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驚天秘密 第五章 浮生若夢(一)
這個世界,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很多人都以為今生的緣是上天早就註定好了的,但是,沒有想過這段緣分開始得比想像得還早。
“你什麼意思?”
這一次他沒有隱藏心頭的不快,直接對她爆發出來。
她只是靜靜地看着他,緩緩地開口說道:“我都死了快一千多年了,屍身早就不知所蹤,那塊玉佩和鳳冠霞帔才是我靈魂承載物,你爹娘平白無故送一具棺材來啊?”
這一千多年,她並不是安靜的躺着,也經歷了很多事,輾轉落到了還是落到了他爹娘的手中,這就是早就註定的命運,她這也算得上是在順應天命。
他也算得上食髓知其味,有一些恍然,但是,還是覺得有點不妥,開口說道:“用紅棺葬我爺好像不太好吧?”
她“噗嗤”一聲笑了起來,說道:“呵呵!眼見未必為實。”她說完飛到了紅棺的上方,那如藕的雙腳輕點了一下棺沿,棺材的血紅開始活了過來,飛快沿着她的雙腳流轉到了她的魂體之中,棺材一點點的由紅轉黑,和尋常人家的棺材沒有不同。
他驚詫得並不是她這如同變魔術的手法,而是,驚詫自己的爹娘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就已經知道了爺將不久於人世?這具棺材表面上是裝那身鳳冠霞帔的,實際上是為爺準備的棺材,厲害的是爹娘的高瞻遠矚。
他看着爺的骸骨,說道:“我到底身處在怎樣一個家族中?都表現得異於常人,相較而言,也就我算得上比較普通吧?”
如果陳詩算普通的話,那麼這個世界上那麼多未解之謎也算不上什麼,他莫名其妙的擁有了鬼妻、得到了傳承和遭遇了這些離奇古怪的事,他真得稱得上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
上官倩看着他,不由得苦笑着,很多人看似普通平凡,實則不凡,他的傳奇人生到這也僅僅只是一個開始而已。
“相公,無論你是怎麼樣,我都對你不離不棄,今生今世、永生永世。”
所以說,上官倩是用行動踐行着自己的諾言,擁有着很多現代女孩所不具備的特質,為了自己的愛可生可死,到了時間的盡頭都不會停下來,這也是古代女子所恪守的本分。
只是作為一個出生在這個時代的他永遠都不會懂得什麼叫恪守本分,他對於新鮮事物的接受程度遠比同齡人要高出很多。
他看着灰濛濛的天色,時間不早了,忙活了快一夜,身心俱疲,把眼前的事了了再說。
他小心翼翼的把爺的骸骨裝進了棺材,把棺材推進了坑中,心情沉重得開始朝爺的新墳上埋土,相比刨坑而言,這掩埋的過程要順利得多,在墳堆壘好之後,他在新墳磕了三個響頭之後,轉身下山。
上官倩自然是沒有辦法見陽光的,只好重新鑽進了他的影子中。
等他從山上下來,晨曦的陽光溫暖得灑在他身上,他心有餘悸的說了一句:“能夠看到第二天的晨曦,真的很好。”
奶站在門前等着他的回來,臉上隱約還帶着一絲憂傷之色,對他說道:“事情都了了,你吃過早飯,回房歇着吧!”
奶越是不追問爺的去向,就越讓他覺得難受,他上前抱住奶哭了起來:“奶,爺不在了,永遠都回不來了。”
“伢子,別傷心,這是你爺的命啊,我們誰都不怪,只要你好好的,一切都好。”
在家中,奶的話很少,不像別的老太太那樣嘮叨,也從來都不表達自己的情緒,這一次,抱着他的時候,才忍不住老淚縱橫起來。
“奶,都是我不好,都怪我,不然,爺也不會死,您說我打我,都無所謂。”
他自責的無以復加,但是奶還是伸手溫柔得撫摸着他的頭,破涕為笑說道:“伢子,你已經長大了,我和你爺都是半條腿邁進棺材裏的人,能夠活到現在,也是老天給了天大的福分,凡事都要朝前看,把那些不好的東西放下。”
聽着奶的聲音,靠在奶溫暖的懷裏,他已經有些支撐不住了,搖晃了一下腦袋,像小孩子一樣對奶說道:“奶,我頭疼,先回屋躺一會兒。”
奶看着走路搖晃,像是喝醉一樣的陳詩,忍不住有點心疼起來,幽幽的發出一聲嘆息后,對着剛剛陳詩所站的位置,喃喃的說道:“唉!他爺,你說伢子能不能活過今年夏天?”
