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番外

他昨夜做了一個噩夢。

醒來時,冷汗涔涔。

說來奇怪,若說放在往前一些,他做的噩夢大都是有關身邊之人一個一個離開他,抑或是被以方抓住虐待乃至殺害的場面。而現在,他做的噩夢,大都是關於以方的離開。

不怪他會做這樣的噩夢,實在是最近確實不太平。

原以為來了魔界,靠着大家的雙手,總能開闢出一片屬於他們的天地,卻未曾想,他們忽略了這片土地的險惡。

火山附近的毒氣經過十來年時間的洗滌,確實是散得七七八八了,但還有旁的東西如毒蛇一般纏上了這片土地,許多人一來,就因着水土不服病倒了,再然後,又是一場場的疫病,放倒了大多數的人,在這場大災害里,就只有原屬於魔界的以方能夠置身事外,就連雲清衡都因此而病倒了。所幸,他得到了很好的照顧,體質尚算可以,挺過來了。

但總有人挺不過來。

再然後,寒冷,龍捲風,地震,各種各樣的疾苦,摧毀了人們的意志力。

□□就是這樣產生的。

一旦觸及到生存,曾經再好的人民,再厚重的交情,再深的信任,都會在此刻崩潰。

跟他們一道懷着對新生活的渴望來到這片土地的人民由此對他們產生了扭曲的怨恨,對他們刀劍相向了。

所幸,他們此時還算擁有對抗這些人的武力,也算是勉勉強強熬過來了。

或許是因着最近積慮太深,他便做起了那樣噩夢——那小子現在可是他最堅實的大腿,要是離了那小子,他可沒本事應付眼前棘手的情況。

說來也是愁人,他們原本打算的是將這片土地建設成傳說中的仙境一樣的福地,人人安居樂業,再沒有紛爭,可一到這裏,人們就因着這裏疾苦的自然環境好似變了一個樣似的,都自發地聯合起來,將這裏變成了一個新的小人間,乃至是魔界,他們能做的只是勉力去阻止情況變得更壞。

