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付出，並不是為了回報
大山依舊是一如既往的寧靜，好像沒什麼事情可以引動他的心弦，從那日從山頂回來之後，明昊的日子變得更加枯燥乏味起來。
早上，天剛蒙蒙亮，少年已經進入到大山之中自己的閉關場所開始修鍊。
嗯，說是閉關場所，其實就是村外不遠處，後山的一個小山谷。
這個小山谷本來是村子裏打算用來餵養妖獸的，後來因為改造過程太麻煩而擱淺下來，後來他就變成了明昊的修鍊場所。
村子中心也有訓練場，只不過自從自己修行沒有晉陞之後，已經很少去了。
畢竟，並不是所有人的言辭都是善意的，那些不經意間的冷嘲熱諷比刀子更鋒利，更傷人。
煉體階段修鍊沒有那麼多的捷徑來走，昨天晚上的事少年也明白，無論自己是不是所謂的聖體，修鍊的路上，無非是拚命和更拚命而已。
其實煉體階段很簡單，無非就是將自己體內靈力伴隨着攻擊給全部消耗出去，等消耗乾淨，然後在恢復，在消耗而已。
在不斷的回復消耗中，也是體內靈力在不斷成長的過程。
至於他現在修鍊的功法，是大陸上普遍流傳的引導功法，顧名思義，就是引導人們踏入修行而已。
這門功法沒什麼珍貴的，幾乎人人都會，因為他是最基礎的東西。
大陸上有點實力的家族或者門派，那裏面的小孩兒剛出生有的就已經跨過了這個階段，根本就不需要修鍊這個階段。
至於一般家庭的兒子，先天上比不上他們，只能在後天通過不斷修鍊引導功法去進行彌補。
這樣一來也就相當於生下來就輸在了起跑線上。不過投胎這種事情畢竟是種技術活，旁人羨慕不來。
因此普通人的家庭要想修行，只能通過靠後期加倍的努力來進行彌補先天的不足。
不過，明昊的優勢就在於，或許也跟他小時候的經歷有關，偶爾的時候他自己也許會自憐自愛一會，可那隻會是在晚上夜深人靜的時候。
至於白天的時候，那是用來奮鬥的，明昊從來不會用大好的時光去做那些浪費生命的事。
到了中午，少年也從不回村子，村長也習慣了，明昊直接席地而坐啃點乾糧，繼續起身開始練功。
引導功法的修鍊很是無趣，明昊的每天生活就是對着面前的牆壁，出拳，出腿，一拳一腿打到沒有力氣，然後坐下回復，再打...
這種生活持續了多久，記不得了，一年還是兩年，記不得了。
在他看來，無論做什麼事情，只要你努力了就會有結果，而如果沒有結果，那就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自己的付出不夠。
到了傍晚，少年才回到村子，村長爺爺已經備好了香噴噴的飯菜在村口等着他，這也是村長的日常。
看到少年回來，老人笑着招手道：“趕緊準備吃飯吧。”
少年愉快的答應了一聲趕緊去洗手準備吃飯。
飯桌上，少年很開心，今天的菜里有他最喜歡的土龍肉。
土龍是最低級的一級妖獸，不過雖然他的頂級低，但是他的體型特別龐大，並且性格十分溫順，殺傷力比較小。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的味道十分鮮美，因此很受村裡小孩子歡迎，所以他也便成為了村裡打獵的首選，經常被村裡人捕食。
明昊正吃得開心，突然老人向他問道“今天修鍊怎麼樣，有沒有感受到突破的契機。”
少年吃飯的手停頓了一下搖了搖頭，他不知道老人為什麼突然這麼問。
好像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自己對於修鍊越來越在意，也對於老人的詢問越來越不耐煩。
自從自己有一次因為這件事跟老人發脾氣之後，老人對於自己的修鍊更上心，但是對於等級卻再也不沒有詢問過。
老人笑道“沒事，我跟你熬制了葯浴，吃完飯試試。”
少年愣了一下，葯浴？
之前村長也說過，煉體階段，經脈太過脆弱，不可能經受的起藥材那龐大的藥力衝擊。
之前好像也說過要讓自己服用藥草，不過總是在最好關頭忍住，畢竟以明昊的經脈來看哪怕最低級的丹藥都承受不住，這次怎麼...