“希望吧,這都是伢子的命,生死有命,你我都無法阻止。”
空氣中傳來爺的聲音,也僅僅只有奶能夠聽到,在說完這句之後,剩下的只有長時間的緘默了。
陳詩躺在床上,被子都沒蓋,就沉沉的睡了過去,而他的意識卻是那樣的清晰,就像是穿越了時空一樣。
下面的建築有點唐式的風格,相較於這個時代而言,這些建築還算得上繁華,穿着唐裝的男女在街上逛着。
唯一吸引他視線的是穿着翠綠色衣衫的少女和藍色衣衫的少年,這兩個人擺在一起,真的可以用珠聯璧合和金童玉女來形容,一切的場景也漸漸變得清晰起來。
呈現出得卻是一男一女站在拱橋私會的情形,這畫面讓陳詩不覺得想起了清明上河圖,原來畫中確實有太多和現實有太多驚人的相似之處。
這少女還能是誰?是陳詩現在的鬼妻,雙眼中滿是炙熱的情愫,對少年說著:“陳淅,我們的事應該怎麼辦?”
“唉!陳家家主只不過是一個微不足道的陰官,在京城頂多也就只能算個四品而已,哪能和位極人臣的上官家主相比?幾次提親都遭到拒絕,我想我和你永遠都不會有結果的。”
少年心中充滿着酸澀和無奈,這感覺陳詩卻能夠感同身受,這種角色扮演得體驗,他現在就是陳淅,但是,一切都以上官倩的角度呈現出來,完全無法左右他們的行為。
上官倩眺望着遠方的天空,母親作為內舍人多年,對於一切都那樣的強硬,只要是她做得決定都很?反駁,遵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上官家格外明顯。
“算了,你不要再來找我,我們家族可擔不起你母親的雷霆之怒,前不久,還箴言天後說我們陳家都是邪門歪道,在朝為官都是禍國殃民,所以,我這次來,就是向你訣別的。”
天後從始至終都不待見道門、推崇佛門,陳家能夠在朝為官,已經算是承蒙了天大的恩典,而如今陳家家主都已經辭官故里。這絕對是禍起蕭牆,這樣的事情永遠都無法改變,誰讓上官婉兒是她的母親,她和陳淅註定就會不得善終。
“陳淅,我上官倩,只鍾情於你一人,我是我,她是她,誰都阻止不了我和你在一起。”
陳詩看着上官倩這樣的表現,確實很像她的風格,在心底不由得想要說出一句話,可是陳淅竟然說出同樣的話:“不,我不相信你們上官家的女人這一生只會愛一個人,我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收起你的虛偽,我們從今往後橋歸橋、路歸路,從今往後,兩不相見。”
怎樣的愛才會生出怎樣的恨?那種鑽心的疼痛竟然影響到了陳詩,一切都不像是一場夢,而是像是自己曾經的經歷一樣?
陳家不可避免的搬走,而在次日母親逼迫她嫁給安家的公子,她誓死不從,穿着一身鳳冠霞帔站在自己和陳淅經常幽會的橋上,手中拿着那枚陳淅送給她的定情信物,對着遠方喊道:“陳郎,今生若不能相依,苟活又有什麼意義?”
她說完便縱身躍下,投河殉情,只是在她死後,得益於那塊玉佩的庇佑,她才僥倖能夠往生,否則,像她這樣自盡的人,不得一遍又一遍的承受生前的痛苦直至陽壽耗盡才可以重新踏入輪迴。
兩位鬼差身高兩米,青面獠牙,手中拿着大腿粗細的鎖鏈,不言不語的帶着她走過了一黑一白的路,坐着一艘小船穿過了忘川河,來到了彼岸。彼岸上盛開那一簇簇白色的彼岸花中間的一條羊腸小道,踏上了奈何橋。
這一路,她走得並不孤獨,有不少和她一樣的人從各處匯聚到了橋頭位置,這隊伍排得井然有序。
陳詩也是頭一次見到這樣壯觀的情景,和影視劇中呈現得確實不太一樣,這裏顯得更加的壓抑,那灰色的格調、灰色的衣服,一切都是一片灰不溜秋。
走到這裏,她開始有點後悔了,並不是沒有活夠的那份後悔,因為她知道一旦上了橋頭喝下那老婆子遞來得湯,那麼一切都將結束了。
她想要反抗,可是,現在的她卻是那樣的力微,鬼差一鞭子、一鎖鏈就足夠她魂飛魄散,可是,不反抗的話,始終只能屈從命運的安排。
登上了橋面,她突然感覺到那塊玉佩竟然活了,還在源源不斷的提升她身上的怨氣,每朝前走一步,她就感覺自己開始變得強大一分,而那份強橫的氣息卻被她手中的玉佩完全內斂了。
就連一貫驕橫的鬼差們都沒有半點察覺,陳詩卻是能夠清晰的體會到她身體內氣息的變化,可以說比初見她時,要令人感覺到毛骨悚然得多。
孟婆站在橋中間位置,身旁擺放着一張桌子,桌子上放着十幾隻摞起來的茶碗,茶碗旁邊還有七、八碗倒好的湯。
孟婆的臉上沒有一絲的表情波動,一臉漠然的對往來者機械的說同樣的話、遞滿滿一碗湯,這湯竟然一滴沒有灑出碗面。
誰也不知道接下來究竟會發生什麼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就連陳詩都認為縱然上官倩再強也不敢在地府的地界造次,只是一切的走向終將變得不同。
而真正導致一切發生變化得是烙印在陳詩心口位置的玉佩,這也是上官倩永遠都無法和陳家斬斷聯繫的關鍵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