人們是那樣的需要一個軸心來統治他們,於是,武力最強的顏以方便稀里糊塗的成為了這樣的角色。

明明那小子也沒有多想做這個王,但畢竟是他將大家一道帶來這人間的,他也沒法看着人們受苦而不管。

某種角度上來說,先知給顏以方現在這具身體降下的預言,這才算是真正實現了,他真的擔負起了改變魔界未來的擔子。

只是,他這個王做得可不甚舒坦,總有做不完的事等着他去處理。

那小子已經出門三天了。

三天,音信全無。

所以他才會做了有關那小子離開的噩夢——不是因為有多思念,只是害怕那小子要真回不來,自己沒本事應付眼前這幅爛攤子。

昨夜的噩夢害得他出了一身的冷汗,眼下身上黏黏糊糊的好難受,他起身,換衣。

換下的濕衣服扔進桶里,手碰到冷水的一刻整個人都禁不住一哆嗦。

現在不比從前了,雖說是王,可也就跟個大家長沒什麼區別,天天給這家那家打白工,也不見別人賜點好處,衣服都得自己洗,飯也得自己做,再不復從前的好日子了。

洗完衣服,手都凍得通紅了。

他來了魔界后,手上就起了凍瘡,天冷,始終不見好。

於是,那小子便設法為他引來熔岩,又弄了個溫泉眼,就是為了能讓他暖和些,現在屋子裏天天暖和得跟夏天似的。當時做那事時為防岩漿溢出,可把那小子累壞了。

不過後來家家戶戶都讓那小子給弄了一個,那小子人又傻,真就花了好大的力氣去幫忙了,現在,這玩意也就沒有多麼特殊了。

不特殊的東西,他就不怎麼稀罕了。

真是的,剛剛怎麼不用溫泉水洗衣服?又犯傻了,等那小子回來,看到了一定會說他的。

不過,說也好,他甚至還要添油加醋的告訴那小子自己這幾天受了多少苦,正好讓那小子看到了心疼心疼,誰讓他出門了三天連個信都不給傳回來的,明明傳信符就在手邊。

“大李!大李!出事了,你快來看看啊!”是小環略顯沙啞的聲音,這小子,自己剛見他的時候還那麼小小一丁點兒,現在,看模樣已經恨不得比他還老了。

“怎麼了?”他連忙從溫泉里起身,馬馬虎虎的擦了擦身子裹緊了衣服便出門來。

一出門,外頭的寒風就凍得他一陣哆嗦。

嚴酷的天氣讓雲清衡的心情立馬就跌到了谷底。

真是的,幹嘛什麼事都找我?明明那個笨蛋小子才是你們的王,他愛做好人,你們去找他不好嗎?

小環急得要命:“西邊,西邊起風了!”

這裏的“起風”可不是指普通的風,而是能將大家的家園連根拔起的龍捲風!

雲清衡身形一怔,接着,沒有一刻猶豫的掐訣,乘上劍,對小環道:“你顧好孩子們,千萬別走出屋子,知道沒有?”

還未等小環點頭,他便已經急急忙忙乘上劍衝到了西邊。

抵禦狂風,疏散人群,還有之後的善後。這一套忙下來后,他已經累得腦袋嗡嗡作響了。

人們不住的在他耳邊喳喳叫喚,聽得他甚至都有些暈暈乎乎的,但他還是耐着性子將大家的問題都給一一解決了。

他以前明明沒有這麼好脾氣的,也不太關心旁人的事的。

他忽然就想起了小時候娘親跟他說過的話,她說,世界這麼大,天下,蒼生,這些東西都太虛了,不是誰都有本事抓得住的,就算短暫的抓住了也無法永恆,做人只求無愧於心,無愧於身邊那幾個重要的人就好。

從前,無論是蒼生還是身邊之人,兩手都沒抓住的他,現在卻好像是兩手都開始抓牢了起來。

回來的時候,已經是精疲力盡,雲清衡倒在床上,沒多久就閉上了眼睛,待到睡到迷迷糊糊的時候,忽而感到身側又多了一個人。

他睜開眼,終於看到了已經四日未曾見過的人。

一瞬,有很多話想要說。

有關這四天發生了多少事,我受了多少苦,我又有多想你,而你為什麼又連個信都不跟我報一聲?

但當看到這小子一臉的倦容后,他卻登時剎住了嘴。

他伸出手去,捧住身側之人的臉:“累了好些天了是不是?”

那人只是弱弱的搖着頭,似乎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好容易到了一個讓他舒服的被窩裏,終於,像是卸去了身上所有的鎧甲與防備,單手抱着雲清衡,下刻便睡著了。

雲清衡剛剛好歹也算補了一覺,所以現在不算太困,在身側之人睡着后,他便撐着胳膊望着身側之人的睡顏。

有一股淡雅的香草味道傳進雲清衡的鼻子裏,來自身側。

這小子是洗過澡,又換了身乾淨衣裳后才鑽進被窩裏來的。

明明他記得,從前的這小子沒有多愛乾淨的,甚至當初兩人在魔界重逢的時候,他邋遢得跟個野人似的,但甫一重逢,這小子就立馬里裡外外洗了個乾乾淨淨。

現在,這小子只要身上還臟就絕對不會碰雲清衡一下,像是害怕弄髒了他似的。

而且,也許是因為怕吵着他,也許是因為白天運動多了,現在這小子的睡相也比從前老實太多了。

“笨蛋。”忍不住就戳着這小子的睡顏笑罵了一聲。

真是笨蛋,明明自己都不夠顧的,現在卻管起那麼多人的閑事來了,將自己搞得這麼累,圖什麼?還拖累得我要跟你一道這麼累,真讓人來氣。

這麼多年來,這小子真是一直活得迷迷糊糊的,誰對他好,他就會扒本的對別人好,總被別人推着走。還總是將自己的情緒藏起來,明明內心這樣可愛,但是外表卻一直表現得乾巴巴冷冰冰的,總是一副不開心,等着別人去哄的樣子。