看着少年那疑惑的眼神，老人怎麼可能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不由得搖頭笑道
“我今天出去找了一下我的一些朋友，前一段時間托他找的一株藥材，剛有了眉目，我今天去取來。“
”再加上最近我也一直在山裏找了不少適合你的藥材，可沒有這味主葯在，也不敢給你用，直到今天才終於拿到，之後就可以放心用了。”
“什麼葯”少年好奇道，他知道村長自身也是會煉藥的，雖然可能等級不是太高但是那也是相對而言。
據村長透露他行走江湖全是自己煉製的丹藥，村長曾經是七級武者，那他使用的丹藥勢必也不是尋常丹藥。
雖然少年並不會煉製，但是從小跟着老人長大，耳濡目染之下藥材還是認識不少的。
可越知道越是感覺不一般，大山裡本來藥材就多，最近大半年他都看到村長大多數時間都在外面找藥材。
可就算是這樣，還是沒有找到，還需要托朋友去找，這株藥材絕對不一般。
至少不會像村長說的那樣只是見個朋友那麼簡單的就取來了。
他想知道是什麼藥材，以村長爺爺的脾氣，他可能不在乎，也許不需要他的報答，也可能他這輩子也報答不起，可他就是想知道。
“千年紫金參”老人簡單答了一句，然後站起身來抹了一下嘴往裏走去。
“你先吃，我去把藥材去準備一下，吃完直接來泡。”
少年沒有回答，他愣愣的坐在那，滿腦子都是那句千年紫金參。
對紫金參，少年不陌生，因為他曾在鎮裏的藥材鋪見過，只不過那只是一株五十年的，就算這樣，店家也珍貴的不得了，看都不捨得拿出來讓看一眼。
而這個卻是千年，他的價值，不言而喻。
至於村長到底付出了多大的代價，老人不說沒人知道。
少年沒有選擇去問，因為他知道，問了老人也不會說，但他會把這些記在心裏，哪怕可能永遠沒有機會報答。
然後再來說一下紫金參。紫金參最大的作用不是用來提升實力，而是擴充加固經脈，他可以讓經脈變得更有韌性，可以讓他經受住更多更大的能量衝擊。
這也是為什麼那些只要是稍微有些勢力的家族都會選擇拿紫金參在孩子還小的時候來打基礎。
打個比方這就相當於，小孩兒的經脈原本可能只是像小溪一樣纖細，可是服用了紫金參之後的經脈就相當於小溪被擴充成了小河的規模，並且加上了河壩的那種。
這樣的話小河不管是流水速度，儲存量還是抗擊打能力都遠非小溪可比。
假如有外界雨水衝擊，小溪可能就直接被摧毀了，但是小河不會，因為他可以容納更多的水，況且，小河的上面還有河壩的防護。
這還是普通的紫金參，那千年紫金參呢，該是什麼規模？
別說是下大雨，發洪水都沒事吧。
少年心裏隱隱已經明白了老人這麼做的含義，如果說有一天，他真的不能踏入修行，那麼老人會強行出手幫他提升境界，完成他想要出去闖蕩的心愿。
雖然這可能會對少年以後提升有所影響，但是只要少年以後可以修鍊，有太多的方法把影響去除，並且影響也並不會太大，畢竟有紫金參存在。
而且年份越大，風險越低，如果只是百年的，或許老人付出的代價會少很多，畢竟百年紫金參雖說少見，但還不算是有價無市。
可是如果那樣的話，少年以後承擔的風險也會大很多，甚至還可能會對他的身體造成一些不可磨滅的損傷。
因此老人義無反顧的選擇了千年，用他最大的能力幫助少年，把他以後修行道路上的風險降到最低，哪怕除了他自己沒有人知道他付出了什麼。
少年看着村長進去的背影，鼻子有些發酸。
他只是一個被撿來的小孩兒...
