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徒總想暗算為師
三日後,陸景辭一行人御劍前往幽州皇宮。
蘭翎和言斐和原書一樣,被蘇虞派去先收拾他們的住所。
陸景辭意味深長的望着蘭翎遠去的背影,想必上一世的蛇就是藉著這個時機放的吧。
蘇虞拿出羅盤探查皇宮之內妖氣最甚的地方,卻沒想到羅盤竟然在這皇宮之中失靈了,羅盤裏的指針打着轉。
蘇虞疑惑的拍了拍羅盤:“不對啊,這羅盤是神器怎麼會失靈呢?”
知道劇情的陸景辭自然知道其中的內幕,這幽州皇宮原來是西疆古國,後來聽說是觸怒了上天然後被降災滅族,這皇宮之下鎮壓着多少西疆亡魂,自然怨氣衝天容易招邪了。
蘇虞繞着宮牆轉了一周無果后,兩人不得已退而求其次,再做打算。
皇帝給他們安排的住所十分偏僻緊挨着冷宮。
陸景辭故作疲態,徑直走進自己的那間房休息去了,一進屋他立刻關上了門。
他伸出左手,手掌間光華頓現,化出一柄三尺長劍,周身瑩瑩月華,清幽溢彩。
拿着斷念他小心翼翼的走近床邊,偏過頭用劍一挑起被褥。
眯着眼睛轉過頭,瞳孔驀然一震。
鬆軟的床鋪之下乾乾淨淨,哪裏可見什麼毒蛇。
陸景辭又里裡外外仔仔細細翻找了一遍,確實沒有。
可除了這個空閑時間,蘭翎其他時間都和大家在一起,根本沒有其他機會。
正當陸景辭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門外響起了敲門聲,蘭翎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師尊,吃飯了。”
陸景辭推開門,蘭翎靠在門框上,笑意吟吟的看着他。
他瞥了一眼蘭翎,隨後往外走去。
蘭翎在他轉身後,臉上的笑意立刻消失了,本來清亮的眸子此刻幽深漆黑,望着陸景辭的房間出神。
陸景辭前腳剛到吃飯的地方後腳蘭翎也到了。
這頓飯陸景辭吃的是食不知味,腦子裏不是想着蛇就是想着晚上的女鬼,筷子夾着夾着就夾到別人碗裏了。
蘭翎眼裏閃過一絲詫異,蘇虞咳嗽了一聲,陸景辭才反應過來,尷尬的收回筷子。
蘭翎輕笑了一聲,夾起自己碗裏的那塊肉放到陸景辭碗裏。
“師尊喜歡就多吃點。”
陸景辭看了眼那塊色澤晶瑩的肉,更加食不知味了。
蘇虞看了看陸景辭又看了看蘭翎,他怎麼覺得這兩人之間的氣場不對啊。
這頓飯吃了沒多久就散了,這皇宮確實不對,時間還早天卻黑的極快。
蘭翎和言斐回了自己的屋子。
他只穿了一件白色的常服,頭髮有些凌亂兩縷鬢髮從額角垂下,額角如白瓷光潔,唇角朱紅兩點緊抿,一手撐着下巴,一手無聊的把玩着茶盞。
話音剛落,屋內的燭火忽然被一陣陰風吹的有些微弱恍惚。
蘭翎面色一寒,望向門外。
黑魆魆的門口亮着微弱搖晃的燈火,一聲聲清脆的咚咚咚十分有規律的響起。
咚咚咚…咚咚咚…
那聲音格外笨重,一頓一頓越來越近。
言斐察覺出不對,看向蘭翎:“有東西來了。”
話音剛落,突然門框上映出一個人影,瞧見那外頭長廊里燈火葳蕤,泛着紅光,從影子看是個扎着雙環鬢的姑娘,穿着一身紅彤彤,難怪映出來一片血紅色。
言斐未有防備被嚇得倒退了兩步。
一看似乎是個小姑娘,感覺自己有點大驚小怪,剛想開口,蘭翎拽了拽他的袖子。
“幹嘛?”
