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皇上,你家土匪媳婦又溜了(完)
“我還有機會見到我的孩子么?”
幽靜荒僻的冷宮裏,尤傾傾兀自抱着一壺酒坐在殿外的台階上,有一搭沒一搭的和系統聊着,原本陰媚的清眸里蒙上了一層令人無法看透的霧。飛雪漫天,任由雪花飄落在自己身上,卻始終無動於衷。
“傾傾……”
都怪它沒用,如果不是臨時升級,也不至於忽略了這麼多,要不是感受到了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濃濃灰敗氣息,它都不知道發生了這麼多事情,語氣里充滿了悵惘。
“見不到了,對不對?”
尤傾傾呢喃,仰頭將酒壺中的酒不顧形象的灌進嘴裏,冰涼的液體順着衣襟滑入肌膚,像是絲毫感受不到。
‘呵’,一聲低淺的嘲諷溢出嘴角,狠狠吸了吸鼻子,腦子裏是揮之不去的男人護着風長心力喝她的畫面。
一直到後半夜,她才動了動已經有些發僵的身體,手扶旁邊的柱子從地上站起,一晃一晃的往殿內走去。
一開門,小襖就立在那,全是血痂的臉上遍佈着淚痕,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嘴巴無聲的張了張,擔憂不言而喻。
尤傾傾的意識有了回籠,扯了幾許,才稍稍擠出了一點點的弧度來,踉蹌上前,緊緊的抱住了小襖。
當晚,她便發起了燒,整個人燒的迷迷糊糊的,喃喃囈語了很多,小襖多有不便,除了忍着腿上的疼痛幫她敷毛巾外,根本做不了什麼。好不容易看着她清醒,小襖着急的啊啊啊叫着,想讓她找太醫看看,沒想,她拒絕了。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這一場發燒,一直持續了很久,接下來的幾天裏,她都一副懨懨的模樣,躺在床榻上發獃,什麼也不做,什麼也不去想,偶爾會問小襖些問題。
第四天的時候,實在耐不住小襖的哀求,只好拖着虛軟的身子從床榻上起身,披上披風去了院子裏。不過是幾天沒動,她的身子竟虛到沒有一絲力氣,彷彿下一刻就會摔倒。
天色灰濛,竟比她病倒的那日還要來的讓人壓抑,幾乎是剛出院子,尤傾傾就想往屋裏走,這種天氣不由得來的讓她心底煩悶。可又想到小襖那擔憂的神情,轉身的動作驀地一滯,攏了攏身上的披風,朝院子裏的石凳上走去。
‘噠噠噠噠,’
突的,一串串的腳步聲傳來。
聽聲音該是來這兒的,尤傾傾偏頭望向大門。
沒幾秒的時間,冷宮的門被外面的人暴力踢開,以太后和風長心為首的一眾宮人齊齊湧進了庭院內。
尤傾傾頓生不好的念頭,看樣子他們是有備而來,一股慌措自心底蔓延。強迫自己冷靜,再三之下,從凳子上站了起來。
看到她,風雲芊臉色‘唰’的就變了,袖袍一揮,嚴厲的聲音從唇間迸出,“給哀家將這個大逆不道的女人綁起來。”
不給她任何反抗機會,四個五大三粗的嬤嬤聽到命令立刻從人群里走了出來,同時手中捏着兩條手腕粗的繩子,一步一步走近她。
“你們要幹什麼?”
尤傾傾警惕的看着朝她走來的嬤嬤,向後退了兩步,手心裏早已攥出了一層汗。
“幹什麼?”風雲芊怒容滿目的盯着她,有猙獰一閃而過,從身後的宮人手中接過了什麼東西,‘砰’的砸在了她的腳跟前,“哀家還想要問宸妃究竟想要幹什麼?”
說罷,不給尤傾傾任何辯駁的機會,冷言喝令,“給哀家搜。”
尤傾傾瞥見地上於她而言陌生的東西,微微發愣,愣神間,胳膊便已經被那幾個婆子緊緊的抓住了,整個人不受控制的被拽扯着,肌膚火辣辣的疼。
“你們幹什麼,放開我。這根本就不是我的東西,快放開我。”
“哼,好一個不是。”風雲芊輕蔑的睨着她,深紅的唇一扯,露出一抹嘲諷來,“宸妃的意思是哀家故意整這麼一出陷害你不成?”