他沒有哭，只是屋裏風沙有點大。
低頭連忙胡亂的扒了兩口，少年趕緊來到內屋。
外面天色已經黑了，屋內，只有兩顆廉價的月光石散發著昏暗的光芒，因此老人沒有發現什麼異樣。
看着少年進來，老人慈祥的看着少年道：“你在旁邊先等一下，這邊還有幾株藥草沒弄好”
少年感激的對着點了點頭，旋即看着面前正咕嘟咕嘟的冒着熱氣的一口漆黑的大缸。
大缸裏面盛放着大半缸水，正在隨着葯汁的加入慢慢變着顏色，而旁邊桌子上還盛放着各式各樣的葯汁。
少年凝神望去，有鐵葉草，這個是增長骨骼強度的，鐵葉草十年長一葉，這個也有不少年頭了。
還有其他的一些，比如赤芍，丹參，熟地，防風，牛膝，桃紅等增加經脈的粗略望去不下二十種，不過還有着很多，少年也並不認識。
至於千年紫金參少年並沒有看到，因為這株葯並不像其他藥材一般直接用整株來取汁液。
因為這樣的話藥效太重，哪怕紫金參不是增長修為的少年也絕對承受不住。
最好的使用方式是取一根須，加上一大鍋水然後用文火煮上一些時日，直至將其煮成一碗才行。
然後每次使用的時候，只需在葯缸里每次加上幾滴就夠了，再多的話明昊的小身板承受不住。
“好了，準備進去吧”
這邊少年正低頭分辨着藥材，聽到聲音，連忙抬頭看向葯缸，剛好看見老人把最後一味葯汁放進去。
“趕緊進去吧”看到少年並沒有動作而是愣愣的站在那，老人笑着催促道。
他也想看看，自己調製出來的藥草究竟效果怎麼樣。
再沒有遲疑，少年褪去衣衫，赤着身軀，跳進大缸，盤膝坐在裏面。
老人在旁邊微笑的看着在缸里興奮地手舞足蹈的少年，說道“先不要想其他，先吸收一下藥力看看效果怎麼樣。”
雖然紫金參不是增加修為的，但是畢竟有着千年功效。加上一些其它藥材，雖然理論上沒什麼問題，但村長也不能保證有沒有用。
況且之前也沒有人這麼做過，誰也不能保證會不會有什麼意外發生。
少年聞言，不再猶豫，手掌緩緩擺出一個玄奧的姿勢，慢慢吸收起來。
老人也不在說話，在周圍靜靜的望着，不時在缸底加入一些木材。
這些木材是烏骨木，屬於上好的燃料，如果不是這次的葯浴太過重要，也不會用它們。
畢竟這種藥材獲取太過困難，需要去大山深處接近中心地帶的一處凶地附近砍伐。村裡這種木材也沒有多少。
等了一會，少年睜開雙眼，漆黑的眼眸之中，滿是欣喜。
他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經脈隨着藥材的吸收，慢慢變得更加粗廣，並且變得及其堅韌。
而隨着經脈的變寬，一股突破的感覺，在心頭浮現，還來不及欣喜，又一股奇異的感覺浮上心頭。
隨着經脈的粗廣堅韌，，少年隱隱的感覺，自己的經脈里好像不是之前想的先天性閉塞，而好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上了一樣？
這樣一想，少年更加欣喜起來。只要不是先天不能修鍊，那就好，其他不管什麼原因，慢慢想辦法解決就是了。
可還沒等少年細細追究究竟是什麼力量，村長那略帶焦急的話語已經響起。
“怎麼樣，怎麼樣，有沒有效果”看着少年臉上不由自主浮現的喜色，老人忍不住焦急的問道。
急促的話語表明，老人的心裏並不平靜，雖然理論上來講這樣沒什麼問題，但畢竟誰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麼意外。
再說如果這樣都沒有效果的話，那隻能做最壞的打算了。
想到那樣做的後果，老人袖口裏那雙乾枯的手掌也不自覺的緊了緊。
“嗯嗯”少年連忙點頭，欣喜之色凝於臉表，手舞足蹈的道“我感覺經脈強大了很多，我感覺現在我一拳能打死一頭牛”
少年興奮的在水缸比劃着，濺起陣陣水花。
“能突破嗎”老人眼中帶着一股希冀，忍不住問道。
其實他原本不想這樣直接問，可是他對此付出了太多，抱有太大的期望。
