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多雲-19

“動了！手指動了！”

“天吶，她總算醒了……快叫醫生！”

好吵。

林師掙扎着，睜開了眼睛。

怎麼回事……來着？

巨人……

逃跑……

小孩……

她猛地瞪大了眼睛，快速掙扎着坐了起來。

渾身的劇痛讓她悶哼出生，再度倒了下去。

“喂喂！不要起來啊！”

“已經結束了啊，你好好休息吧！”

“那個小孩呢……”

沙啞的聲音從她嘴裏發出。

她轉眸，緩緩聚焦。

她才看清了旁邊的人。

面露關切彷彿自帶聖光濾鏡的美女赫里斯塔，眼睛發亮的莎夏，還有……

她緩緩笑了一下。

“抱歉啊，剛剛沒看到你。”她笑着，看着紅髮的男孩，說。

男孩看向了她。

她看到他的眼眶一片通紅，似乎還有繼續落淚的徵兆。

林師恢復了一副面無表情的模樣，聲音沙啞虛弱地說：“別告訴我……我是被你哭魂哭回來的。”

“才不是！”男孩帶着哭腔喊出聲。

然後，他又立刻閉上了嘴，咬住牙關，一下子起身跑了出去。

“喂……”莎夏起身，震驚地看着男孩的背影。

林師的腦海中，閃過奇行種和紅髮女人的身影。

她的心猛然揪起。

是她……

是她害了他。

如果，她當時沒有無視，如果她……

頭部隱隱作痛，一股反胃感升起。林師抬眸，看着天花板，聲音虛弱而略帶疲憊地說：“讓他去吧。”

她到底……應該怎麼做。

煩死了，這狗逼系統弄得她屁事一堆。

突然，她的瞳孔再次微微一縮。

她轉頭，看向眾人，脫口而出：“這是哪？”

“這裏是憲兵團的本部，”赫里斯塔聲音溫和地回答，“你已經到希娜之牆內了，不用擔心。而且，特斯特區的城牆已經被艾……”

她說著，突然止住了口。

“喂赫里斯塔！”柯尼不悅的聲音傳來，“你說那個幹什麼？”

“抱……抱歉……”赫里斯塔滿帶愧疚地說。

已經……

堵上了嗎……

那下面的劇情……

一思考，她的頭就猛然一痛。她忍不住皺起眉頭，抬手扶住了頭部，捂住了嘴。

“誒，你怎麼了？你是不是頭痛？”赫里斯塔連忙問，“醫生很快就過來了，你……”

“三笠、阿明和艾倫在哪？”她沙啞着嗓音問。

周圍的人臉色猛然僵硬。

腳步聲緩緩響起。

林師看到，她床邊的人一轉過頭，便立刻起身，右拳至於左胸前，喊了一句“司令”。

她的眉頭微微一松。

看來是皮克西斯那個傢伙。

不出所料，很快，皮克西斯那顆光滑的滷蛋頭就出現在了她面前。

他臉上還帶着他那眯眼的笑容。

活像個老狐狸。

“早，司令。”林師面無表情地說。

“現在是下午了，拎屎。”皮克西斯微笑着說。

周圍的人震驚瞪眼。

“剛剛，我聽到你在問艾倫·耶格爾還有他的小夥伴們。”皮克西斯不緊不慢地說。

林師聞言，靜靜地看着他，沒再說話。

皮克西斯看看她一眼，笑了一下，掃了一眼周圍，說：“誒，讓我跟這孩子單獨敘敘舊吧，我和她挺久沒見面了。”

周圍人立刻渾身一抖，行着標準的敬禮，喊了句“是”，隨後飛速退出房間，還貼心地把門關上了。

皮克西斯緩緩坐到了她旁邊的椅子上，眼角佈滿皺紋的眼睛看着她。

“這段時間你在昏迷之中，發生的事情其實也不太多。”他語氣悠然地說著，抬手拿了一個她床頭柜上的蘋果，咬了一口。

林師：“……”

不是，那好像是給她的水果吧？

算了。

人家官大，人家老大。

皮克西斯一邊嚼着蘋果，一邊以閑聊的語氣說：“比如，你剛剛問到的那個男孩，艾倫·耶格爾他變身成的巨人，在你昏迷那天打死了不少其他巨人。接着呢，他又替我們搬起巨石把特斯特區被超大型巨人踢開的洞口給堵上了。再然後，大概後天早上他就會接受法庭的裁決，他的兩個小夥伴也會在場。”

皮克西斯說著，和藹可親地拍了拍林師的肩膀。

林師瞪大了眼睛，一副很震驚的樣子。

實際上，她一點都不震驚。

早就知道的事情，沒什麼好驚訝的。

一切，在她沒有參與的情況下，果然按照正軌在進行啊。

雖然，他大概受了不少苦。

但至少，大家都活下來了，不是嗎？

“還有一件事。”