什麼傻子啊。

要不是遇上我,你這輩子就憋死算了。

明明這小子又沒有多好,明明跟着這小子一道受了這麼多苦,卻從未生出離開的心思。

離開?他可不敢。

雖說他現在體內有那小子的內丹,真要離開也不是不可以,可他還是挺怕真又背叛了這小子,自己不知道又會遭受怎樣非人的虐待,他可不想再受一回那六天的苦了。

瞅着瞅着,似乎心也隨着這人的呼吸漸漸靜了。不多時,雲清衡也抱着這人陷入了夢鄉。

他是被身下的動靜弄醒的。

這小子一睡飽就開始要吃的,着實是讓人吃不消。

但畢竟也有四天沒見面了,再吃不消,身體也是會忍不住想要靠近彼此的。

這小子今天實在熱情,雲清衡也被他調動得如墜雲霧中。

這熱情着實讓人吃不消,被逼到退無可退的時候,雲清衡忽然一個激靈,他又憶着了昨夜做的那場夢。

一股沒來由的不安感登時便從頭皮席捲了五臟六腑,讓他後背都在發寒,一瞬,他忽然生出一股想法:那夢會成真嗎?

很有可能啊,你看他走了四天連個信都不給報一下,這不就是已經起了苗頭嗎?

因着這股念頭的出現,連帶着連此刻的溫存都覺得恐慌了起來:萬一他現在對你的好都是為了以後作惡的彌補和鋪墊呢?

這股恐懼突然讓他的心頭梗住了一口惡氣。

這樣想着,像是作惡又像是渲泄,像是較勁又像是報復似的,他的身體也更用力的絞緊了,像是着力想要作弄身上的人似的。

自然是成功了的。

但這份成功卻給了這小子一個錯誤的暗示,勾得這小子更興奮,他抱起雲清衡,更加賣力的動了起來。

待到結束之時,雲清衡已經連根指頭都動不了了。

結束后,兩人相擁着彼此躺在床上交換着彼此的呼吸。

雲清衡忽然問:“你沒有什麼要對我說的嘛?”你是不是想要離開我了?

顏以方的臉有些紅,有些怯的:“抱歉,做過頭了。”

雲清衡仍舊是死死的盯着他,不說話,等着他自個兒承認錯誤。

見他面色不善,顏以方有些心虛的補充道:“你今天反應好好,我沒忍住,抱歉。”

就這?你難道沒有看出來我真正在生氣什麼事嗎?

算了,指望這獃子能懂那才叫見鬼了。

雲清衡嘆了一口氣,認命道:“我昨夜裏做了個噩夢。”

“夢都是反的,別怕。”

“你不問問我做了什麼噩夢嗎?”

“沒事,都是假的,別想了。”

“……”就是這點,總是讓人好生來氣。

“可我很害怕啊!”雲清衡一把推開顏以方,沒來由的壞脾氣,他道,“我夢到你走了,夢到你不要我了,你都四天沒個音信傳回來了,我很害怕你知不知道?我怕那夢成真了,我怕你真的走了!”

奇怪,明明說這種話就只是故意向他使壞的策略而已的,為什麼某一刻,心裏卻有一種此言為真的想法?

我明明沒有多喜歡你的。

我呆在你身邊不都是因為你是我最後的靠山嗎?

說著說著,雲清衡的眼眶一熱:“你個獃子,什麼都不懂。”

“別,別生氣了。”顏以方有些無措的抱住他,“我怎麼會走呢?就算是死,我也會死在你身邊的。”

這話聽着晦氣,但他卻很是受用。

顏以方又道:“我沒有不理你啊,我明明讓小禾同你遞過信了,小禾做事向來靠譜,我就沒想太多,這幾天太忙了,連合眼的功夫都沒有,抱歉,下次我就算再忙也會親自同你打聲招呼的。”

後來雲清衡才知道,是顏以方讓小禾向他報平安,而小禾則只跟他最疼的那弟弟阿谷報了平安,並讓他弟弟向他轉達顏以方的話。但偏偏阿谷給搞忘了,於是,誤會便這樣誕生了。

儘管心裏頭還是有些悶悶不樂的,但云清衡後來會生氣主要是因着旁的原因——因着自己剛剛那沒來由的失控的情緒。

他覺得這很不好,他明明只是想要依靠這小子保護他來着,怎麼就真情實意的擔心起這小子了呢?

