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龍蛇鬥法之絕地反擊
荀彧披着單衣在洞內徘徊,時不時望向洞外的暴雨。馮玉見狀,走上前來勸道:“荀公不必擔心,主公機警聰慧,尋常人根本追不到他。反倒是那些郡兵,馮玉滿可憐他們的。回來之前又幫主公準備了些‘菜肴’。這些郡兵一頓大餐吃下來,輕者上吐下瀉,搞不好還要扒層皮。”
荀彧忍不住笑道:“大餐……想不到主公奇思妙語,把那些陷阱機關比作大餐確是貼切。雖說用此方法不雅,怎奈敵我相差懸殊,不得已而為之……”
玄菟城外五十里,高順趴在草叢中驚訝地看着前方連夜趕路的郡兵,呼喝催促之聲清晰可聞。
孫泰爬過來低聲道:“高都尉,這二百人會不會是趕去支援的?”高順微微點頭。孫泰略顯擔憂道:“主公身邊僅有十餘人,這些人再加上原先追捕的……高都尉,是不是派些人回去?”
高順沉思片刻搖頭道:“不可,那樣於事無補。為今之計只有速速斬殺王寇方能解救主公之危。告訴隊員連夜趕路,明日清晨定要混入玄菟城。”
翌日,晴空萬里。
涼風習習吹散縈繞數日的燥熱,清新空氣芳香宜人。然而,高勇卻沒有時間享受這般情趣。剛剛有人來報,休息一夜的郡兵又開始追擊過來。高勇柔柔惺忪的眼睛,慢慢爬起來對眾人說道:“今天的目標只有一個:帶領身後的郡兵遊山玩水。乾糧都還有吧?趕緊吃些,看樣子白天恐怕沒有時間吃了。”眾人聞言輕笑,紛紛打開身上的小包裹拿出由玄菟帶出來的乾糧啃咬。
昨夜的屍體被風雨摧殘了一夜,佰長站立許久方命人就地掩埋,至於那些木刺則悉數被搗毀。王厚恢復了往日的威風,高昂着頭不斷叫嚷着“快追快追”。佰長暗瞪王厚一眼,才吩咐手下尋着昨夜高勇等‘留下’的腳印向北追去。
已經爬上山腰的高勇看着對面正在下坡的郡兵說道:“哥幾個把這裏弄亂些,多留下些腳印。樹枝!對,劈些樹枝搭成篝火的樣子。總之弄成匆忙離開的樣子就行。楊凌!”
一名十一二歲的少年快步跑到高勇身邊跪問:“主公有何事吩咐?”
高勇一把拉起他說道:“你小子腳程快、頭腦靈活是我們當中最會躲藏的,我想由你專門負責與本營的聯繫,保證兩方能夠掌握最新情況,互相協作策應。現在給你第一個任務:轉告荀公這裏近況,並請他派幾人到東面山後點上幾堆火,偽裝成大隊人馬休息過的假象。”
楊凌應諾轉身欲走,高勇又將其拉住,看看他頭頂上的亂髮,眼珠旋轉,急忙在附近拔些長葉草三兩下編成一個草環套在他頭上說道:“如果遇到敵人,立即趴下,這個東西還是有些用處的。”
楊凌嘿嘿一笑,露出兩顆小虎牙,似模似樣的來個立正,轉身快步離開,三晃兩晃消失在樹林中。
張武說道:“想不到主公也喜歡他,這孩子很懂事。爹媽死的早,全靠她奶奶把他拉扯大。前陣子,他奶奶染了重病。如果不是主公招人,只怕……”
高勇感嘆道:“都是苦命孩子……對了,他為什麼叫‘凌’啊?這個字很少見。”
張武笑道:“俺也奇怪,那個‘凌’字見都沒見過。後來問他,他也沒見過,更不會寫。聽他奶奶說,原先住在遼西時,他村子附近有一條河叫凌河,就這樣他也跟着叫‘凌’了。”
高勇一愣,說道:“凌河?該不會是大凌河吧!”
……
王厚帶人追尋腳印一直爬上了山腰,但見此地凌亂不堪,樹枝、碎草遍地,還有幾堆尚未來得及點燃的柴火。地上帶血的布帶,樹上隨風飄逸的布條,無不顯示這裏剛剛還有大堆人在。王厚冷笑道:“哈哈,終於被大爺追到了!快,四下看看有沒有什麼痕迹!”
