相反,就算現在已突破‘坤陣’,那接下來又該怎麼走?哎呀,腦袋真有些糊塗了,人一上年紀……”

“這……是呵,我怎麼就忘了,無論從哪邊行進勢必會跟對面衝突!主公……”

“所以老夫現在懷疑咱們走法是否根本乃為錯誤?!”眉頭瞬間打結,千絲萬縷,縱橫密佈,如何分辨也,“對了,馮勝,你再好好想想當年那姓梅的真正便從這兒……”

“主公,弟子敢用性命擔保,他確實是打這邊進的,好幾個人都看到了;沒錯……那晚中秋節,月亮在頭頂,也為正南方向!”眼見一輪太陽當空,不甚光明,“天南地北、東火西水——此處恰乃‘乾門’啊!”

“這就怪了,真是邪門!再者我們白天都看得有些勉強,他夜晚也能……必定有什麼法子或者視力超常?”

“對,肯定是這樣……哎,主公,你請等會!”馮勝說著便去往陣中,進的正乃“乾門”。

“這個馮勝……又想到什麼了?多年來倒真是難為他!”

頭頂青天白日,足下紅土高山,目的暗淡蒼茫,歐陽極發出浩嘆一聲,“‘十年樹木,百年樹人’,梅家呀梅家,老夫豈會敗給你這些草木?新歲鮮花誤相逢,煮酒對歌枉斷腸;刨根問底幾多愁,風流偉林不堪傷……”

“主公……主公……”

這時,馮勝從一處入口沖了出來,雖未栽倒也在直打飄,臉上儘是滴水,周身白氣散發,酷似雪人融化。

“沒事?做什麼去了你……”

“主公,我……”

“好了,先別說;來……走走,放鬆放鬆……”

繞着梅林散步上一段,馮勝才好轉過來,“主公,我剛在東邊試了下,逆風而行果然不通……”

“你真是異想天開!如果走得通,那老夫便只需在兩陣門道之間交替前行,何來麻煩?”

“是、是……主公說的對;不過,你可曾發覺一件很奇怪現象?”

“奇怪現象……為何?”

“氣流——還是風……”馮勝頓時放慢聲調:“在第一道中嘛確實也看不大清,然而到達第二道再逆行就奇怪了,迎面哪來什麼風,霧氣更濃,正好像、好像進入‘死門’!”

“這……當真?應該有風吹的呀!會不會你中毒后感覺失誤?”

“怎麼可能?就算手腳麻木,也不至於連氣流都無法感覺,實在是沒有!”

“那這是怎麼回事,我們竟一直未曾發現……哎,難道‘坤陣’也因為走反了?不對呀,左右全都已經……”歐陽極稍作思索,隨即加速而行,“快——去試試,應該沒注意!”

“主公,等下……繫上絲帶!”

再次來到正北方位,見歐陽極一頭便扎進第八入口,而馮勝則小心牽拉,覺其先向西后往東,走走停停、紛紛亂亂,片刻之餘,這人從原路闖出,搖晃欲倒,滴滴液體順着華髮流下,似乎又蒼老幾分。

“罷了,主公,先歇息會;快拿湯來!”

突然,卻響起號角聲,交相應和,清悠不斷,回蕩于山間,隨之飛升多少鳥雀,真夠熱烈!

“這……這是誰來了?”

“不知道……哦,對了,今天乃中秋佳節,應該又是主公家裏送物品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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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鳳傳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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