就看見蘭翎指了指門縫處,似笑非笑道,“這女人是不是很喜歡倒立啊?”
“什麼?”
言斐往蘭翎手指方向一看,就看見一張青黑的臉夾在門縫處,乍一看除了黑點也沒什麼不同,兩個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
定睛一看,才發現是一張嘴一個鼻子,兩隻黑魆魆沒眼白的眼珠子!
這人是倒着過來的!
那門框上哪裏是什麼雙環鬢的頭啊,是那玩意倒立穿着繡花鞋的腳啊,沒力氣耷拉在兩旁,看起來像頭而已。
什麼咚咚咚打更聲,原來是她頭一跳一跳撞擊在地面上的聲響,這麼一路過來,頭破血流,腦袋早就砸出了個大窟窿,汩汩鮮血往外冒,還不停的在門口用頭跳着想要跨過門檻。
言斐有些噁心的倒退了兩步,這女鬼身上的怨氣十分濃重,怕不是他們能對付的。
他剛想說他上前去引開這女鬼,讓蘭翎去找師尊他們。
沒想到蘭翎臉色平常,甚至有些輕蔑的冷意。
他伸手將言斐推到身後,厲聲道:“沒事,你背過身去,沒我的話不許轉過來。”
言斐看了眼蘭翎,看他凌冽認真的眉眼,居然下意識地覺得應該聽他的話,配合的轉過身站到了安全的距離。
就聽見砰的一聲,是門被撞開的聲響。
那女鬼一頭撞開了門,一張青黑的死人臉與他面對面,臉都被砸爛了,血肉模糊的一團,可以看見裏頭白色紅色的腦漿流了出來。
只聽見那女鬼嘴裏發出咕嚕咕嚕詭異的咀嚼聲,忽然以詭異的姿勢倒立了過來,伸出血肉模糊的黑色長指甲猛地往蘭翎臉上撲過來。
他都聞到那女屍身上腐爛作嘔的臭味了,眼看着那裂頭女屍朝着他猙獰着撲咬而來。
蘭翎盯着那玩意兒面色陰鷙,忽然勾唇冷笑。
他蒼白的皮膚之下,淡淡的赤金色紋路逐漸蔓延在眼角眉梢,瞳孔逐漸變成森冷妖詭的豎瞳幽綠色。
只見他手心間燃起強勁鬼怖的黑霧,他抬手一道黑霧如出鞘利劍朝着女鬼凌厲攻去。
可這時門卻突然被猛地踹開,一道皎潔輕盈的身影騰空而起,如同蜻蜓點水,飄忽若神,身形飄逸輕靈閃到那女屍身後,一道寒光閃過。
女屍胸口一道瑩瑩月華光圈匯聚,突然在她胸前爆炸開了。
“嘭”的一聲,女屍無力的倒在了地上。
陸景辭出現在了蘭翎面前,一身清冷雪衣背立於月色之下,眉宇間充斥着寒霜鋒芒凜然。
蘭翎卻怔在原地,眼裏閃過一絲茫然,看着突然出現的陸景辭。
他這是……來救自己的?
陸景辭早早做好了防備,這女鬼怨氣很重不是一般修士能對付的,他雖然如今靈力無法運用自如,但滅一個女鬼還是綽綽有餘。
他冷冷瞥了一眼蘭翎,看他沒事心下鬆了一口氣。
但為了人設,原主陸景辭根本不可能救蘭翎,於是他只能走向言斐,才溫聲安慰道:“怎麼樣,沒事吧?”