突然一個郡兵大叫道:“看……看那裏!”說著手指向東邊山腳下的小溪邊。
王厚順勢望去,只見小溪邊有十餘人正在喝水,其中一人還轉身向這邊往來,並揮動手臂打招呼。“是他們!”王厚也禁不住興奮道:“好啊!終於看到,郡兵們聽好:看到那個揮手的人沒!抓住活的賞錢三千,死的賞一千五,其餘的無論死活再加五百,每個一千。”
“啊!”郡兵們歡呼起來,舉劍舉槍舉戟叫喊着向山下狂沖。只有佰長默默地看着這一切。
小溪邊,高勇當然看到山腰的一切,嘴角微笑的同時拍拍張武的肩膀道:“走!敵人上勾了,帶他們好好欣賞山林草谷。”
……
玄菟城,高順等人扮作販夫走卒先後由四個門進入城內。看到原先居住地大門上的封條,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油然而生。忽然一個小小的三角符號吸引了孫泰的目光:“看這個,肯定是王信他們留下的。”
高順蹲下看了看,伸手抹去其一角說道:“東面,他們應該還在老地方。”三轉兩轉,幾人來到一處隱蔽的民居前,孫泰正要上前敲門,那門卻自行打開,跟着一個少年探出頭向外探望。孫泰仔細一看不禁低呼道:“虎子!”
少年看到門外站着的幾個肩挑乾柴滿麵灰土的人本就奇怪,本打算關門。確因這一聲輕呼而停頓,緩緩抬起頭認真打量……“孫叔!真的是孫叔!王哥,快出來!孫叔他們回來了!”王信飛奔出來,睜着因激動而流淚的雙眼低問道:“主公!主公回來了嗎?”孫泰一把將他抱住,高興道:“主公那裏一切都好,都好。他最擔心的就是你們幾個,謝天謝地,你們全都安然無恙。”
聽到高勇無恙,王信露出欣慰的笑容。虎子調皮道:“乖乖地,王哥總算笑了!”
王信瞪了他一眼佯怒道:“虎子,房頂上站崗去!”
孫泰笑道:“么呵!小子學會‘站崗’了!學寫字你不會,學這個倒是挺靈快的嗎!”
王信高傲道:“那當然,主公說過的話當然要牢牢記住的,還要活學活用。像什麼諜報、偵察、監視、跟蹤……只不過記倒是記下了,就是不會寫。”說著做了個鬼臉。
孫泰無奈道:“你個小滑頭!”
這時,院門打開,沮授在近衛隊的帶領下走了進來。王信一看騰地站起來跑出去鞠躬道:“沮先生怎麼也來了?現在城裏不是很安全,這……”
沮授摸着這個伶俐的王信,近衛隊中他最喜歡王信和張武,一個機靈一個憨厚,至於那個裴石太過拘謹,不擅於人際交往。“好小子,又長高了些!”
又是一陣寒暄,沮授問道:“王信,這玄菟城有什麼新變化?那個王寇有什麼新動作?”
王信關上門窗,從牆角的木箱底下的縫隙中取出幾張紙交給高順等人說道:“這是夜裏偷偷拿回來的抓捕告示,上面有主公、高都尉、孫叔、馮叔等的畫像。自打主公離城后,他們不僅將韓大叔等人的屍體懸挂在城門上,更四處張貼告示,並且發送到附近幾個村鎮。前幾天仍在搜捕,這座院子被查了四五次,好在有左右鄰居幫忙才算平安避過。”說著再次哭出聲來,眼中滿是悲痛。
高順一把拉過王信摟在懷裏安慰道:“放心,這個仇一定會報的。”
沮授凝神問道:“以此推算,那王寇已從其它城池調兵!”