這不對勁,很不對勁。

難道說,他道現在一直沒有離開,真是因為捨不得嗎?

那是一股忽然生出的,沒來由的佔有欲。雲清衡突然惡狠狠的抓住小顏以方,道:“以後這裏都是我的,聽到沒有?”

顏以方笑了,再度俯身將他按倒:“那還沒榨乾凈。”

是了,他捨不得離開,還有這方面的原因,真離了這小子,可沒人能給他這般快活。

到後來,當那件事發生的時候,兩人才意識到,阿谷不給他倆傳信,可能還有一層更深層次的原因——兄弟兩人開始鬧矛盾了。

矛盾還小的時候,還不至於造成多大的傷害,但當阿谷成人,身上爆發出驚人的潛力,一舉顛覆了顏以方的統治,成為了魔界這個日益壯大的新族群的新國王后,兩人遭遇了赴魔界以來最大的危機。

阿谷將他哥哥驅逐出境,又將顏雲二人分開關押了起來,不讓兩人再見面。

而這小屁孩做這一連串惡事的理由,比較奇葩。

“我就是搞不明白,他喜歡他哥,這事怎麼就能牽連到你們身上來?”一旁的秋蠻憤憤不平的咒罵著阿谷沒良心。

雲清衡只是笑笑,跟着一道搖頭。

坦白說,他也不怎麼能夠理解阿谷做這些事的原因。

用阿谷的話說是:“都怪你們兩個從小在我面前做了壞的榜樣,才害得我誤入歧途。”

阿谷所謂的歧途,指的是同他們一樣愛上同性這件事。

這也許不是什麼大事,前提是除開阿谷喜歡的人是他哥的話。

愛上自己那樣純潔高貴的哥哥,讓阿谷感到十足的罪惡。

於是,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這份罪惡扭曲感情的變態娃子,就把他哥哥驅逐了,又將他認為誘導他產生這樣感情的顏雲二人強行分開了。

以為這樣就可以不再繼續痛苦了。

呸!這種借口他還能上哪說理去?你喜歡你哥又不敢追,還覺得自己的這份感情太過病態骯髒,你自己都知道是自己的感情骯髒了,還要把責任推到我們身上來,小朋友,做反派也要講究基本法的好不好?

難道還是我們逼得你喜歡你哥了嗎?你從小跟在你哥屁股後面,長大后看你哥的眼睛都要冒綠光了,這是我們教得來的嗎?

雲清衡想,這事要放他身上,哪能有這麼折騰,早八百年前他就已經將自己喜歡的人設計到手了,想當年,他拿下以方那小子才花了幾個月?幾個月的功夫,就能讓他為自己要死要活了。

雖然話是這麼說沒錯,可阿禾又不是以方,阿谷又不是他,兩個笨蛋小子還不知道未來要怎麼折騰呢。

因着這出劫難,兩人約莫分開了小半個月。

半月後,雲清衡覺得,無論是生理上還是心理上,都有些難以抑制見那小子的衝動了。

有句話怎麼說來着?心有靈犀一點通。

就在他打算躲開阿谷的眼線,偷偷去見以方的時候,以方也躲開了那些眼線,來到了他房中。

沒想到,都老夫老妻這麼多年了,現在想要見上一面,竟然也要跟未經長輩允許的少年少女一樣要偷偷摸摸的。

甫一見面,便是天雷勾地火。

中途,雲清衡忽然像是回過神來似的叫道:“不行了,快停一停,要是讓小谷知道你來找我了,非要變本加厲的對付我們不可。”

顏以方唾了一聲:“那傻逼小子誰愛伺候誰伺候去,反正我是不伺候了。”他有些難耐的咬住雲清衡的肩頭,“我現在只想伺候你。”

……

動靜太大,雲清衡有些受不住,連連求饒。

顏以方卻道:“你知道我這些日子怎麼過的嗎?”