況且那最壞的打算不到萬不得已他也不敢輕易動用。所以這會老人家真的是忍不住了。
“今天肯定可以突破。”少年緊緊的握着小拳頭，看着老人臉上浮現一股堅定之色。
“那就好，那就好”老人仰天長出了一口氣，心中的一塊大石頭終於放下來。
這兩年明昊心裏不舒服，他心裏也不好受。
明昊雖然是撿來的，但是從吃奶階段就是跟着自己長大的。老人一直把他當成自己的子孫來看。
第一次抱着明昊的時候，他還很小，看着懷裏的孩子對他咧嘴笑的時候；老人心裏很是開心。
他因為一些緣故不願意娶妻，現在歲數大了，一直把少年當成自己親生的孩子。
可是，最近幾年，隨着少年的實力的停滯不前，少年的話也越來越少。
要麼白天就是自己一個人默默修鍊，晚上回來也是自己坐在那愣愣的發獃，他的努力老人看着，很心疼。
雖然老人清楚的知道，少年修鍊是為了去找自己的父母，可老人沒有在乎，依舊選擇盡全力幫助他。
可老人默默的試過好多方法，可都不管用，還好，這次可以，想到這老人心裏終於是鬆了一口氣。
“對了”老人好像又想到了什麼囑咐道“明天先別去修鍊的，虎子和玉兒明天要去學院報道，你去送送吧”
少年一愣，旋即嘴角不由自主的向上咧起，加上他那略顯幼嫩的臉龐，使得這一刻的明昊看起來，很是陽光。
這麼快嗎，已經開學要走了？
虎子和玉兒嗎，少年的腦海里不由得出現兩個人樣子。
虎子和玉兒都是村裡比較爭氣的孩子，每天修鍊的刻苦程度比起自己也是不逞多讓，加上他們天賦也不錯，所以能進入學院也是情理之中。
玉兒是村裡人都喜歡的一個小姑娘，說話做事都很有分寸，不過明昊和她關係一般，只是小的時候經常在一起玩而已。
至於近兩年因為自己修鍊不太順心的原因也很少跟他們一起玩，就連修鍊也是特意避開他們，而人家作為女孩子更不可能倒貼過來找你，所以關係也是淡了下來。
至於虎子那跟明昊的關係就不一般了，因為明昊小的時候就是虎子他父親從外面抱回來的。
他比明昊大了一歲，從小都是他帶着明昊一起調皮搗蛋的。想到倆人小時候做的荒唐事，少年不由得笑出聲來。
記得小時候倆人一起去偷火烈鳥的蛋，要不是被村裡人發現的早，估計都被火烈鳥燒成炭了。
還有一次是兩人偷偷拿家裏的網去河裏逮無骨魚，可無骨魚哪是那麼好抓的，倆人魚鱗都沒逮到還差點掉河裏。
印象最深的是五六歲那年，兩人偷偷出村下河摸魚，衣服不知道被誰拿走了，（事後才知道是村長）
然後沒辦法，只好就這樣光着身子回去。
加上那個時候剛好是傍晚，村裡人剛吃完飯，村裡人正閑的沒事幹在村口大柳樹下乘涼的時候。
然後兩個少年就在村裡所有人的見證下，光着身子，雄赳赳氣昂昂回到了村子，也正因為這件事，以後明昊對於村長的話都言聽計從。
因為他感覺，自己這個爺爺，還是有些手段的...
並且哪怕最近兩年明昊不喜歡跟別人一起接觸，可虎子還是不管那麼多，非要跟他在一起修鍊。
只不過是最近幾天虎子忙着入學的事才沒有過來而已。
看到少年愣在那，老人還以為少年修鍊出了什麼問題，拿手在少年眼前晃了晃，疑惑的問道“你怎麼了，沒事吧”
“額，沒事沒事，好，我知道了爺爺，明天我跟你一起去”少年回過神來趕緊咧嘴傻笑道。
“沒事就好，那你繼續修鍊吧，我去拿一些藥液給他們也用一下，你們都是好孩子，村子裏的未來，是你們的，有了這些葯，村子裏之後步入修行的人，會更多”
老人低頭又加了一點柴，對着缸里的少年慈祥的說道，
然後備足了火之後，老者轉身往屋外走去，藥材備的多，自然不會讓明昊自己用。
況且現在明昊的藥量只需要根須熬的湯里的幾滴就夠了，其他的藥材雖然也稀有，但在大山裡還是找得到的。
如果只是讓明昊一個人用的話估計待用到猴年馬月去了。
望着在茫茫月色之中漸行漸遠的背影，屋裏缸內，少年忍不住低聲喃喃道“謝謝你，村長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