聽到皮克西斯用老爹語氣說出這句至理名言的林師頓覺不妙。

“據幾個士兵彙報，他們在某個街道發現了你為了保護那個孩子在瘋狂砍殺巨人——說起來你的實力果然沒有讓我失望啊。但之後呢，他們又在那裏發現了一包瓦斯。”皮克西斯不緊不慢地說，“我還聽說，你被發現的時候身上的訓練兵團外套變成了一個斗篷。你說，這是怎麼回事呢？”

林師：“……”

林師覺得自己大概率玩完。

逃兵，是死罪。

古人云，不垂死掙扎一下跟鹹魚有什麼區別？

她脊背一寒，剛想開口，就聽皮克西斯再次悠悠開了口：“別這麼緊張，鑒於你殺了大量巨人以及你捨己為人的優良精神，你只需要為你偷瓦斯罐的行為受十幾二十棍子。這對你來說大概不是什麼事，對吧。”

林師：“……”

原來她在這顆滷蛋眼裏如此皮糙肉厚嗎。

算了。

她自暴自棄地想。

總比死了好。

“我什麼時候接受懲罰？”她緩緩開口，問。

“在你後天出席完艾倫的審議大會之後。”皮克西斯笑眯眯地說。

林師微微一愣。

為什麼要她去？

她這麼想，也這麼問出了口。

這跟她有個毛線關係？

這句話她倒沒說。

“哦，在你昏迷期間你已經錄入調查兵團的檔案了。作為參與本次作戰的一員兼任艾倫的同期訓練兵，加上調查兵團士兵的身份，你已經足夠資格進入法庭身為調查兵團的代表及證人之一了。”皮克西斯說。

林師微微張口。

“拒絕無效，”皮克西斯的狐狸眼看着她，“這是你的上司們和法庭的命令。”

林師：“……”

她還什麼都說好嗎！

不過雖然她確實就想拒絕。

“是……什麼樣的審議呢？”她平靜地詢問着她早已知道答案的問題。

“關於艾倫·耶格爾是分配給調查兵團還是憲兵團的審議，最終裁決為總統大人。”皮克西斯微笑着說。

她垂眸沉默了片刻，看似在思索。

“那麼，我的新上司是？”她表面淡泊寧靜實則生無可戀地問出了第二個她早就知道答案的問題。

“利威爾兵長，你應該聽說過，”皮克西斯笑着說，“趕快恢復一下身體去找你的上司們報到吧，他們在二樓。”

林師：“……是。”

這話他對她的身體說，別對她說。

皮克西斯面上帶着他百年不變的微笑，站起身，說：“你救的那個孩子，我看挺不錯，跟你有點像。你覺得他走上你的老路怎麼樣？”

林師隨着他起身的動作轉動目光。

“這個需要他自己決定。”林師平靜地說，“不過他大概率也會像我一樣答應您，可能還比我果斷多了。”

“啊……那挺好。”皮克西斯點了點頭，轉身走向門口，說：“能動了就去見見你的上司們，至少早點報個到。你的新制服已經準備好了。”

林師沉默了片刻。

“我應該是死罪，司令。”

她平靜地開口。

皮克西斯背對着她，腳步微微一頓。

他回過頭看向她，微笑着說：“那就儘力將功補過。”

深褐色的眸子中波光一動。

她再次開口。

“唉，有什麼事下次再說，”皮克西斯擺了擺手，拉開了房間門，“餓死我了。”

林師：“……”

她覺得她大概獵只熊就能把皮克西斯釣着走。

……

皮克西斯離開后，醫生便進來給她進行了一系列身體檢查。她昏迷了四天，現在除了撞到牆壁導致的右肩胛骨斷裂、右臂骨折，以及預留沉睡昏迷之中恢復了不少的腦震蕩以外，沒什麼問題。

