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惡魔
大敞平,黢黑的小巷散發著臭味,白薇緩慢的走着,希望這條巷子永遠沒有盡頭才好,她穿着黑色長裙,外面穿着白色羽絨服,背着一個小挎包,她禮拜一到禮拜五都是住校,她不想回家,不想看見那個又臟又破的小平房,不想看見那個欠了別人的錢就推她出去抵債的狗男人。
可是她又必須得回來,他爸怕她跑了,收着她的身份證和戶口本,她連酒店都住不了,終於拖到禮拜六晚上,她不得已回來。
她停下腳步,抬頭望了二樓的窗戶一眼,裏面亮着燈,她用力拽緊包包的背帶,掏出鑰匙打開門樓道的鐵門,上了二樓。
還沒走近,就聽見房間裏噼里啪啦搓麻將的聲音,以及男人的咒罵“他娘的,今天手氣這麼差”。
白薇深吸一口氣,打開門低着頭路過在客廳正中間打麻將的四人,飛快的衝進自己的房間。
一個四十多歲禿頭的胖子,看了白薇他爸一眼,他爸不耐煩的揮揮手。
那男人猥瑣的搓搓手,進了白薇的房間,房間沒有鎖,以前她反鎖上門之後就被她爸拆掉了。
白薇坐在電腦前,面色慘白的看着進來的男人,她就知道,每次她回來都會上演一次這樣的事“…叔,我爸欠你多少錢,…我給你……啊”。
還沒說完就被男人扯住手臂,摔在床上壓了上去,動手撕扯她的衣服“呸,誰稀罕那點破錢,你爸說了,一千一次”。
白薇咬着下唇,無聲的落淚,忍着噁心默默承受着。
等男人出去后,她進了浴室里,拚命沖洗着身體,她覺得自己臟死了,她為什麼要有這樣的父親,把她當還債工具。
她蹲在地上,抱緊自己的雙膝,將臉埋進手臂里,任由熱水沖刷身體。她突然想到回家之前,杜浩哥哥給她的一隻針管注射,他說只要一針下去,自己就能解脫了,就能離開這個骯髒的地方,就不用再伺候一個又一個噁心的男人了,對,這樣她就能解脫了。
白薇古怪的笑了幾聲,眼裏充斥着瘋狂。
她關掉水,穿好衣服靜靜地坐在床上,床上凌亂的被子更是讓她下定了決心,那個禽獸他該死,她等到凌晨三點,外面的人都走了,只剩下輪椅壓在木質地板上發出的咕嚕咕嚕聲,白薇握緊了藏在衣袖中的注射器,裏面是什麼杜浩沒有告訴她,不過她也能猜到是什麼。
房門被推開,她爸轉着輪椅進來,上下打量了白薇一眼,淡淡道“過來,讓我爽一下”。
白薇露出個甜美的笑,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向那個噁心又骯髒的禽獸,這個自己親生女兒都不放過的惡魔,她走至他背後,低頭在他耳邊甜甜說“爽一下?這次保證讓你爽個夠呢”。
白建群皺着額頭奇怪的轉頭看她一眼“趕緊的,弄完我要睡覺了,磨磨唧唧的”。
白薇猛的沉下臉色,抬手飛快的將注射器扎在他手臂上,用力將裏面的藥物推了進去,接着就被一巴掌抽飛在地,她趴在地上呵呵的笑着“咯咯咯,我就要解脫了,我就要擺脫你了,白建群”。
白建群瞪着眼睛怒吼“你這賤貨給我打了什麼?你這該死的賠錢貨,我打死你”,說著抄起一張凳子就砸向白薇。
白薇躲閃不及,被一凳子砸在後背,直接將她砸趴在地上,她猛得咳嗽起來,感覺胸口堵住了,喘不上氣。
白建群一下接着一下的砸在白薇後背,大腿,以及頭上,沒幾下,白薇就滿頭滿臉的鮮血,她費力的滾了幾下,滾到了床底下。
