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紅杏的心思

第二十章 紅杏的心思

走到門口就見紅杏站在那裏,眼眶有些腫,也不知昨夜是哭了許久還是一夜未睡。

可憐楚楚地瞧了瞧她,然後屈膝行禮,“殿下。”

長樂宮一等的宮女兒穿的都是青色藕絲衫子柳花裙,偏偏紅杏卻能穿出一股子柔弱風流的意態來。

從前她沒覺得,如今細看,這紅杏的眉眼,確實生得比旁人更嬌弱可憐些。

難怪了,能爬上文景的床了。

她笑了笑,道,“昨兒個去問到什麼了?也不見你來回話。”

紅杏一顫,又跪了下去,“奴婢,奴婢昨日回宮時,殿下已然歇下了,就沒敢打擾。請殿下恕罪。”

這回是恕罪,不是降罪了。

夏晚安抬着手,讓青梨扶着她的手臂,懶洋洋地往下走,“起來吧。說說,昨兒個你都問到什麼了呀?”

紅杏忙起身,還擦了擦眼睛,才開口道,“多謝殿下不罰。奴婢昨日去問過姐姐了,聽雨閣近日來都十分安靜,前天夜裏,並未聽到什麼異常。”

夏晚安笑了下,瞥了她一眼,“就這幾句話,便問到了天黑?”

紅杏頓時渾身發寒,忙又要跪下,卻聽夏晚安道,“我胳膊有點酸,來扶着我。”

紅杏一頓,忙上前,扶住夏晚安的另一邊胳膊,見青梨朝她看了眼又低下頭去,暗皺了下眉。

又朝夏晚安看了一眼,見她似笑非笑也不多問也不發脾氣的,心下愈發惴惴不安。

不過一會兒的路程,便到了長樂宮偏殿的花廳。

進門就瞧見柔妃坐在那裏,通身的端容嫻雅氣度。

正低頭喝着茶,聽到動靜,轉過頭來站起來,笑道,“晚安來了?”

夏晚安上前,與她互行了半禮,笑眯眯地道,“柔妃娘娘今日怎麼有空來我這兒玩?瞧我,正做着指甲呢,也不好摘下來,就這麼來見娘娘了,您可千萬別怪罪我形容不檢呀!若是父皇知曉了,定然又要罵我一頓的。”

柔妃輕笑,瞧了她十根手指上包着的葉子,“是什麼顏色的?我這幾日也正嫌這手指太素凈了,想抹個顏色呢!”

夏晚安得意地晃了晃手指,“這可不能告訴您,是我自個兒配的呢!等回頭揭開了,再給您瞧,若是您喜歡,我親自給您配,好不好?”

“好,好!”

柔妃又笑開,“你這丫頭,就是鬼點子多!”

說著,示意了下身後的雲雀,“正好,最近我娘家堂叔從西域回來,得了個有趣的東西,送進宮來,我又玩不上,就想着你正是能玩得上的,便拿過來了,你瞧瞧,可喜歡么?”

雲雀上前,打開手裏的盒子。

夏晚安頓時眼前一亮——一枚小巧精緻的萬花筒!

這玩意兒上一世她可是見過的,那時候,這東西可是被柔妃送給了夏欣然,沒想到,如今竟然落到她手裏頭。

那萬花筒的筒身是黃金的,浮雕着許多奇異的圖文,外圈還鑲嵌着各種瑰麗多彩的寶石。

縱使今日沒有日頭,都顯得格外的耀眼。

夏晚安當場便笑了,朝柔妃看,“這樣貴重的東西,娘娘要送給我么?我可沒有好的回禮呀!”

柔妃笑着搖頭,“昨兒個叫你受了驚嚇,我做長輩的難辭其咎,這東西,當是給你的賠禮了。”

夏晚安眼底神色一閃,隨即又笑了起來,“我這心大皮糟的,能有什麼驚嚇啊!倒是娘娘您,平白無故地被牽扯進這樣的事情裏頭,沒驚着您吧?”

聽到夏晚安的這句話,柔妃的眼中閃過一抹別有意味的深笑。

拉了夏晚安的手腕,在一旁坐下,輕嘆了口氣,低聲道,“我倒是沒什麼,就是怕陛下誤會。”

夏晚安眉頭一挑,“這有什麼誤會的?”

柔妃端和的臉上浮起了幾分憂色,又朝裴秋陽靠近了一些,“晚安你可聽說了?那朝期據說是死在如意湖旁邊的。”

“啊?”

夏晚安誇張地瞪了瞪眼,“還有這回事?哪裏來的消息?可準確么?”

後頭伺候的紅杏僵了僵,青梨朝夏晚安看了眼,再次低下頭去。

柔妃一臉的無奈,“大理寺的摺子都送到陛下那去了。”

夏晚安皺眉,“可這跟娘娘有何干係呢?您不必憂心,昨兒個我是親眼瞧見您從十字亭出來的,跟朝期的死定是無干係的!娘娘若是擔憂,我幫您去跟父皇說!”

說著,還抬了抬下巴,一副仗寵得意的模樣。

柔妃臉上神情微頓了下,隨後又笑,“有你這句話,我哪裏還有擔憂的。只是……”

“只是什麼?”

“只是朝期若真的是在如意湖附近被害的,我身為一宮之主,到底有失察之責,心中實在難安。”

夏晚安看着自責的柔妃,笑了笑,心道,難怪前世里父皇沒有立后,這位柔妃面對華妃太后那些人,也能掌管後宮這麼多年了。

笑了笑,道,“我竟是聽不懂娘娘的話,心裏難安的應該是那害人的兇手,為何卻要被牽連的娘娘要來不安?”