王信點頭道:“根據探查的情況看,前前後後差不多增加了六七百人。不過前天開出城外二百人,現在城北兵營還有一千餘人。其帶兵校尉是王寇心腹平日做盡壞事。”說到這,王信忽然想起了什麼補充道:“這段時間那個假太守一直躲在府內不出來,不知又在弄些什麼。”
三人對望,孫泰道:“一直躲在太守府,這個不好下手啊!太守府北面隔條街即為兵營,稍有響動便可能陷入包圍,況且經過上次的事王寇定會加強太守府戒備。必須把兵營搞亂或者引出來。”
高順沉思片刻說道:“此仗必須調虎離山,將大部郡兵引離太守府,其後集中力量全力突襲。能殺王寇最好,殺不掉也要在郡兵趕回來之前全身而退。”
沮授說道:“此言切中要害。我等可以……”
……
眼見日頭再次偏西王厚仍沒有追上高勇,看着對面山腰上想自己打招呼的人,王厚那叫一個氣啊,坐在石頭上邊喘氣邊罵道:“狗崽子,跑起來倒是蠻快的……等大爺抓到你的……”
“都尉,讓弟兄們歇會吧,都追一天了,飯還沒顧得上吃呢。”佰長再次哀求道。
王厚撇了眼對面山坡同樣在休息的高勇等人點頭道:“歇會吧,另外派人往來路找找,估計援兵快到了,別讓他們迷路。”佰長領命而去,王厚依舊死死盯着遠處面目清晰可見的高勇。
高勇同樣累得半死,他可不比身邊這些漢子,他們吃慣了苦受慣了罪,這般連續趕路在他們看來平常不過。張武看着臉色微微發白汗流浹背的高勇問道:“主公,讓張武帶人領他們轉圈吧。主公還是悄悄潛回洞內休息。”
高勇擺擺手道:“放心,我還挺得住。盯着對面,他們開始吃飯時我們再走。估計荀公那邊的火快點起來了,我們繞過這座山後向南。讓那些郡兵自己看着煙火追去吧。”
張武聽罷嘿嘿笑道:“這法子好,主公就是主公,怎麼都比俺們厲害。”一句話惹得周圍幾人笑了起來。這時對面郡兵果然開始生火造飯,高勇拍拍屁股站立起來道:“哥幾個再忍忍,等甩開這些跟屁蟲,我們找個隱蔽的地方逮些野味開開葷。”
對面王厚發現高勇等又開始移動,三兩口將昨夜弄的麵餅和烤肉吃掉,起身喝道:“邊走邊吃,一定要追上這幫狗崽子。快走!”
幾人怨恨地盯着王厚,眼中充滿憤怒,其餘的也幾乎嘟嘟囔囔,在心裏抱怨詛咒這個冷血都尉。百十人一路小跑,下了山又爬上山。當他們繞過剛剛高勇休息的小山時,暮色降臨。黑藍的天空下,山腳東面生起幾處炊煙,依稀可見人影晃動。王厚心喜,叫過佰長吩咐道:“兵分兩路,圍了他們!”
……
玄菟城在梆響之後,嘎吱吱關上了城門,本就不算喧囂的城池很快陷入死一般的寂靜。城南靠近城門的一個院落,大門輕輕打開,十幾個人影先後離開消失在黑暗中。屋內,沮授靜坐窗前,細細聽聞外面的動靜。
夜深了,城內燈光逐漸減少,剩下的幾盞反被天上的星光遮蓋。高勇原先居住過的房屋後院牆,三個少年躡手躡腳的背着乾柴爬上屋頂並將乾柴依靠在院內易燃的窗門外,牆角的另外三人則引燃塗抹上松油的樹枝扔到房頂,隨後這些火舌被投擲在乾柴上。僅片刻,熊熊大火燃燒起來,三四個院落接連遭殃。好在他們都是被查封的無人居住的房屋。
守衛南門的郡兵看到火光大起極為驚訝,現在是夏季,雖然前幾日下過一場暴雨,可一天時間足以將他們晒乾,現在入夜即會起風,如果着起大火,再有強風相助,後果不堪設想。什長不敢怠慢,急匆匆敲響銅鑼招呼附近郡兵救火,同時派人回兵營叫人支援,一時間手忙腳亂,周圍鄰居皆大驚失色,不等招呼便紛紛出門,抬水的抬水、搬運的搬運、滅火的滅火。
忙碌間,西門、東門內側相繼失火,起火點雖然不多,火勢卻不小,紅彤彤的照亮了夜空。玄菟城內不到半個時辰便陷入了一片混亂。突然,城中心處‘噹噹當’地響起了銅鑼聲,跟着有人大喊道:“新太守的兵馬進城了!原來的王太守因為貪贓枉法,朝廷已下令將其革職拿問,如有助其脫逃者一律同罪論處!”
這段話如狂風般迅速刮遍玄菟城的每一個角落,商賈、大戶、農戶、兵卒不知所措,一切陷入停頓,可這停頓僅持續了數秒,隨之而來的炸鍋般的聲響令玄菟進入另一種狀態。救火的人群四散奔逃,祈求儘快跑回家中躲避可能到來的刀兵之災,郡兵們則聚攏在一起四下觀望,防止被那叫喊中的新太守兵馬突襲……銅鑼仍舊在響,時東時西,時南時北;恐懼漸漸蔓延,商家農戶、大戶郡兵戰戰兢兢惶惶煎熬……
太守府外,原本按部就班巡邏的衛兵見到三門火起銅鑼大響,不知何故,紛紛駐足觀望。在其鬆懈的剎那,幾個人影先後由空隙跑近院牆,兩人一組悄悄翻進太守府。
太守府內,剛剛入睡的王寇被救火的鑼音吵醒,推開身上的小妾,翻身爬起咒罵道:“邪門,剛下完雨便起火。這幫賤民,打擾本太守休息,哼!明天加征燃燈稅!看誰還敢夜裏點燈!”
