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公堂對質
驚堂木一聲響，將眾人嚇得渾身一顫。
葉瑾心也被這聲顫了顫，但面上卻是不動聲色，神色平靜，看着堂上坐着的縣太爺。然
而袖子下藏着的手指尖卻微微收攏，指節骨握得發白。
“堂下可是當歸坊一干人等？”
“是。”
聲音稀稀疏疏，回應着縣太爺。
“有人舉報當歸坊涉嫌販賣假藥，以高價牟取暴利，不顧百姓利益與性命。可有此事？”
縣太爺眯着眼睛，聲音不輕不重的，卻足夠傳到眾人耳中。
“大人，冤枉！”
李清如首當其中，就着跪着的姿態挪至最前方，神色冷凝，態度不卑不亢。
“大人，當歸坊是民婦的相公在彌留之際留給民婦的最後念想。更何況這麼多年來，當
歸坊在晏城一向是口碑良好的葯坊，從未出現過欺壓病者之事。”
“民婦也一直秉持着醫者慈悲為懷的信念，盡心儘力的救治每個前來當歸坊看病的患者。
民婦怎麼可能做出販賣假藥，牟取暴利，危害他人性命這等傷天害理之事！”
字字懇切，言辭鑿鑿！
令人聽之，十分動容。
不過，縣太爺卻只是蹙眉，看着堂下的李清如，也是一派嚴肅，沉聲道：“帶狀告人張懷仁。”
李清如聽見張懷仁三個字時，臉色當即就變了，唰的一下便沉下來了。
心中萬分沉重。
這張懷仁居心不良，早就看中了當歸坊，明裡暗裏多次暗示自己，想要買下當歸坊。都被她四兩撥千斤，擋了回去。
這一次陷害不成，難不成還想再次陷害？
見到張懷仁被官差帶到公堂，李清如颳了一眼，便低下頭去，遮掩眼底憤憤。
張懷仁跪着磕頭，將事情說與縣太爺聽。
“大人，實不相瞞，今日早晨有個病患因為服用過當歸坊的藥物，而口吐白沫昏迷不醒，被當歸坊一個學徒所救。草民本是好心想要幫助當歸坊和李大夫等人，但是卻沒想到這一切都是他們的計謀。”
“故意借用自己的好心，倒打一耙，說草民才是危害病患之人。誰知那病患竟也反咬一口，與當歸坊沆瀣一氣，意欲陷害草民。草民有口難言，有心難辨，被百姓壓至縣衙。”
“幸虧草民留了個心眼，早就發現當歸坊的藥材來源不當，藉此機會，將此事告知大人，洗刷草民冤屈。”
“你信口雌黃！”
李清如大怒，當即反駁。雙手緊緊握着，雙眼也狠狠瞪着張懷仁。
心中憤慨，明明是這小人看上她的當歸坊，一計不成又是心生一計，意欲陷害自己。
“草民句句屬實，還望大人明察！”
“分明是你在說謊！”
……
李清如與張懷仁之間爭吵不休。
縣太爺本打算冷眼旁觀，讓兩人狗咬狗，自能從他們對話之間判斷是非。但兩人爭論半天，並未說出任何有用消息。
反倒是這爭吵聲喋喋不休，令人頭痛。
縣太爺無奈，只得派人阻攔了兩人。
“爾等無需多言。”目光轉向一旁隨侍的官差，擺着手，“趙右，將東西呈上來。”
趙右立刻將草藥扔至李大夫面前，這些草藥枝杈乾枯暗黃，成色分明是最下等。李清如愣了愣，瞧了片刻，頗有些不明所以。
“經過仵作的檢驗，這些藥材都是過期藥材，且成分摻了少量毒素。而這些藥材都是從你的當歸坊中搜出來的，李大夫，你可知罪？”
嗓音低沉冷漠，縣太爺又是一番冷然模樣。
竟叫李清如徹底懵住。
這些藥材究竟從何而來，她竟半分不知。更何況當歸坊藥材進出賬面雖然是她看管，但她也不過是驗了淺層藥材與進出銀兩，具體如何，她也沒有細細看過。
不過，近些日子以來，管理這些賬面的正是葉瑾。
想到葉瑾，李清如心中也是猶疑。
可是縣太爺並未給她多想的機會。
“還不快從實招來！”
這一聲驚喝將李清如喝得回過神來，當即辯解道，“大人，民婦真的不知這些藥材從何而來。醫者仁心，慈悲為懷，民婦身為醫者，怎麼可能做出這等誅心的誅心來。”
李清如哽咽委屈，縣太爺只冷眼瞧着，不為所動。
他堂堂晏城縣官，發生這等重大事情，只低低哭訴一聲，便不再追究，怎對得起頭上這頂烏紗？
李清如咬唇，沉默片刻，視線卻瞥向葉瑾，做得謹慎，極為隱晦。
葉瑾心中猛地一顫，目光不經意間朝李清如掠去，卻見她隱晦眼神。
手指頓了頓，指尖微顫，卻緊緊捏着，心中一沉，一股極為糟糕的預感瞬間攏至心頭。
恐怕李清如要舍了她。
“大人，也許……也許是民婦的當歸坊中出現了做出這等傷天害理之事的叛徒。當歸坊中所有的學徒都是正式拜民婦為師的，除了這個新來的葉瑾，她只是來當歸坊學習醫術的！”
“民婦瞧她可憐，這才收留了她，並且特許她將采來的藥材換成銀兩。因此……因此，民婦覺得這葉瑾極有可能為了銀兩而做出這等事來！”
果然，李清如竟毫不猶豫將自己推了出來。
在她說到叛徒二字時，葉瑾心中便咯噔一聲，已經預料到自己恐怕會被推出背了這個黑鍋。但是又想着李清如平日裏對她的照顧，心中對李清如仍然殘存着一些希冀。
覺得李清如並非是這等能隨意做出誣陷之事之人。
卻沒想到，李清如竟然真的推了自己，頂罪！
言辭鑿鑿，話語中的肯定之意令自己也為之一顫。
且將她與李清如之間以物換物這等私密之事也公之於眾，簡直將她所有退路皆統統堵死。
葉瑾抿着唇，緘默不語。雙手藏在袖子中，正緊緊攥着。
一顆原本溫熱之心卻被凍得蒼涼一片，如置身冰天雪地，寒風凜冽。
果然是人心難測嗎？
“堂下葉瑾，你可知罪？”
縣太爺驚堂木又是一敲，敲得震天響，眾人再次一驚，心中卻已無第一次的驚慌。
唯獨葉瑾渾身冰冷，微微抬首，再一次看了一眼掛着匾額。
“明鏡高懸”這四個字彷彿都帶了諷刺。
葉瑾攏着指尖，目光掠過李清如，落在縣太爺身上，心中長長嘆氣，面上卻是沒甚表情。
斂着眉，狀似低眉順眼樣，認命道：“大人，民女，無話可說。”
“來人，將葉瑾關入牢中。”
葉瑾被官差帶了下去，臨走之前，雙眼緊閉。
當歸坊一干人等，不免有些歡呼雀躍。畢竟他們被無罪釋放，當歸坊雖有了些許污點，
但這污點已經被葉瑾盡數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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