“嗯?”

“清心咒我都背得滾瓜爛熟了。”

“……你……你可以自己弄啊。”我這些天就是這樣過的,當然還是不解渴就是了。

卻引來了顏以方更加大力的不滿:“不是你說過的嗎?這裏以後都要留給你。”

……

結束,雲清衡看到他們在房間裏弄出來的動靜,嘆道:“阿谷那小子八成已經知道你來找我了,先前一直沒進來打斷是給你我留最後的面子。”

顏以方抱住他:“管他幹嘛?他要繼續再這樣彆扭下去,這輩子也別想體會到我的快活。”他又像是故意說給門外的人聽似的調高了音量,“小禾這輩子也別想體會到你的快活。”

……

或許那句話真是有用,阿谷暫且解除了兩人的禁制,還單獨接見了顏以方。

雲清衡怕顏以方嘴笨,不知道該怎麼勸那孩子,於是還是偷偷的躲開守衛,偷聽那兩人談話去了。

一聽,雲清衡的臉都黑了。

阿谷在問顏以方一些追人的技巧,顏以方就將兩人的過去一樣樣的說了出來,而阿谷真就一面聽一面認真的點頭。

雲清衡內心暗笑不已,小屁孩,你要真照他說的那些去做了,那我只能祝你下輩子能成功。

聽了多久,也就偷笑了多久。

細細想來,他們兩人現在能夠走到一起,着實是不容易。

得虧他聰明機智又能忍,這才能跟這小子湊活湊活過到了現在。

話聊到最後,就要結束的時候,阿谷忽然問了顏以方一個問題:“顏哥,你是為什麼會喜歡大李伯伯的?”說著,阿谷還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我時常搞不懂自己的內心,不知道那是不是真的喜歡。”

忽而一陣寒風吹來,雲清衡滯了滯。

他聽到屋子裏的空氣也有一瞬的凝滯,片刻后,他聽顏以方說:“沒有原因,只是他剛好在最恰當的時候在我的生命里留下了最最濃墨重彩的一筆,於是,我的心便放在他身上離不開了。”

雖是寒風,卻好像也不怎麼冷。

阿谷終於放了兩人自由。

“阿理,你要不要也給阿谷出出主意?阿禾被趕出去,這會可能怨氣頗重。”顏以方說。

“小孩自有他們自己的造化,年輕多吃吃苦頭總是好的。”雲清衡的壞心思都已經寫在臉上了,“而且阿禾對他這個弟弟可沒旁的意思,我們還是不要橫加干涉的好。”

但或許是確實對阿谷這回做的事有意見了,縱使知道雲清衡想要作弄一下那倆孩子,顏以方也沒再阻止了,他伸了個懶腰:“也好,現在,已經是新人們的時代了,他們這些老人沒必要再來插手他們的事了,小孩子們的姻緣說不準的,還不知道誰歸誰呢,我啊,就跟你顧好自己就好了。”

暖陽耀眼,春風正好。

雲清衡看着眼前這個如釋重負的男人,他忽然喊他:“以方。”

“嗯?”

顏以方轉身,看到琥珀色的眸子裏光華涌動,恍惚間,好似從那雙眼眸里看到了兩人從初識開始,一路跌跌撞撞到現今幾十年的光景,那樣長的時間,那樣多的故事,全都沉澱在這雙眼睛裏了。

現在,那雙眼睛裏閃爍着的,是那樣的篤定。

“你就該是我的。”雲清衡說。

什麼最恰好的時間遇到所以就離不開?就算是別的時間遇到了,你也會是我的。就算是我們以別的方式遇見,以別的身份結識,以別的因緣交錯,你也會是我的。

無論如何,你就該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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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神看兩個學渣對答案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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