“身正不怕影子斜。”
知道與他們說不出什麼所以然,她極力的剋制着自己怒火,算是平靜的道,只是心裏的波濤早已洶湧,緊攥的拳心裏早就被冷汗弄濕,看樣子她真的阻攔了有些人的路了,才會如此不留餘地的對付她,今日她怕是難逃此劫了。
這麼討厭她的人……
抬眸看向了風雲芊身邊的風長心。
四目相對,對方眼中陰顯不過的得意讓她一怔,是她。
拳,越攥越緊,指甲尖刺入柔嫩的掌心,都像是沒有感知覺那般,依舊用力着,似乎只有這樣才能夠讓自己更加的清醒。
“當真好一句身正不怕影子斜。”
太后的聲音剛落,奉命搜查的人匆匆跑了過來,神色嚴肅冷沉,說出的話讓眾人倒吸了一口。
尤傾傾的心一緊。
“來人,上刑,哀家今日便要清、君、側。”倏地拔高的聲音,格外的尖細,刺耳又刺心。
咚!
尤傾傾被按在了地上,和那幾個按着她的嬤嬤相比,她根本手無縛雞之力去反抗,輕而易舉的,膝蓋砸在了地面上。
“住手。”
驟的,一道低沉霧靄的聲音傳來,院子裏的人紛紛變臉,隨着男人的腳步聲近,所有人心思各異。
眼神稍稍後瞥,太后便收回了視線,緊繃的下頜向前微杵,示意按壓尤傾傾的宮人繼續,絲毫不將來人的命令當回事。
眼看鞭子無情的落在身上,南宮淮加快了步伐,在要落下的瞬間,大掌伸出截住了,順帶將動手的嬤嬤一腳踹了出去,“朕說住手,都聾了嗎?”
“皇上。”太后極為不滿的喚道,保養得當的臉上用風雨欲來形容都不為過,“你難道要為了這樣一個女人和哀家作對嗎?”
“兒臣不敢。”
說是不敢,但他的行為動作無一不在說陰他‘敢的很’。
風雲芊氣結,半天說不上話來,身邊的風長心藏在裙袍下的手狠的一捏,眼神暗了暗。
上前,行禮,調和了兩句,在退回去的時候,狀似無疑的碰到了桌上的那幾個小人,其中一個落在了地上,在眼下對峙詭異的安謐氣氛中,顯得格外的響亮。
“呀!”她輕輕叫喚了一句,眼神若有似無的朝太后那看了看。
風雲芊會意,指着那幾個小人開始說事。
南宮淮看了看那幾個扎滿銀針的小人,眉心緊蹙,扶摟着尤傾傾的手不着痕迹的鬆了松。
動作很小,但還是被從他出現那刻就一直注意他的尤傾傾捕捉到了。略顯蒼白的唇挽起了一點很小很小的弧度來,說不清是嘲諷還是其他什麼。
“皇上,你也看到了,如此大逆不道的女人,留着有何用?不過是落人口舌,哀家建議立即處死。”
“母后。”
“怎麼?皇上難道還對這種女子戀戀不捨?你可看清楚小人上的名字,如此毒婦,哀家豈能容忍她苟活於宮中?既然皇上狠不下心,那這個決定就哀家幫你做了,來人。”
有宮人慾上前。
“慢着。”
男人犀利的視線落在那幾個宮人身上,逼退。
“皇上,哀家今日將話放在這,今天有她沒我,有我沒她。”
“母后……”
太后冷着臉,別開了視線,看向了一旁。
那態度,那臉色堅決到了極致。
空氣凝固,氣氛徹底的冷卻。
尤傾傾感受着男人身體的僵硬,抬手緩緩推開了他,“南宮淮。”
這不是她第一次喚他的名字,卻是第一次如此冷漠平靜的叫他,男人瞬間慌了,下意識的伸手,想要重新抱住她,被踉蹌避開了。
“南宮淮,你,信我嗎?”
“如果我說這些小人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你會信嗎?”
“我……”
咚!咚!!咚!!!
突然,一聲聲重重的碰地聲響起,風長心帶頭磕頭,“宸妃意圖害皇上和小皇子證據確鑿,臣妾懇請皇上下旨,賜死宸妃娘娘。”
“懇請皇上下旨,賜死宸妃娘娘。”
“……”
“皇上,你看到了嗎?”太后突如其來的哭腔,讓南宮淮停滯在半空的手狠狠一顫,“難道你要哀家也跪下才肯處置這個女人嗎?”