白建群打不着她,瘋狂的砸着家裏的東西,沒幾分鐘,他就覺得全身發冷,整個人無力的癱在輪椅上抽搐着,嘴裏冒出大量白沫,鼻子裏流出血。
屋裏安靜了下來,白薇爬了出來,她感覺自己要死了,視線一片模糊,拿過床上的手機叫了救護車,就暈了過去。
一個小時后,救護車來了,後面跟着警車,半夜三更接到大敞平的電話,他們本來不想來的,可是有人報了警,他們也就跟着警車來了。
一個警察小哥敲了敲門“有人嗎?開一下門,我們是救護車”。裏面沒有動靜,身後的一位老警察打了個手勢,他後退幾步,衝上前一腳踹開了門。
入目的是一片狼藉的客廳,以及一個坐在輪椅上臉色灰白,鼻子流着血嘴角掛着白沫一動不動的中年男人。
警察跟醫生護士魚貫而入,醫生查看那人還有沒有救,警察則去查看其他房間,走到白薇的房間門口,房門半開,一眼就看見一身血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白薇,急忙喊道“醫生,這裏還有一名傷者,過來看看”。
醫生又急忙提着醫藥箱跑了進來,聽了聽她的心跳“這個還活着,擔架”。兩位護士將白薇抬上擔架,下了樓準備送去醫院搶救。
這個值夜班的醫生三十多歲,他臉上戴着醫用口罩,手從白建群脖子上移開“這人死了半個小時了,初步估計是注射了毒品,叫刑警來吧”。
說著他脫掉手上的一次性手套,轉身下了樓,上了等在門口的救護車回了醫院。
警察只是管些打架鬥毆,聚眾賭博,掃黃,死人的事歸刑警隊管。
打了電話,不到一個小時,陸文周的那輛大切停在了樓下,剛好把小巷堵的死死的,差點連車門都開不了。
他下了車,頂着一頭亂糟糟的頭髮咒罵一聲“操,又是這破地方”。
小巷周圍還停着幾輛高標配警車,看得幾位警察嫉妒不已,果然還是市刑警隊待遇好啊。
陸文周帶着一幫手下,上了樓查看命案現場,一見到屍體就覺得眼熟,仔細打量了片刻才看出來這是當年因為他師哥斷了腿的人,名字不記得了,只記得姓白。
忙碌了一整個後半夜,才拿到了證據,鎖定了犯罪嫌疑人,直到第二天中午白薇才醒了過來,陸文周去醫院審問她,看着躺在病床上面色慘白的白薇,嘆了口氣,開口卻是公事公辦的語氣。
“白薇,昨晚你父親白建群死了,所有證據都指向你是兇手”
“我不是,我沒有,是他自己注射毒品的”,白薇像受到驚嚇的小鹿,抱住腦袋縮進被子裏。
“注射器上有你的指紋,沒有白建群的,說明這支毒品是你帶回去的”
“不…不是我,不是我”
“昨晚你回到家,帶着早就準備好的毒品,給白建群注射了,他失去理智用凳子打你,你能說說你為什麼要殺他嗎?”
被這麼逼問,白薇情緒崩潰了,她大笑“哈哈哈哈哈,他該死,他是惡魔,他是禽獸,他讓自己的女兒去做雞替他還賭債,那幫男人有多噁心啊,他也噁心啊,連自己的女兒也上,你說他不該死嗎?”
陸文周看着床上歇斯底里的女人,眼中露出憐憫之色,嘆了口氣帶着做筆錄的刑警出了病房,一切水落石出。
白薇故意殺人,判處十年有期徒刑,由於白薇受傷過重,刑警隊只能派人在醫院守着,等能出院就立即送進監獄。
有些人就行走在鋼絲上,稍不留神就會摔得粉身碎骨,萬劫不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