聞言,柔妃的神情明顯變化了下,她眼前微亮,朝裴秋陽看了一眼,隨即欣慰地笑開,“晚安果然長大了,都曉得安慰人了。陛下若是知曉,定是要高興的。”

夏晚安笑眯眯,“那就要勞煩娘娘在陛下面前幫我美言幾句啦!”

兩人分明只不過是寒暄以及談笑,可花廳里幾個伺候的卻紛紛低下了頭,尤其紅杏,只覺背後都慢慢地滲出了一層冷汗。

柔妃掩嘴一笑,又轉臉看了眼外頭的天色,“瞧着像是要下雨了,我也不好多待,見着你沒事我就安心了。”

說著,站起來,夏晚安跟着站了起來。

柔妃又拍了拍她的胳膊,“你放心,這事啊,我會讓內務府嚴密查辦,絕不能讓人把髒水隨意地潑到你身上來。”

夏晚安笑着點頭,親切地挨着她的身側,“我也知曉,這回娘娘是平白受了我的牽連。我記着娘娘的好兒,日後必定要好好報答的。”

“我要你什麼報答呀!”

柔妃點了點她的額頭,“你如今看得明白了,不知要少了多少人的操心了。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有些人啊,處的久了才能曉得是什麼心性,你是個直來直去的,這很好,可在宮中,似前日那上手打人的手段,卻是十分不體面的。你要記得,你是金枝玉葉,底下有的是人替你操辦行事,切莫再魯莽了。”

夏晚安眨眨眼。

柔妃又掩了掩唇,似是有些不好意思,“瞧我,難得與你親近,竟忍不住多說了幾句,你只當個玩笑隨便聽聽罷了,可別到陛下跟前說了,免得陛下笑話我。”

夏晚安卻眼角一彎,點了點頭,“娘娘待我用心呢,我記住了。”

聞言,柔妃倒是頓了下,定定地看了她一眼,隨後輕笑,像是想說什麼,卻只是拍了拍她的頭。

雲雀上前,給她罩了件披風。

夏晚安送到長樂宮門外,讓白芷送上一份三層的食盒。

“我這宮裏做的金蓮酥,給娘娘嘗嘗。”

柔妃笑了笑,也沒推辭,讓雲雀拎着食盒,便走了。

宮門前,夏晚安看了眼自己的手指,笑了一聲,轉回去了。

大紅宮牆立起的長長宮道上,雲雀將食盒交給身後的小宮女,上前,走到柔妃身旁,低聲道,“娘娘何必辛苦來看一趟九公主?奴婢瞧着她分明就是沒把您放在眼中的意思,連指甲都沒洗就那麼來看您,也太失體統了些。”

柔妃卻笑了笑,看了眼宮牆上方陰沉沉的天,“失體統么?你就沒瞧出來,她是故意的?”

雲雀微異,“娘娘說九公主是故意的?為何?”

一陣風吹來,帶着潮濕的雨意。

柔妃攏了攏披風,笑道,“朝期之死,分明是有人嫁禍於她,她卻還有閑心做指甲,就證明,她啊,要麼就是知曉這兇手是誰,要麼,就是根本不在乎。”

雲雀皺眉想了想,“那她是……”

“她是兩者都是。”

“那娘娘方才為何不問她到底是何人行兇?也好證了您的清白才是!”

雲雀着急,可柔妃卻依舊緩緩慢慢地朝前走着,一點兒也不見急態。

她搖了搖頭,“你沒聽到她方才跟我說的話么?”

雲雀回憶。

柔妃卻已開了口,“她說著急也該是兇手着急才是,這是有大計劃呢!”

雲雀暗驚,“不會牽連到娘娘吧?”

柔妃笑了笑,“那人故意把聽雨閣牽扯進來,無非就是想將我也拖進這泥潭裏頭。可惜啊,裴秋陽如今竟也聰明了。這一爭,還不知會不會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呢!”

雲雀看她,低聲道,“娘娘說的難道是……”

柔妃卻打住了她的話頭,“那是個慣會裝乖賣巧的,還以為是個藏得住的呢。這不也忍不住露了頭?咱們啊,只消坐着看戲便好了。”

雲雀垂首,“是。”

“轟隆隆。”

遠處有雷聲滾動。

柔妃又抬頭看了眼那狹長陰暗的天,頓了頓,道,“我竟也有點兒不痛快起來。你去,悄悄地給各部掌事的傳句話,這幾天,九公主無論做什麼,都不許攔着。”

雲雀心下一震,點頭彎腰,“是。”

……

“嘩!”

瓢潑大雨,傾盆而下。

長樂宮內殿裏,夏晚安歪靠在軟榻上,扭頭看窗外的雨,眯了眯眼。

院子裏被雨點兒砸出的水花,迸濺的聲音錯雜又紛亂的。

王萬全正帶着幾個小內侍在將剛剛挪到廡廊下的花盆擺放好,尖細的聲音夾雜在雨聲里,竟有一瞬的不真實感。

“殿下,好了,您瞧瞧?”青梨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夏晚安轉過臉,抬起手,就瞧見十根手指上的指甲,被染成了漂亮的堇色。

映襯得那十根蔥白圓潤的手指頭纖細又貴氣。

她滿意地翹起了嘴角,吩咐青梨,“去,把我那枚紅松石的戒指拿來。”

配着這堇色的指甲,定然是極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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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與國師組了個C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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