蘭翎看着陸景辭朝着自己走來,心裏情不自禁有些揪緊的局促感,直到陸景辭目不斜視的和他擦肩而過,徑直走向他身後的言斐。
蘭翎低下頭自嘲冷笑,黑如點漆的眼底帶着星星寒芒。
陸景辭看兩人都沒事,也就放下了心,本想轉過身回房間了,卻在走過那具女屍的時候,餘光無意間瞥見她血紅的衣裙領口滑過一條赤紅色蛇尾。
一閃而過,像是不想讓人發現一般。
陸景辭心裏有些狐疑,這女屍身上怎麼可能會有蛇呢?
他剛滿懷疑惑剛要踏出房門的那一刻,忽然蘭翎叫住了他。
“師尊!”
陸景辭回頭:“怎麼了?”
蘭翎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忽然笑了笑:“這地方蚊蟲多,我帶了藥草,先替師尊屋內撒一點,師尊先在這裏休息片刻。”
說著不管陸景辭同不同意,已經徑直走向茫茫夜色之中了。
陸景辭看着蘭翎反常的舉動,眼裏隱隱有探究之意。
……
蘭翎走到陸景辭的房間關上門,徑直走到他的床鋪旁邊,一把掀開他的被褥,數十條色彩斑斕的毒蛇乖巧的纏繞在一起。
看起來有些觸目驚心。
蘭翎上前拿起腰間佩劍手起刀落絲毫未手軟,那條毒蛇甚至都沒有掙扎就斷成了兩段。
蘭翎蒼白的臉上還濺上毒蛇殷紅的鮮血,極致的紅和白顯露出一絲詭異的和諧,他嘴角還帶着一絲笑意,眼睛裏卻沒有一絲光亮,顯得邪氣更甚。
他微垂的眼睫撒下一圈黑影,幾縷黑髮沾着鮮血散着他臉頰一側,眼裏黑如深潭,沒有一絲情緒。
“滾!”
他忽然有些煩躁眉眼染上了一絲戾色,那群毒蛇居然聽懂了他的話一般,一條條乖巧的從床沿爬了下來,沿着窗口悉數離開了。
少年清瘦的背影站在陰影之中,寂靜的像一尊玉佛,半闔着眼,絲綢般的黑髮垂下,遮住了所有情緒。
蘭翎這一夜睡得格外不踏實。
在翻來覆去幾十次無果后,他也不知是怎麼睡著了的,只是做了一個極其光怪陸離的噩夢。
長河洶湧,赤焰焚空。
他聽見周遭凄厲可怖的尖叫聲和謾罵聲交織成了噩夢,所見之處鮮血匯聚成了一條長河,從血河裏伸出無數雙森森白骨殘肉的鬼爪,抓住他的腳腕,那種凄厲尖銳的怨恨幾乎叫他吞食殆盡,快要溺斃窒息了。
在他幾乎快要被恐懼包圍窒息了,突然他被一隻蒼白的手抓住了,骨節修長帶着乾涸的血跡,明明自己已經是強弓之弩了,卻如同桎梏暗藏內力。
“別怕,有我在。”
是誰?
到底是誰?
蘭翎努力睜眼想要看清楚來人的臉,卻發現他的臉被霧蒙蒙的擋住了,任憑他怎麼睜大了眼睛也難窺真容。
蘭翎突然夢裏驚醒,背後出了一身冷汗,渾身像是在水裏淌過一般,頭髮也被汗濕根根分明,黏糊糊的沾在了鬢角處。
他不記得那人的長相了,唯獨只記得那隻蒼白的手和鮮紅的血交相輝映,還有脖頸處那顆鮮紅欲滴的紅痣。
就像白雪梅樹里最頂翹發芽的紅蕊,至純至艷。
越想越頭疼,蘭翎感覺頭疼的都快裂開了,狠狠敲了敲自己的腦袋。
怎麼突然做了這樣的夢境?
每個細節清晰到讓他感覺自己好像真的經歷過身臨其境一般,甚至夢中人手心溫熱柔軟的觸感他都隱約記得。
蘭翎低頭看向自己的手,漆黑的眼瞳倒映着湖光瀲灧,竟是有些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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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獎競猜,夢境之中的人是誰⊙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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