撫琴試探

撫琴試探

琴聲自閣樓傳來。

雷風給了隨從一個眼神,示意他們守在這裏別動。而自己稍一提氣,躍上了閣樓。

窗前的落地紗在他的手下拉向兩邊。

正中一矮桌,一琴。

一少女矇著薄紗,正專註地撫琴。連他進來都不曾抬頭。

只看得見她額頭一朵彼岸花,在低垂的濃濃的睫毛的映襯下,越發的妖嬈嫵媚。

他靜靜地盯了會,只覺得似曾相識。卻又說不上來在哪裏見過。

忽然覺得很是尷尬,連忙抱拳行禮

“在下雷風,敢問姑娘芳名?”

“小女子尚未出閣,不便告之名諱,公子請自便!”。

琴聲停了,女子也轉身一鞠躬,退進了后室。只留下雷風一個人在那裏愣了好一會。

這幾天是怎麼了?天生聰明且反應能力很強的他,情商智商也是不輸給任何人的,這幾天卻一連失態。

看來是真的累了。回去放下手頭的案子,是該給自己放個假歇歇了!

退下的田七躲在後室,抹了把額頭的輕汗。

莫名其妙竟然又讓這個冷麵殺手擾得亂了方寸。兩次見面都沒壓倒對方的氣勢,反倒讓自己手忙腳亂。

今天看這傢伙要走,本想用自己高超的琴技打壓一下對方囂張的氣焰。

這琴音,田七注入了八成的功力。

若是普通人聽不到半刻鐘就會失了心智,任由彈琴之人擺佈,控制人心讓其為自己做事,待到十二個時辰後方可恢復心智。且其間所做之事一概不知。

這琴技自己操縱起來得心應手,幾年前已經應用自如。

這兩年來曾以這手絕活在旱災中為一鎮百姓謀來衣食的銀兩。解救了一鎮百姓免受餓死的命運。

而其他災區正在四處逃難的百姓也聞風而來。看着人越來越多,南鎮也只得向四周不斷擴建。佔地面積已經變成原來的三倍。

百姓越多,肩上的擔子也越來越重。

田七也就得更加不停地重操舊業——打家劫舍!

當然,這劫舍是劫那些本該屬於百姓的民脂民膏!收之於民,用之於民。不至於,“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罷了!

其實,今天這一場也不全是爭強好勝。也不是看他雷風長得好,起了其他念頭。而是勢在必行!

雷風這幾天在查自己,田七是知道的。她本不想打草驚蛇。

但又怕他真查出點啥來,對自己不利是小事,最重要的是這一鎮的生命以後該依靠誰才有活路?

看當下情形,朝廷腐敗,官官相護。又有誰能站出來為百姓做主,給他們一個陽光大道?

而她一個十六歲少女,本該是過着無憂無慮的時光。卻不得不幹些殺人放火的“勾當”?

沒辦法呀!這一鎮的百姓要。

時逢大旱之年,各種賦稅都還的上交,光這一鎮的賦稅,就不是一個小數目。

要不是她用了些暗手段,這兩年,這一鎮的百姓可能早就成了一鎮的白骨吧!又有誰在乎這些人的死活呢?

想起十二年前,自己的父母慘死在奸人的暗害之下,一代名醫世家滿門慘遭毒手!罪名是在給宮中供應的藥材中出了大差錯!

究竟是什麼樣的差錯?!父母、師兄,同胞的哥哥,連同藥房打雜的兩個夥計也未能逃脫池魚之殃。

六口人的性命!

當時四歲的田七能有幸活下來,也是因為正巧她與隔院徐伯家孩子徐智,到他的阿婆家去收苞谷了。才成了這本該被滅門血案中的漏網之魚。

那天,早早的徐伯就帶着徐智和田七去了十幾裡外的阿婆家。

早上母親為田七穿戴整齊,還摸了摸她的臉,囑咐她去了一定要聽徐伯的話。

而她的哥哥因自小體弱多病,受不了一路的顛簸,只得留在家裏。

看着哥哥哭鬧,懂事的田七安慰哥哥,答應他,晚上回來給哥哥帶好多的苞谷,讓母親用水糖煮着吃。並與哥哥拉勾承諾!

這是她十二年來,憑意念強留下來的模糊的畫面。

田七從小就超乎常人,聰明伶俐,記憶力更是驚人。兩歲就能背誦好多藥材的名字和用途。三歲就和七八歲的孩子一起去學堂讀書。

祖父和叔伯們都說這孩子是百年不遇的奇才。

哥哥身體先天不足,而她卻長的健健康康,肉乎乎的,又活潑俏皮,天姿聰慧。

父母將全部希望寄托在了田七的身上。對她的教導也越發地嚴格上心。

她的名字叫田七,字,無憂。哥哥名叫恆遠。字,無恙。

父母希望她一生平安快樂,無憂無慮。希望哥哥無災無病,恆壽長遠!

唉,人的願望往往會被現實無情地撕碎!

她四歲時臨行前的一瞥,卻是和親人最後的告別。從此天人兩隔……

回憶、思念、仇恨,是這十二年來支撐她活下來的唯一動力!只是她從不對別人說起。

也是從這一年開始,田七就以男孩子的身份活了下來。

因為那個殺她全家的人,勢力很大。還一直在找這個漏網的小女孩。要斬草除根!

為了能讓她安穩地活下來,保住好友的遺孤,偷偷送她來邊疆的雷伯與義父商量着做了這個決定。

雷伯是父親的好友,也是田七家的鄰居。雷伯家有個孩子阿沖,與她和哥哥玩得最好了。

那日田七與徐智出門時,阿衝去學堂了。

他十歲了,不能像自己與徐智這三四歲的小孩子一樣隨意,他不能逃課,得天天去學堂。

自那次之後,再也沒見到過阿沖。

而她就成了義父在邊疆撿到的難民遺孤。一個無家可歸的小男孩!

每次義父問她還記得小時候的事嗎?她都搖搖頭說不曾記得。

於是,義父教她武功也越發盡心。

她總覺得,義父看他的眼神里常常是心疼、糾結,還有些她看不懂的東西。義父還常常自言自語地念叨:

“不記得好,不記得好,不記得,你才能快樂地活下去。一輩子都不要進京城。做個無憂無慮的老百姓最好了!”

後來,義父給田七取名:無邪。也是希望她忘掉一切仇恨,做個普通人,保持純真無邪的天性,快樂的生活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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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世間唯一的良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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