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兒子你給點面子
素闌彧被弄得險些站不穩，一臉懵逼，袖裏掏出個小木盒塞給他，然後騰空而去。
“這兩個月就不回來了！記得按時吃藥。”
活動活動胳膊，暗罵了句下手沒輕沒重的笨蛋。
“得嘞！安心去，別惦記我！”回答着，曉得自己逐客令下得太沒人情味，又加了句，“下次給你收集全帝都的茶葉！”
喬穆涵心裏七上八下，素闌彧努力了這麼多年都沒結果，怎會他個無關之人一需要就現身了？未來可期還是永無音訊，不敢去想。莫要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才好……
悲從中來，難以釋懷，乾脆敲敲墟戒，拿出洛芸凡送他的長樂來寄予雜緒。
揚袂揮劍，長袖生風，側身偏移，腳步撲朔來回。一展輕功，足點小荷，鎏金暗紋錦袍不染滴水。
手執短柄，指尖輕抵劍鞘半寸，平臂端其握於胸前。抽出三尺青鋒，寒光驟現，一彈如翼薄刃，頓作錚鳴。指腹掠過它透如琉璃之身，遂與劍氣相融，方使平靜。
眼隨心動，翻轉小臂，鋒尖上挑，刺裂虛空。劃出道弧光，迂迴折返，走勢游龍，颯爽非常。
反手側腕內持，曲肱收置於身畔，定神調息，氣沉丹田，穩立垂眸感慨，腦海里儘是舊時光。
“長樂長樂，何以長樂？”
天剛朦朦亮，洛雲軒就醒了。
前半夜，他始終蹙着眉頭吐納，腦袋裏全是小離入魔時的冷厲……
在極端訓練中長大，刀山火海里闖，自出生來便吃盡了苦頭，幾乎日日與死神擦肩。被迫練就一身殘忍，卻也依舊心懷希望，冷漠而又溫柔。
哪怕長大后，她不愛說話，不愛笑，但還是會在夜裏對着最亮的那顆星星許願，
可佈滿死寂的眼，分明不是她，卻又是她。
究竟是哪裏出問題了呢？
從醫仙處回來后，就再沒見過姐姐，想起之前的頂撞，此刻站在她門外，心裏很不是滋味。
哐當——
似乎什麼東西被摔碎了，心頭一顫，想推門進去，可又覺冒犯。忽然有人悶哼一聲，分明在壓制痛苦，然後是錐心刺骨的猛咳。幾乎奪門而入，瞬間大驚失色。
“姐姐！”
洛芸凡伏倒在地，衣襟上血跡斑斑，見人進來，連忙捂住臉，旁邊木盆打翻，水濺得到處都是。
“你……”聲音都不由得哽噎，欲探手把其脈，卻被打開。
“……出去！”右袖遮臉，左手拍開洛雲軒。
說話都已有氣無力，你究竟要撐到什麼時候？
見人無比抗拒，他只得怯怯離開，站在門外里。
半個時辰過去了，裏面叮叮咚咚響了一陣后，再無動靜。
“首長，族長來了。”管家慌慌張張地跑來。
洛雲軒皺了皺眉，攔住他去路。
“姐姐不在，我隨你去。”
從後面出來，洛雲軒看見前廳里站着個中年男人負手背對他，一身赤金藩竹袍子，袖口處有翠曼花樣，精瘦的腰間繫着條青素玉帶，略有發黃的長發高高束起。
轉過來時，眼神滄桑，眉宇間雜着愁苦，兩鬢斑白。要到族長換屆了，以他做過的事，若是不能連任，等待他的就是牢獄之災……個個都等着看他笑話呢。
但如果爭取到芸華賢者的支持，那局勢可就不一樣了。只是這半天都沒個人影，怎麼回事？那少年誰啊，竟敢膽大到坐上主位？
“我叫得洛芸凡，你是誰？”
洛雲軒自顧自喝着茶，聽着他的心聲，並不覺得這人是什麼貴客。勾起唇角，多年未見的父親仍舊是這般唯利是圖。
當年是母親收留的洛芸凡，而他卻是幾次三番差點置之死地的人。若非人家天賦高，小小年紀就去了諭學院，不必受制於人。否則是死是活，還不是個定數。現在想起來攀高枝了？
“族長，你……你仔細看看他，這不是少爺么？”
聞言，洛康瞪大了那雙銅鈴眼，盯着洛雲軒不可思議地打量。
突然間就老淚縱橫，糊塗啊，連自己兒子都不認得，還要靠身邊隨從提醒。
礙於面子，忍住奔到人跟前的衝動，招招手，用自以為和藹的語氣道，“是軒兒……軒兒，過來。”
雖然不情願，但沒辦法，即便討厭他的為人，可終究是自己父親。
“父親。”
被人口中的冷漠與疏離噎住喉嚨，心中憤恨起來，若不是有求於人，若不是鬥不過她，他真想把那丫頭千刀萬剮。
你倒是平步青雲，苦了我一把年紀還丟了兒子，被那群心懷鬼胎的嘲諷一年又一年。
“叫什麼父親……快，像小時候一樣，叫爹爹。”
“爹。”洛雲軒面無表情道，“沒什麼事我走了。”
激動到差點背過氣去，“軒兒啊，跟爹回去。”
“我在姐姐這兒挺好。”
“你忘了是她把年幼時的你弄丟的么？為了造什麼長樂劍……”
空氣似乎凝固，洛雲軒死死盯着自己父親，感覺受到了冒犯。
“好好好，我不說，不說。”
放在以前，洛康肯定直接下令將人打暈拖回去。但失散這麼多年，難免還是愧疚的，便隨他了，“你願意在這兒就在這兒，下次跟她一起回來參加族長選舉投票就好。”
真是一石二鳥，無論誰勸誰，只要這姐弟倆一起回去，一來能助他成功連任，二來堵了那些看笑話人的嘴。
見人不理睬，知道姐弟情深，想了想，洛康便隨口問問，以示他這做父親的關懷，“對了，怎麼沒見你姐？”
“她不在。”
“那……那你帶我到處走走，等她回來。”
頭疼，姐姐那個樣子……怎麼會出來見他？
暗自腹語，不就是想在族長競選時讓姐姐去給你鎮場么，至於搞得有多關心她的樣子么？看來今天要是不答應，他就不會走了。
“不用，我做主，到時候姐姐一定去。”
聽人這話，莫不是發現自己意圖了？洛康慌了，這讓他臉往哪擱？
“你可以回去了。”
這孩子……
抬了抬手想拍人肩膀，卻有些尷尬，逃跑似的走了。
管家笑笑，“你連親爹都不給面子的么？”
“關你甚事？”洛雲軒瞪了他一眼，別人家事，湊什麼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