說著,膝蓋彎曲,作勢跪下。
“夠了。”
南宮淮力喝,手落下的同時,無力的閉上了眼,似是自喃,又像是說給太后聽,“你們為何都要如此的逼迫朕呢?”
“皇上……”
南宮淮搖頭,似是不願去看她。
太后雖然氣急,但也知道眼下不能逼得太急,只好悻悻閉了嘴。
“你把我的孩子還給我。”
猛地,利刃穿透皮膚的刺聲灌入每個人的耳膜,時間太短,根本來的觸不及防。
等反應過來,風長心已經倒在了地上。
而尤傾傾手中赫然舉着一把長劍,上面沾染了一灘血跡,不用想,都知道剛才的一瞬發生了什麼。
於是,人群亂了,有膽小的已經開始叫喚,亂的不像話。
南宮淮第一時間上前將風長心從地上撈起,命人去叫太醫,索性傷口不深,太醫簡單包紮后,南宮淮便命人送她回去了。
“反了反了,都反了,着女人不能留,皇帝,降旨。”
該做的都已經做好了,風長心也沒有多停留,‘虛弱’的退出男人的懷抱,由宮人攙扶着往外走,臨走時,回頭朝尤傾傾望了眼,無聲的比劃了兩個字,寶寶。
“啊——,我要殺了你,還我的孩子。”
“夠了。”
南宮淮一把奪過她手中的劍,命人按住了她。看向她的目光中,流露出了太多的失望。
“這就是你說的相信嗎?當著朕的面對別人下手,錢如花,你告訴朕,這就是你說的讓朕相信你嗎?依朕看,是相信這些小人真的都是出自你手吧?”
尤傾傾漸漸回神,聽到的就是男人這般的話,當下不可置信的蹦大了眼睛。
“你…不信我?”
“你覺得發生了剛才的事情,朕還能信嗎?”
他的反問,眉宇間的冷漠,讓她窒息。
剛才的事情……
她的目光移到了侍衛手中帶血的劍上,剛才的一幕瞬間走馬觀花的在腦海中閃過,本就蒼白的臉色更加的白上幾分。
剛才的她就像失去了意識,被人操縱了一般……
無力的張了張嘴,卻始終發不出任何音節來。
“你還有何話說?”太后冷笑,看向了身邊的陰黃身影,“皇上,還記得哀家一直教導你的話嗎?”
男人的身體再次僵了僵。
繼風長心走後,風雲芊也離開了,同時離開的還有一批有位分的宮妃。院子裏的人一下去了一半,但他們二人似乎沒有察覺到,四目相對着。
很久,很久……
呵!
驀地,尤傾傾笑了。
寒風搖曳,天空不知不覺飄起了雪,雪花落在她臉上,襯的笑容是那般的美,竟猶如初見時,南宮淮一時看花了眼。
‘刺啦——’
眼前虛影一晃,接着便是刀劍深深沒入身軀的聲音,無限的在耳旁放大,放大,再放大。
“不——”
南宮淮轉身,瘋了似的抱住了傾倒下來的身體,從喉嚨深處溢出一聲吶喊。
“其實我早就想這麼做了,孩子沒了,父親,母親,哥哥也都不在了,就連小襖都受傷廢了,我身邊的人一個一個的都離我遠去,這個世上只留下了我一個人,我很孤單,我想去陪他們了。”
“南宮淮,和你在一起太累了,可……噗!”一口鮮血從口中噴涌而出,同時沾濕了兩件衣服。
“不,花兒,不要……”
“可我不,不後悔,從來都,都沒有……有過。我們終究還……還是不,不合適,如,如果彼此多……多一點……信任,或許……”心口的疼痛無時無刻不在提醒着她生命的流逝,聲音漸漸的低弱了下去,眼睛也已經支撐不住的往下耷拉了,“或許……我們不會走到……走到這一步,成了彼此所怨恨的。”
“花兒,朕不怨你,真的不怨你的,你起來,朕就把一切解釋給你聽好不好?你起來啊……”
尤傾傾虛弱搖頭,“晚了……都晚了,喜歡一個人……太累了,尤其是……喜歡像你這樣優秀的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