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燈是銀的,鑲嵌在牆壁上,柔和的燈光照着紫檀木的傢具泛着油亮的光澤,胡媚嬌半躺在從波斯買來的紅地毯上,身上穿着件寬大舒適的衣服,露出了潔白修長的雙腿,神情冷漠而高貴,漆黑的眸子帶着輕蔑的神色,冷冷地看着面前垂手站立着的小金,輕啜着半樽喝剩的紅酒。十年前她窮得連一件完整的衣服都沒有,現在卻擁有一切,無論她有什麼要求,別人都不會讓她失望,也不敢讓她失望。
胡媚嬌輕輕嘆息了一聲,說道:“小金,你走吧,我不想再見到你!”小金垂着頭,喃喃地說道:“大姐,是你安排我去慕容家的!”除了這裏他已經沒有別的地方可去了。胡媚嬌淡淡地道:“用不着你提醒我,難道我自己說過的話,我自己還不清楚嗎?對幽狼下毒手也是我安排的嗎?”小金不敢再說話,但還是小聲狡辯道:“我……我沒有……”胡媚嬌冷笑道:“沒有?你以為我不知道?幽狼要是像你一樣,你還能活着站在這裏嗎?”小金的鼻尖沁出了冷汗,突然跪下,顫聲說道:“大姐饒了我吧!下次我……”他身上忽然射出無數道寒光,像*般地襲向胡媚嬌,實在是太可怕了。胡媚嬌的身子像一陣風一樣掠起,穩穩地落在屋樑上,屋子並不大,一柄兇險的短劍毒蛇一般地劃過了她嬌嫩的肩頭,她怎麼也不敢相信小金竟然會對她下手,忽然間像跌進了無底的深淵!
小金的臉上露出了殘酷邪惡的笑容,說道:“大姐,你忘了嗎?你常常告訴我們永遠不要相信任何人!”胡媚嬌感覺肩頭好像被蚊子叮了一口,又麻又木,一點也不痛,肩頭的衣服漸漸地潮濕了起來,又粘又濕,劍鋒上有毒,她把纖細的腰肢斜倚在房樑上,居然也笑了笑,而且笑得很甜,說道:“小金,你有把握?別忘了,外面的人只服從我一個人的命令!”小金臉上毫無表情,淡淡地道:“若是沒有把握,我就不會出手了,你為什麼不下令,讓他們進來?”胡媚嬌的身體微微一震,出了一聲尖銳的呼嘯,這是信號,是攻擊的信號,然而並沒有人衝進來,天血門組織嚴密,號令森嚴,她出的信號從未失靈過。
忽然,胡媚嬌覺房間裏多了一個人,英俊的臉龐,白色的袍子整潔秀氣,她沒有聽見任何的聲音,也沒有看見他是怎麼進來的,說道:“是慕容家的人?”她臉上的笑容甜蜜而妖媚。白衣人靜靜地看着她,冷冷地道:“慕容雪!”眸子裏竟然閃過了一絲興奮,朦朧的光線中胡媚嬌妖艷美麗,熾熱如火!
胡媚嬌望着小金說道“他們給了你什麼好處?”小金苦笑了一下,道:“大姐,對不起!沒有好處,我只是想活下去!大姐,真的對不起!”為了保護自己,他不惜出賣任何人。胡媚嬌的呼吸已漸漸有些短促,眼中閃過一絲殺氣,說道:“很好!”
這些天,黑衣少年心裏充滿了甜蜜與溫柔,他幾乎朝夕都和慕容燕在一起。白天,他們一起打開窗戶,讓來自鄉野田園的風吹進來,靜靜地呼吸着草木的芬芳;夜晚,他們一起坐在爐子的旁邊,靜靜地望着爐子裏閃動着的火焰。黑衣少年和慕容燕彷彿來到了一個和平寧靜的地方,天地間除了他們,似乎什麼都沒有,沒有煩惱,沒有疾病災禍、沒有生死榮辱,沒有人世間的糾紛爭鬥,一切都已變得微不足道,黑衣少年冷酷銳利的目光漸漸變得很柔和平靜。
陽光燦爛,蝴蝶在花叢中翩翩起舞,生命是如此的多姿多彩,充滿了青春的快樂,黑衣少年踏着腳下鬆軟的土地,身上有一種粗獷的男性魅力。他推開了門,門沒有鎖,因為這地方沒有別的人,所以門沒有必要鎖,窗下有一張小桌子,黑衣少年清澈的眼睛,緊盯着這張小桌子上看,桌子本來上什麼都沒有,現在卻多了一張字條,寫着“大姐有難,回!”落款赫然是三滴鮮紅的血滴,血漬竟然未乾!黑衣少年雙唇緊閉,堅毅的臉上的血色已經褪盡,面色蒼白,身子抖得厲害,以前的他絕對不會有這樣的表情,無情的他冷酷得可怕,有情的他卻是如此的虛弱,他本該是無情的!
遠處,慕容燕在田野里快樂地挖着野菜,愉快得就像一隻快活的燕子,在田間自由自在地飛來飛去,幸福寧靜的生活是否就此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