這副人類的軀殼果然還是太弱小了。

林師頗為中二地想。

利威爾·阿克曼。

她頭猛地一刺痛。

只能大概記得是地表最強人類，其他的沒什麼印象了。

最近她對於曾經的記憶總是時好時壞。

她嚴重懷疑是狗系統搞的鬼，畢竟它能直接跟病毒一樣入侵她的腦神經給她發消息。

僵硬着身子的她就像個腰部沒有球體關節活動處的機器。

她艱難地換上了新的制服。

與訓練兵團同樣式的橙棕色夾克背後及肩上，印着白藍的羽翼圖樣。

自由之翼。

調查兵團的團徽。

她覺得她一出這門就會被揍。

古人云，出來混，總是要還的。

她深吸一口氣，打開了她所在的房間門，做賊似的看了看走廊左右。

嗯，安全，沒有人。

剛畢業的那群訓練兵大概被集合到不知道什麼地方去了。

她面色鎮定地走了出去，快步走向了樓梯口，緩緩走下樓梯。

靴子踏在木質樓梯上，發出沉頓的響聲。

她觸碰扶手的指尖微微泛白。

紅髮的女人……

奇行種……

她緩緩停下腳步，微微閉上眼，扶着頭部，緩和了一下自己幾乎導致作嘔的眩暈。

她……

不應該無視的。

再次睜眼，她垂眸，繼續往樓下走去。

不過話說……

她的上司們在哪來着？

林師面無表情地踩在了一樓的大理石地板上。

她舉頭望天。

皮克西斯那老狐狸是不是在考驗她的推理能力？

她面無表情地看向前方的道路。

算了，還是他壓根忘了告訴她這種情況比較靠譜。

落日的血色光輝灑在大理石地板上，她看到周遭規整而嚴正的高大建筑前，站着的憲兵團士兵。

“要不是她……要不是她逃跑了！我們怎麼至於有那麼多人員傷亡！”

林師的腳步猛然停住。

撕心裂肺的聲音，帶着痛苦和憤怒，從她左側傳來。

轉過頭，她看到了左側的一道門。

似乎是通向地下室。

地下室……往往是他們訓練兵團在各城市的集中處。

“你怎麼可以這麼說！這跟她有什麼關係！而且她根本沒有……”

“怎麼，你們還想替她狡辯嗎？！她那副樣子，誰都看得出來是想跑！我早就聽說了，她偷了瓦斯，還換了衣服！說什麼要殺光所有巨人……我看她才是最想保命最自私的那個！”

“你冷靜一點……”

“你讓我怎麼冷靜？！那麼多的人……那麼多的同伴……我一個班的人在這兩場戰役里全部都死光了！你覺得我怎麼冷靜！你讓我怎麼甘心！”

那個聲音帶上了哭腔。

周遭陷入了一片沉寂。

林師看着面前的門。

她微微垂下雙眼，垂在身側的左手再次握起。

她轉身，向另一邊走去。

門被打開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利……茲？”

熟悉的聲音響起。

她停下腳步。

轉過身，她看到了少年金色的頭髮和藍色的眼睛，以及少女一如既往平靜而美麗的面容。

“你……”

阿明震驚地逐漸睜大了眼睛，看着她肩膀處的自由之翼。

少女看着她的神色似乎也有些訝異。

三人沉默了片刻。

“我去報到，”林師最終緩緩開口，面色平靜地說，“你們有什麼事嗎？”

阿明看着林師，澄澈的藍色眼睛中泛着複雜的糾結。

許久，他才開口，語氣低沉地說：“那個……你……聽說了艾倫的事情了嗎？”

“皮克西斯告訴我了，”林師面無表情地說著，斜眼看了一眼別處，“後天他會在法庭被審議分配給調查兵團還是憲兵團。”

兩人猛地僵在原地。

“那……他……”

“我只知道這些，”林師淡淡地說著，轉動足尖，轉向她方才前進的方向，“如果可以，待會我會再詳細問問。不過，你們後天也要參與審議，大概因為你們跟他關係最好。”

阿明看着她，藍色眼睛中的光芒暗了暗。

林師看着那對湛藍的眼睛，垂下的左手指尖微微動了動。

“我很……”

“你怎麼……”

她和阿明同時開了口。

“你說。”她立刻道。

阿明看着她，沉默了片刻，說：“你還好嗎？那些人的話……你不用放在心上。”

林師聞言，靜靜地看着阿明。

那對湛藍色的眼睛看着她，帶上了淡淡的，安慰的笑意。

目光緩緩移到他身後，黑髮黑眼的女孩身上，她看到了女孩平靜的面容。

絲毫沒有對她任何的反感情緒。

沉默了片刻，她揚起唇角，露出了一個爽快的笑容，若無其事道：“這本身就是我的錯，逃兵就是逃兵，沒死是上天給的。謝謝你們了。”

“利茲……”

她轉過身，背對着他們擺了擺手：“有艾倫的其他消息我會立刻告訴你們的，再見。”

“那個，利茲……調查兵團的埃爾文團長和利威爾兵長他們……好像在那邊的二樓，我之前聽說。”

林師渾身一僵。

她面無表情，滿臉淡定地轉過身，看到阿明無奈地微笑着，手指着與她剛剛行進截然相反的方向。

林師：“……”

古人云，真正的厚臉皮演技派是無所畏懼的。

古人云，尷尬永遠不會找上臉皮厚的人。

她面色正經地點了點頭，說：“謝了。”

然後走向阿明指向的方向，步伐穩健。

阿明：“……”

三笠：“……”

阿明：“她要是在牆外……真的不會迷路嗎？”

三笠：“……不知道。看上去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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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兵長的姓這一點我去看了一下確實是王政篇才揭示的，我想了一下皮克西斯和團長他們應該知道（？尤其是團長）但不過還是改了比較好然後我就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