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二天杞茉請了假，一覺過去臉上一片青紫。
矮個女受了輕傷，杞茉正是那個施暴者，學校人傳人，群傳群，一時之間杞茉被推上風口浪尖。
易烈思聽得心驚肉跳，無心待在課堂，藉著上廁所的功夫，他想都沒想一個電話甩過去。
對方還是接了，他心裏鬆了口氣。
“怎麼了？”她柔和的問。
她聲音仔細聽比正常說話輕了許多。
易烈思躲在樓梯口小聲道：“你怎麼沒來上課？”
他不相信杞茉會跟人打架，更多的是後悔，為什麼昨晚沒有堅持送她回去。
杞茉臉上有傷，笑容都是疼的，只能平靜回道：“身體不舒服，請一天假，我沒事。”
易烈思把學校再傳的消息跟她說了一遍，矮個女在學校人緣還算不錯，大家都信了，沒覺得哪裏不對勁，尤其是杞茉說要拿錢買走別人的狗，讓人更是厭惡。
他巴拉巴拉說了一堆，而杞茉回應的只是沉默。
易烈思有些急了忍不住揚起嗓門：“到底怎麼回事？咱倆是朋友，這都不能告訴我嗎？是不是她欺負你，我替你報仇！”
杞茉有點委屈，她不是不想說，她怕易烈思擔心不好好上課，而且她確實疼的不願意說那麼多話。
“隨他們去吧，我真的沒事。”
她口吻依舊淡淡的，易烈思長長嘆氣。
“需不需要我去看你？”她不說肯定有理由，易烈思不想逼她。
“不用，快去上課吧。”
他的好心，杞茉收下了。
這幅鬼樣子，她誰也不想見。
倆人沒再聊，易烈思回去上課，杞看向窗外發獃。
怕什麼來什麼，昨晚矮個女人在警局一直惡狠狠的盯着她。
距離聖誕節只剩一天，她在想怎麼處理臉上的傷，如果爽約易烈思一定會很不開心吧。
小狗比起昨晚活潑了許多，杞茉沒想好給他起什麼名字，說實話她沒有時間養狗，她甚至自顧不暇，面對突如其來的責任，一時衝動沒想太多就給帶回家了。
起床梳洗換藥，鏡子裏的女人無疑是狼狽的，甚至連平時明亮的雙眸都黯淡下去，她本就瘦，這下倒好，右臉腫的像個饅頭無法遮掩。
她好像偏離小時候的軌道越走越遠。
回憶起昨晚第一次打架感覺還不錯，畢竟她下手也沒有留情。
簡單吃了點流食，杞茉全副武裝帶着小狗出門看醫生。
工作日上午人不多，醫生給小狗進行了全身檢查，開了些營養葯，囑咐杞茉好生照顧着，杞茉點點頭。
學校這點事驚動了老師，杞茉作為留學生，老師很為難。
她成績好，聽到學生之間傳她壞話，也是無奈，可那是人家私生活，和學習無關。
再加上杞茉在學校足夠小透明了，現在突然都在說她打傷了人，老師不知道該不該聯繫她母親。
下午杞茉睡醒看到來電名稱，正猶豫該不該接，電話自動掛斷立馬打回來第二遍。
“...媽。”她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無奈道。
楊琳人在美國本是風平浪靜的一天，接到法國的電話，心直接跌到低谷。
老師說的比較委婉，她扶着額頭，面對眼前一堆設計稿心煩意亂。
楊琳不是衝動型父母，還是決定先問女兒起因經過。
上午一個易烈思，下午又是媽媽，杞茉也煩了，捏着電話的指尖微微用力。
她不想解釋。
事情已經發生了，鬧到這種程度，她說破了天又有什麼用？清者自清。
誰知道楊琳還沒說兩句，直接被丈夫搶過來。
“我送你去讀研，就是讓你換個國家打架嗎？”電話傳來一道威嚴的男聲。
“你們一個多月來一次電話，就是為了教育我？”杞茉苦笑，傷口的疼痛順着嘴角蔓延。
從小到大她家是典型嚴父慈母，在杞家有什麼就直說，沒有就不說，溝通少之又少，父母全國各地飛來飛去，一把年紀了還在拼事業。
他們之間很少會互相關心，明明親近卻又疏遠。
久而久之杞茉習慣了，也不會感到失望。
楊琳瞪着丈夫，用口型說：“態度好點！”
杞國賢壓根沒聽進去，繼續嚴厲批評：“家裏有錢就是讓你炫耀的嗎？我以為你去了巴黎，脫離了姜言曜那個混小子就不會放肆了！看來是我錯了。”
楊琳心驚膽戰，沒想到丈夫拿姜言曜說事兒。
杞茉白了臉色，心臟被人霍開一道口子，她強忍住輕顫的嗓音：“那真是對不起爸爸，我讓你失望了，我的事情和姜言曜無關，希望你別再背後說他。”
“你！”杞國賢怒斥，最聽不得女兒護着姜言曜。
楊琳急忙把電話搶過來柔聲說：“寶貝！你爸爸不是有心的，大家先冷靜一下，晚點再說吧。”
“嘟嘟嘟”電話被楊琳掛斷了。
杞國賢別提臉色多差了，他看着妻子神色複雜嘆息：“她都21歲了，不是小孩子了。”
從小知書達理的女兒，怎麼就變成這樣？
“你也消消氣，你就不能和女兒好好說話嗎？”楊琳給丈夫倒了一杯茶放到他手邊。
“哼，難道我說的不對？上初中后杞茉都變成什麼樣了？還不是拜姜言曜所賜？”
杞茉出生就是掌上明珠，杞國賢是個商人，沒想到女兒來的這麼快，第一次當父親既期待又茫然，工作恰好是最忙的階段，他有時想想很愧疚，錯過了杞茉的童年。
男人和女人不同，不會將愛掛在嘴邊。
他們還是重視孩子品性方面培養，杞茉也很爭氣，他們怎麼說她就怎麼做。
可誰能想到，妻子一意孤行，將青春期的女孩交給姜家，杞茉簡直就是變了一個人。
成績雷打不動，但打架、頂嘴、考試作弊、逃課她都參與過。
楊琳也頻頻嘆氣，她還是選擇保留理智：“你也說了，女兒都21歲了，從前我們可以怪姜言曜，現在她都在法國，一年見不了幾次面，咱憑什麼怪人家？事情都有兩面性的，這孩子並沒有恃寵而驕過。”
姜家那小子本性不壞，對她女兒也很好。
身為媽媽她不相信杞茉會用錢去奪走別人之物。
楊琳這些年一直在糾結，她早就察覺到杞茉喜歡姜言曜，她並不支持。
口頭警告太多次，杞茉根本不放在心上，當母親的哪捨得對孩子那麼嚴格，這件事漸漸沒再提起過。
“哼，你就慣着她吧。”杞國賢大手一揮鼻子出氣。
妻女都不聽話，生氣也沒用。
他有點彆扭不該對杞茉發火，可男人說出的話潑出去的水，讓她們母女想辦法解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