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這毒真的好難解
“參見陛下!”
楚聆安微微頷首:“賢者無須多禮。”
“昨夜……”洛芸凡正欲開口,卻又頓了頓,不知如何開口。
“本君已然知曉。”
他處理事情一向面面俱到,自然明白郁穎凡所念。
還未等洛芸凡凡反應,便溫和着繼續:“此行芸華賢者殫精竭慮,實屬辛苦。”
“一切都是我等職責所在……”說起這事,倒讓她心裏多了些負罪感,開始變得不自然起來。
“聽聞令弟也為此身負重傷,不知他現今狀況如何?”
一語道出,洛芸凡立即屈膝下跪,眼中淚光閃現。
楚聆安適時用法力阻止了她的跪意:“洛芸凡?”
“舍弟身中魘毒,還望陛下出手相助。”
“魘毒?”含眸輕嘆,“我也無能為力。”
“什麼?”心頭一驚,無血丹繼命,又加重創,只怕時日不多……難道命該如此,她還是護不了他么?
“所謂魘毒,實乃巫靈族卷上所記載的一種上古禁藥——空夢散。服之靈力大增,卻會將人心給封鎖起來,一旦憶往昔,思故人,便生不如死。傳聞配方極其變態,一向是被杜絕煉製的。近千年來,唯有那若南葯聖偷煉過,成功與否,無人得知。但如今,怕也只有她了。”
“茗若青?她為何要害吾弟?”
“害?不一定呢。”楚聆安意味深長地勾着唇角,似笑非笑,“這毒……哦不,葯,只有他自願才會生效,所以……”
“怎麼會!”脫口而出,卻猛地愣住,不免回想起是自己弄丟了人家,心揪疼的厲害,是啊,他當初是生了恨的。
沉吟片刻,又覺慶幸,回來便好。
“我要去找茗若青要解藥,無論多難!”
“天大地大去哪找?”
“巫靈族……”
可她是叛徒吶,怎會自投羅網……唯一的線索也斷了。怕是人家四海為家……
無奈地搖搖頭,許是嘲人魯莽,徐徐道:“素北醫仙素闌彧。”
“他們不是死對頭嗎?當年那一戰,可是人盡皆知。”
“非也。”楚聆安倒是耐心,“不試試,怎知結果?”
難道……
喬穆涵的意思是這個,他真能幫她!
頓時茅塞頓開,心裏暖暖的,眸中帶笑,連忙作禮道謝:“多謝陛下指點,洛芸凡感激不盡。”
一身孤傲的她,總以為憑一己之力便能解決一切,卻忘了自己從來不是一人。
“……那靈殿下……”
“也是那孩子太魯莽了些……賢者不必自責,她已無大礙。”
這麼一說,洛芸凡更是過意不去:“屬下動了私心,傷及殿下,按律請陛下責罰,畢竟她是無辜的。”
“你還年輕……”可轉念思之,也不可亂了章法,“也罷,我便令你去煉製三水露將功補過。”
洛芸凡心裏一沉,知道它用於消除短暫性部分不該存在的記憶,讓人忘卻不可思議的事。可更明白若要煉製……材料易得,機緣難求啊。
不過,這也是她應該做的……
“三水露,難道?”
“昨夜那番動靜可真不小呢,雖製成霧氣使用,可也才勉強足矣。”楚聆安無奈起來,“如今……所以賢者須儘快嘍。”
這種東西誰知何時便要急用,自是蓄備充足的好。
“嗯,洛芸凡一定不負所托。”
彷彿做了個遙遠而又悠長的夢,夢中有無數妖魔鬼怪圍着她,撕扯着她的頭和四肢,把她活生生地拉成了幾截。頭在爭搶中掉入了荒草叢生的屍坑裏,旁邊是骨頭和內臟。血流進了大海里,魚兒都被染紅了。
艱難地看天,天上有道道五彩的光,恍惚中有熟悉的面影。她想開口求救,可枯草成了白髮,將她脖子勒斷,像蛇一樣一根根地鑽進她的口裏、鼻里、耳里,在眼眶裏把眼珠子漸漸捏爛……
她驚恐地睜眼坐起身來,豆大的冷汗沁濕了一片,后脊惡寒,動了動胳膊,見自己依舊完好,如釋重負,還活着。
抬眸望望周圍,房間很大,陳設雖簡單,卻也不失雅緻。案上蓮瓣琉璃香爐,暗香悠然繚繞,綿綿似從亘古來,滌盪人心。
腦海里一片空白,仔細思之,頭又痛得厲害。見床榻邊有乾淨的衣物,也不多想,便利落地換上,準備出去看看。
幽幽長廊里,空蕩蕩的,沒有人似的,仿若無限漫長。
庭院裏,飄花如雨,風過留香。佳木繁蔭下,清波流轉,池水蕩漾。不遠處的小山,在霧氣掩映中若隱若現,虛幻渺渺。小池裏荷葉蔥蔥,大片的荷花開得正盛。
“你醒了。”未見其人,卻先聞得音如清泉,環佩叮噹。
轉身望去,一豆蔻少女正從長廊的另一端蓮步輕移,款款而來。只見霜藍長發凌香髻,素白衫子紋羅裙,純美無瑕。
清風拂過,垂下的幾縷髮絲同流蘇雪紗隨着步伐若水般搖曳,皎皎兮似淡雲蔽月華,飄飄兮如迴風舞花瓣。
那抹笑顏如花,天真爛漫,好像無憂無慮。可她卻從那冰藍靈透的眸子裏隱約瞧見了幾分孤獨,不由得一陣心疼……
陌生又熟悉的感覺,是幻覺么?
“請問,閣下是?”
那人並未回答,只是靜靜的凝望着她,許久才道:“可還有什麼不適?”
“我?我是何人?”
她同樣也望着眼前的人,望着那眼眸中的自己,神情渙散,困惑無比……
忽地有什麼東西從記憶深處閃現,卻又模糊成一團。
身體虛弱無力,順着柱子攤坐在地上,很是茫然,什麼都不知道,內心彷徨,是未知的恐懼。
凝曉很是無奈,失去一切法術與記憶重來新來過……她無法保證其內心真正願意放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不過,她會努力,努力溫暖那顆敏感而又脆弱的心。
悄悄走近,生怕驚了哭泣的小可憐。慢慢蹲下,溫柔地將其擁入懷裏,輕輕拍拍人後背,試圖安撫着。
“姐姐不怕哦,凝曉在呢。”
心中苦澀,姐姐回來吧,有凝曉在你身邊,陪着你,你再也不用那麼辛苦了。
俶而有些激動,驀然站起,奇怪地瞅着凝曉。
“你……為什麼叫我姐姐?”說完又於心不忍,便繼續解釋到,“我又不認識你……”
“流年遇見你,陌生又熟悉,感覺似生人,實則是故人。”
你是否同我有一樣的心情?
“什麼?”彷彿很久很久以前,的確也有人如她般聲音甜甜的叫着自己姐姐。
“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