床里的小妾嬌聲道:“老爺,外面怎麼那麼吵?”
王寇伸手進被窩在其胸上大快朵頤后笑道:“沒事,老爺先出去看看,過會再來陪你……嘿嘿,趕緊養足精神,一會有得你享受呢!”剛說到這,外面又傳來新太守兵馬殺入城內的叫喊。王寇神情一緊,再次側耳傾聽……還是那句話,沒有聽錯。“哼!好你個娃子,跟本太守玩這套。來人啊!”
門外衛兵應道:“太守有何吩咐?”
王寇嚷嚷道:“快去兵營調兵,全城搜捕。”衛兵應諾離開,腳步聲迅速遠去。王寇轉身走向衣架,拿起外衣正要穿上,忽聞院外傳來打鬥聲,更有太守府衛兵大叫:“什麼人?膽敢襲擊太守府!——啊!”一聲哀嚎,嚇得王厚心中大駭!來不及穿上外衣便向門口跑去。
在手觸屋門的那一刻,門被人一腳踹開,強大的力道將王寇震退數步,撲通坐到地上。抬頭一看,王寇幾乎肝膽俱裂。床上的小妾‘嚶’的一聲昏死過去。門口站着一人,雙目如電殺氣騰騰,手中長劍在月光下發出陰冷寒光。王寇顫聲問道:“爾等何人?膽敢擅闖太守府,這是死罪!”
那人向前邁步,口中怒喝道:“貪贓枉法、殘害百姓之徒人人得而誅之!”言罷手中劍鋒高舉劃出一道亮閃……“咯嘍”一聲王寇雙眼翻白嚇暈過去。
門外,一人快步跑進問道:“高都尉,怎麼樣?”
高順冷笑道:“本以為多厲害呢,結果是個膽小鼠輩,呸!拉出去,告訴兄弟們得手了。”
內院外,正在圍攻的太守府衛兵看到太守被人架着抬了出來大驚失色,手中劍戟立時僵住,兩個隊頭不知如何是好,只得速速派人前往兵營調兵並找來其餘官吏。這邊只能將‘匪徒’團團圍住,防止他們逃脫。然而,出乎預料的是,‘匪徒’沒有絲毫逃脫的意圖。
高順掃視一周喝道:“立刻放下兵器,否則……”手握長劍‘噗’地刺在王寇的左大腿上。昏迷中的王寇頂受不住疼痛,‘嗷’地嘶喊一聲,雙眼瞪如牛鈴,鼻孔呼呼喘起。高順靠在他的耳邊說道:“告訴衛兵放下兵器站到牆角去。”
王寇緩過神來見身邊的‘匪徒’被衛兵團團圍住,心下放寬,略為強硬道:“休想!這裏是太守府,容不得爾等撒……哎呦!”孫泰不管哪個,手起刀落,王寇右腿上留下一條兩寸長的刀口,上好衣料做的小褲瞬間變紅。
鬼嚎過後,王寇顫聲道:“還不放下兵器,站到牆角去!哎呦…哎呦!”
隊頭無奈只好乖乖丟下兵器,排隊倚牆角站立。孫泰看了看命令道:“全部蹲下,手舉過頭頂,哪個怠慢,你們的太守便要遭殃!”說著用刀鋒在王寇的喉間磨了磨。王寇眼光掃到刀身的寒光不由得打個寒顫,急聲道:“趕緊蹲下,哪個讓本太守受傷,決饒不了他!”
這時,內院裴石帶領兩人跑出,手中拿着布包,“都尉,官印找到了,藏在床底下的暗格里,還有一些書信,不知道寫些什麼。”
高順點頭接過布包打開細看,果然是太守官印,上面刻着“玄菟郡守”四個字。此外,那些書信保護完好,上面寫着詳細的日期。“把書信收好,準備迎接玄菟官吏。”
話音未落,外面傳來大隊郡兵跑步的聲響,吆喝聲此起彼伏。很快,兩個佰長跟隨幾名官吏小跑進內院,眼見太守被擒、衛兵被制,均面現驚訝。交頭接耳一番后,一個佰長退出去高喝道:“郡兵聽令,二十丈外設卡立哨不準閑雜人的靠近。”
內里,一五十餘歲尖嘴猴腮之徒上前施禮道:“在下是玄菟郡丞竇實,諸位豪俠,不知本郡王太守何處冒犯,還請各位大俠海涵。”說著眼光四處搜索。
孫泰高順對視看出此人絕不簡單,高順道:“呵呵,一切好說。命令郡兵全部返回兵營,如有半個在營外,你們王太守的小命就將不保!”
