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山中無歲月
“我現在依靠的是蠻力。”羅素的記憶中蹦跳出了那日父親簡簡單單的一斬。
“沒有華麗的姿勢,也並非一斬刀法,林狼最為堅硬的頭部,那可比眼前粗壯的樹榦要結實多了。
如豆腐般斬斷,快刀斬亂麻,閑庭信步般的遊走。
用同樣的氣力,在父親手中甚至能發揮出於我數十倍的威能。”
羅素心中震撼,之前未曾如此熟稔一斬刀法之時,只是仰慕父親那種隨意瀟洒,但當真正踏入這個方向,才稍稍明白那種寫意下的意境。
這種感覺,不能簡簡單單得定義為熟能生巧,感悟,才是最重要的!
將一切都放空,此時在羅素的眼中天地間只有一刀,一人,一木樁。修行之道,向來枯燥至極,但當有所感悟之時,方才覺得所有枯燥的歲月都是值得。
太陽漸漸下山,月亮升上枝頭,斗轉星移。
羅素沉浸在感悟刀道之中,世間的一切都與他無關,他喜歡這種感覺,武道是純粹的,世間三千大道,至極為簡。在沉浸在演練,推導中,並不能感到時間的流逝,今日在出來之前已經和父母交代過會晚些回去,那些大能隨隨便便閉關就是數十年甚至數百年,人間滄海桑田,或許只是大能睜眼閉眼而已。
在羅素看來,對於一斬刀法,重要的並非是力量的大小,氣勢才是最為重要的因素,殺人如麻的兇手自然有種凶戾之氣,手握重權,身居高位的帝王,手中掌握着無數人的生殺大權,自然有着殺伐狠厲的氣勢。
如何擁有自己的氣勢?這就相當於選擇一條正確的道路。
照着正確的路行進努力,無論進度快慢,總歸能到達目的地。
可是那摸索前進的道路卻是充滿迷霧與未知,往往如臨淵行走,稍有不慎行差踏錯,便是萬劫不復。
羅素心如止水,揮刀斬樁。。。
。。。
荒原上,烈日當空,天地間一片寂靜,從遠處看到一片黑點逐漸靠近。
激揚起無數的塵土,為首的精壯男子桀驁而冷漠,冰冷的眸子裏透露着濃濃的血煞氣息。身上沾滿了暗紅色的血跡,黑衣都已經結塊了,仔細觀察他的身上並未沾染塵土,很明顯他並沒有用元氣散去殺人時的鮮血,以他這等境界,片葉不沾身是非常容易的。
身後緊隨着的隊伍也同樣散發著血煞氣息,眼裏也是同樣的冷厲。
這支紀律嚴明的隊伍飛馳過都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表情或許能作假,眼神或許能作假,但氣勢做不了假,這是在廝殺之中,死人堆里爬出來才能養成的戾氣。
在隊伍的最後,一頭巨型荒獸拖着一個巨大的囚籠,裏面關押着數十個年輕力壯的青年,他們身上卻並無什麼傷痕,但眼裏都充滿了絕望的神色,一些原本強壯的青年也是默不作聲,蜷縮在角落裏不知在思考着些什麼,有的甚至是以道境強者。
“不,不要啊。。”一聲凄厲的叫喊聲響起,周圍的人卻麻木地看着那個被拖出去的人。
那被拖着的青年死命得掙扎着,看似強壯的身體爆發出巨大的力量,地上碎裂出一個又一個的坑洞,但這是徒勞的,一位蒙面黑衣的瘦弱男子桀桀得笑着,操作着無形的念力將他扔入一個熔爐內,熔爐內都是殘腿斷肢。
幾聲令人毛骨悚然的慘叫之後,熔爐內再也悄無聲息。
頂蓋中衝出來一團血霧,在天空中炸裂,隨後漫天的血雨零落,降落在一片黑色隊伍之上,他們的臉上終於露出了舒適的表情,甚至有的還發出享受的呻吟聲。
一條鮮活的人命,在這最後的時刻也就幾聲慘叫而已了。
這樣的畫面在過去幾天不斷地重演,被困於囚籠的人們也不是沒有想過反抗,但都最終以失敗告終了,具有反抗精神的那批人,加速了他們的死亡。
“那都是魔鬼,不是人。”一個矮壯的憨厚青年低聲顫抖道。他本來是石庄村落的少年,意氣風發,已經踏入入道境,以他這個年紀來說有着無限的潛力,但噩夢,在三天前展開了。
這群魔鬼一進入村落,就展開了慘絕人寰的屠殺、縱火。無論是老弱病殘,那些原本鮮活可愛的人們,他還記得昨日給他吃過自家做的餅的陳大娘,轉眼倒在了血泊中,活潑可愛的稚童,剛牙牙學語,也被一刀戳穿。。。。。
太多太多了,一閉上雙眼,眼前都是他們的身影在縈繞,他們的慘叫聲這三天來已經把原本樂觀外向的憨厚青年逼得快崩潰了。
“你們這群惡魔,沒有人性的東西!”
憨厚青年再也忍受不住自己心中的怒火,朝着籠外怒吼。
一旁的人有的還拉了拉他的衣角,示意不要這麼做。
囚籠里的人來自各種不同的村落,此時在這個境地下,也都頗有種惺惺相惜的感覺,但那憨厚青年如何肯聽,一旁的人也只能無奈得隨他大喊大叫。
終於有人注意到囚籠中的騷動。
“閉嘴!喊什麼喊!”一個臉上有着恐怖疤痕的光頭男子坐在那個拖動大鐵籠的荒獸身上,手中的鐵鞭狠狠得抽向人群中,身手敏捷的躲開了,被打的鮮血淋漓的也不敢吱聲。
人群散開,只剩下那個憨厚青年,他似乎沒有注意到他的處境,依然歇斯底里,喉嚨喊得都吐出血來。
一旁的人眼中有着一絲不忍,但這種情況也不是第一次發生了。
他們況且自身難保,哪有能力去顧忌那個發了瘋的憨厚青年。
光頭男子臉上露出一絲嗜血的微笑,狠狠抽了下地板之後,吩咐一旁的兩個矮小的手下將那憨厚青年拖出來。
此時憨厚青年眼中才露出一絲驚恐,不過還是惡狠狠得盯着眼前這群人,嘴裏吐出一口血沫,狠狠得吐向光頭男子。
“恩”光頭男子愈發獰笑起來,臉上的刀疤也便成了紅色。
拿起鐵鞭狠狠得揮下,憨厚青年開始還能咬牙堅持,但身上的肉都被打成了爛泥,這種痛苦,讓他還是悶哼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