竇實苦臉道:“這……實在難辦啊!一旦郡兵回營,城內必將遭亂,百姓……”
高順哪管那些,用劍在王寇手臂上一劃,王寇哀嚎道:“快去!”
片刻,郡兵全部撤出太守府。玄菟的官吏基本到齊,包括長史、司馬、功曹史、五官掾署等,一個個皆面如土色,呆望着被擒拿的王寇。
高順押着王寇向南門前進,路上不見一個人影。經過住所時,沮授帶領兩人走了出來。孫泰奇道:“怎麼街上不見一個人影?”
沮授笑道:“剛才郡兵挨家挨戶告知不論有何動靜均不出出門,否則立斬。”高順冷笑不語,快步登上南門城牆。由這裏可以清楚看到北面兵營的情況,看到全城狀況。
竇實仰望城牆問道:“豪俠可以釋放王太守了嗎?本郡丞可以保證諸位豪俠的安全,還可以奉送一大筆錢財。”
沮授看看天邊的淺藍,說道:“差不多該開始了。”
“噹噹噹噹”四城同時響起了銅鑼聲,跟着有人高喊:“玄菟百姓們,新太守已將王寇擒拿!快到南門看啊!”
起先城內沒有任何動靜,突然,南門附近的民戶木門打開,有人向外探望……跟着有幾個青年走了出來,叫嚷道:“真的哎!王寇被抓了!王寇被抓了!”人們聞言快步走出各自庭院聚集到街上,左右鄰居合為一股,逐漸地匯聚到南門附近。
長史、功曹史臉色更白,低聲問竇時道:“郡丞,該怎麼辦啊?”竇實盯着牆上的高順等人,咬牙切齒道:“悄悄派人通知埋伏好的郡兵,一會等我令下,即刻捉拿亂匪。”
“那王太守怎麼辦?”
“顧不了那麼多了!如果他們得逞,吾等身家性命皆不保矣!”
人群越聚越多,幾個家丁慢慢消失在人群中。相反,又有幾個青年趁着擁擠一點點靠近郡丞等人的身後。沮授將這一切看在眼裏,暗自向那些點頭青年點頭。他們會意,悄悄伸手入懷握緊刀劍。
看着潮湧般的人群,沮授高聲道:“玄菟百姓們,我等乃玄菟新任高太守所派。前幾日發生在南門的戰亂便是這個王寇私自調兵妄圖謀害朝廷官員引起。他利欲熏心,用誣衊之行做犯上之舉,天理不容、朝廷不容。今日,我等奉高太守之命將王寇擒拿,於全郡百姓面前揭穿這一惡行。”
竇實一驚,旋即叫嚷道:“別聽他們胡說,他們是亂匪,擊殺郡兵、綁架太守,這才是犯上作亂,其罪當誅!來人啊,速速將亂匪擒拿!”
王寇聞言一愣,不敢置信地瞪着竇實,片刻方才回過神來咒罵道:“好你個竇實,本太守平日待你不薄,不想你竟然……”
竇實露出陰冷的詭笑道:“哼!平日你作威作福,哪管部屬死活!那日圍攻新太守不遂后,為泄私怨竟將新太守僕從的屍體懸挂於城門之上!做此禽獸不如之行徑豈能讓你苟活世上!今日竇實便要替天行道,郡兵聽令:速將他們擒殺!”
聽到又要打仗,百姓嘩啦一下四散奔逃。那些原本隱藏好的伏兵剛剛衝出院落便被人群擠壓回去,根本無法靠近南門。
高順望向兵營,果見其再次騷動起來。二三百郡兵快步向這邊跑來。沮授淡淡地望了望竇實,眼中滿是不屑,對着人群中的裴石把手一揮……
竇實不明此舉何意,正要發問。突然身後傳來砍殺聲,急忙轉頭回望,只見身後幾名衛兵已然死死傷傷,七八個年輕人手執刀劍快步衝來。竇實大驚,連退數步。年輕人雙眼血紅,將最後兩名衛兵砍翻在地,在衛兵痛苦的呻吟聲中,一把還在滴血的劍死死地架在竇實的脖子上,嚇得竇實雙腿一軟跪在地上……他實在不敢相信自己會如此窩囊,像當年帶兵與高句麗作戰是何等的風光威武,可如今卻被一把劍嚇得軟腿跪地,看見遠處奮力奔來的郡兵,竇實搖了搖頭嘆息道:“大事去矣!”